“炮弹”落在了地面,弹跳着向前滚动,直到在距离炮楼六七米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鬼子哨兵瞪着眼睛看着下面这个黑乎乎的东西,身子紧贴在了炮楼的垛口上。
突然,强烈的白光一闪,紧接着,一次前所没有的大爆炸“轰”地一声猛烈爆发了,大地在爆炸声中剧烈颤抖,黑暗的夜空一片刺眼的血红!
五公斤炸药的加料“炮弹”,威力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如果是钢筋混凝土的工事,这种爆破可能破坏有限。可日本鬼子在抗日后期在占领区修筑起来的炮楼、碉堡,好的是砖石结构,不好的就是直接夯土而成。这样的速成工程对严重缺乏重武器的抗日部队来说,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但对“飞雷”来说,防御力却低得可怜。
视线全都变得模糊,爆炸腾起的烟雾和灰尘将炮楼都挡住了,混沌一片。参战人员目瞪口呆地望着,迫切地想知道爆炸的结果。
孟有田用力捂着耳朵蹲在地上,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的,并且通告了所有参战人员。这种飞雷炮造成的冲击波非同小包,要想防护好,就一定得蹲着,千万不能卧倒,不要摔倒,不能让冲击波震坏了内脏,更不要被泥土活埋了。
大地震动,头顶的泥土哗哗直掉,灌了孟有田等人一脖子,幸好他们所呆的区域是经过特别加固的。震动一过,孟有田便跳起来,急急忙忙地来到出口,掀开顶盖钻了出来。与别人一样,他也同样关心爆炸的实际效果,迫切想看到自己的杰作。
硝烟慢慢散去,虽然看不真切,但炮楼还是多少显现出来。见到炮楼依然矗立,孟有田不禁大失所望,张着嘴傻傻地眨着眼睛。估计当时很多人都同孟有田一样的表情,寄予厚望的攻坚利器竟然失败了。
然后,在孟有田气急败坏得要骂爹骂娘的时候,半隐在硝烟灰尘中的炮楼似乎在摇晃,接着“哗啦”一声垮掉了!一团灰尘再度爆起,又遮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他娘×的!”孟有田还是骂出了口,但却是脸带笑意地骂街,要塌就利索点,拖泥带水的,害得老子这小肝呯呯乱跳呢!
大爆炸虽然没有一下子把炮楼炸塌,但却推倒了炮楼底部的两面墙,使炮楼摇摇欲坠。可就晚塌了这么一会儿,倒让孟有田等人虚惊了一场。
“塌了,塌了!”古庆山紧紧握着拳头,烟尘还未散去,但已经不用再怀疑,这次攻坚战斗应该说是成功了一大半。
“塌了,塌了!”张队长牙齿咬得咯咯响,猛地一挥手臂,高呼道:“进攻,进攻。”
“塌了,塌了!”刚被抽调回来的郭龙海眼珠子瞪得溜圆,就快要掉到地上了,他刚回来两天,还不准确知道这“飞雷”炮的事情,更没想到会有如此威力。五层炮楼啊,庞然大物啊,就被这一下子炸塌了。里面应该还有不少鬼子和伪军吧,都埋进活棺材啦!
“塌了!”更远处率领支前人马的秦怜芳抿起了嘴角,亮晶晶的猫眼成了一弯月牙,相对于轰炸的效果,她更担心孟有田的安全。飞雷炮的危险,她自然是知道的,成功发射立刻让她放了心,炮楼垮塌倒成意外之喜。
枪声、爆炸声、喊杀声骤然响了起来。炮楼被摧毁,使得敌人据点出现了防御漏洞,围攻的战士和民兵从隐蔽地冲出,带着绳索、木板、脚架子向壕沟冲去,准备从这个漏洞攻进据点。
垮塌的炮楼几乎将里面的敌人全部埋掉,而陆陆续续从宿舍里冲出来的敌人则显得呆滞、迟钝。有的敌人在突如其来的巨响中失去了听力;有的敌人则在睡梦中被震伤内脏,手足无力,连枪都拿不起来;有的敌人则已经爬不起来,被震死在炕上。
拦阻抵抗显得很微弱,填充壕沟的工作便显得轻松而快速,直到据点前面两个碉堡内的敌人赶来增援,双方才进入了短暂的相持。
“蹲着,都蹲着,捂住耳朵,又要打*了。”张队长得到报告,不停地喊叫着,其他军官也紧着督促,进攻暂时停止,连枪也不打了。
不大一会儿,“通!”的一声闷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不远处的地方腾空而起,越过壕沟,砸在据点内的土地上,弹跳了两下便“轰”的一声剧烈爆炸起来。
虽然比不上刚才那枚加料“炮弹”,可这五六斤炸药的也非同小可。爆炸过后,战场上一片寂静,敌人都隐在了一片混沌之中,分不清哪些是弥漫的尘土、哪些是爆炸的硝烟。幸存的敌人被震得七荤八素,呼吸十分困难,空气似乎全都被烧光了、被挤走了,他们努力地张开嘴,随着每一次喘气吸进体内的却尽是呛人的硝烟。那些炙热的烟雾在喉管之中、在肺叶之间灼烫着,火辣辣的,就好象要在人的胸膛里再一次爆炸一样。
震荡的大地平静了,硝烟在一片哭嚎和惨叫声中渐渐散去。人们能够看到爆炸点周围到处都是尸体,有的蜷卧在土中,有的从土里探出了半截身子,很多敌人的外表都没有血迹,显然全是被冲击波震死的。地面上一片狼籍,有的黝黑、有的焦黄,那些被犁翻的泥土之中混杂着断裂的武器零件和残破的军服。
在剧烈的爆炸之中,地表的土层被炸药的强力推动着、挤压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在形式地震的挤压之下居然能从泥土里弹射出来,迸得老高,砸得人头破血流。
即便是捂着耳朵,张队长等人的耳朵也被震得嗡嗡作响,他用力晃了晃头,再次吼叫着发出了进攻的命令。可这次,连他也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小,这是听力暂时没有全部恢复的后遗症。
“冲啊,杀啊!”看到军官们的行动,战士们的呐喊声才再度响起,每个人都喊得嘶心裂肺,却还觉得不够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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