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昨天咱们科室来了一个病人,也是咱们镇上的人。我听他家人说……说陆家好像又出事了。二哥,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嗯?”许清明抬起头,对上她平静的黑眼睛,便又点点头说:“知道一些。”
陆香穗停住手中的小勺子,黑眼睛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许清明却没继续说,他吃掉筷子上的酱菜,从容给陆香穗夹了一个牛肉锅贴。
“穗儿,你先吃饭,才下了夜班呢,吃饱了回去好好休息,抽空我跟你细说。”
“噢。”陆香穗乖顺地答应着,却忍不住还想问,“那个病人也就是哪儿听了一耳朵,也不是太清楚,就说好像是丢了小孩……二哥,你听说哪个小孩丢了?找到了没?”
“哦,听说是。”许清明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心知如果是大人作死犯混之类的,香穗肯定也不会去关心,一桩桩一件件,陆家人各种作法,她对于陆家的人早就看透了,这几年下来,心里早已经跟陆家人划清了界限。但一说到孩子就不同了,小孩子毕竟无辜,孩子又是她曾经熟悉的,再说即便是村人邻居家的孩子丢了,她也免不了关切担心。
事情他是知道,只是还在想着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她。
“穗儿,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等我回去问清楚了,晚上回来跟你说行不?反正不管什么事情都已经出了,你现在知道也不能怎么样。”
已经发生了,她知道也于事无补,刚下了夜班,说不定一上午都搁在心里,许清明故意推脱了一下,心想还是让她先补个觉吧。
把陆香穗送回家,看着她在床上躺下,许清明吻了吻她的脸颊,顺手拉上了窗帘才离开。临走时他仔细锁好了楼下和院子的门,反正香穗不喜欢逛街,总在家宅着,估计这一天她会睡上大半天,下午的时候大约会起来弄点什么吃的喝的,等着他下班回来。两人整天腻在一起,彼此的习惯早就熟悉了。
这一处地段其实有些冷清,从陆香穗实习后搬出学校宿舍住进来,许清明就在想着,是不是请个保姆之类的,他偶尔不能在家,家里多个保姆,也省的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害怕。
然而陆香穗却不愿意请保姆。理由很简单,家里统共她和二哥两口人,两人都手勤脚快的,生活能力没问题,做什么要请个保姆来家?再说了,再好的保姆也是外人,如今她和二哥的两人小世界温馨如意,不想来个外人每天在眼前晃,想想也不自在。
这么一来,许清明便自觉恢复了曾经在乡下老家的生活模式,像个守着巢的鸽子,想飞却不敢飞远。不管去哪儿,不管做什么,只要香穗不上夜班,他都一定会在晚上赶回家来住。
陆香穗从来不是个娇气孱弱的姑娘,照顾自己的能力是不用担心的。可在许清明心里,他家这姑娘比那个豌豆上的公主娇贵多了。
看不见她,他心里就总是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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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明走后,陆香穗在床上躺着,一时睡不着。
陆家丢了孩子,是不是大宝?还是小宝?按陆高远结婚的日期估计,似乎也该有孩子了,也或者是陆高远的孩子?就陆高远那种人,什么不靠谱的事情干不出来?好好的孩子也能丢。山乡小镇治安一直还算可以,嗯,也说不定,孩子已经找到了呢。
不知怎么又回想起大宝和小宝小时候的样子,两个都十分的胖,男孩子,都特别皮,一天到晚皮的不消停。小宝戒奶的时候各种哭闹啊,她抱着他绕着村子晃着哄,然后在山脚合欢树林子里遇上了许清明,再后来她的生活就跟许清明紧密相关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这想那,不知什么时候,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她醒来时候已经是下午,拉开窗帘,太阳都红晕了。寻思着二哥该回来了,她动手熬了些玉米粥,砂锅里弄了排骨炖上,许清明却又打了电话来,说晚上公司有个餐聚,晚饭不回来吃了。
“坏蛋二哥,不回来吃了你怎么不早点说?我省的做这些饭了。”
“我早跟你说,你就省的做饭了?你自己不吃啊?”电话里许清明轻笑。
陆香穗知道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估摸着她饭该做好了,才告诉她不回来吃了,怕的是她早知道了就图省事不做晚饭,自己随便凑合点儿。果然,许清明郑重其事地叮嘱她:“自己好生吃饭,不许拿煎饼腌菜凑合。看你瘦的,小腿快赶不上我胳膊粗。”
“噢,我知道了,二哥你喜欢大胖子姑娘。”
“我喜欢我妹妹健健康康的,不能太瘦。”许清明没搭理她的戏谑调侃,随□□代一声:“自己吃饭。我顶多八.九点钟回去。”
陆香穗这天晚上不用上夜班,他一定得回家去的。
许清明当天晚上喝了点酒,是司机送回来的。当时那年代私家车少之又少,倒没有警察每天查酒驾,可许清明对自己一向小心,好容易重活一回,他不能有一点事,他要有个什么事,香穗儿怎么办?
下了车深秋的冷风一吹,许清明些微酒意也醒得差不多了。打开院门,一楼门厅亮着灯,客厅里的灯光也暖暖地亮着,他开了门轻手轻脚走进去,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吃完了没收拾的碗筷、剩菜,电视机吱吱呀呀唱着歌,许清明几步跨过去关掉电视,在沙发旁边蹲下来,看着沙发上的香穗儿。
半边身子搭着条毛毯,脑袋斜枕着个大毛毛熊,身上果不其然还穿着早晨起床的睡袍,这姑娘就这么歪在沙发上睡着了。许清明用手指轻轻点了下她粉红的脸颊,她没动弹,许清明便伸手拿走毛毛熊,弯腰抱起她来。
“唔,二哥……”
“回床上睡。”
他抱着她一步步上楼,进了卧室,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小心脱掉她身上的睡袍。这房子房间很多,有他的卧室,也有她的卧室,甚至还布置了客房。然而,自从老姑奶过世陪她守灵“同.床.共.枕”之后,这丫头就赖上他了,两间卧室压根就是个样子,至于做样子给谁看,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两人就一直都住一张床。
即便只是单纯住一张床。
起初她回去上课,还在学校宿舍住了一阵子,偶尔他星期天来陪她,两人总是腻在一块儿,就自然而然睡一张床了。实习后搬出来,她便二话不说搬进了他的卧室。
许清明渐渐地习惯了,便再也不想在外面留宿。有时候她上夜班,他留在别的住处,一晚上总要多翻几遍身,不习惯,总觉得怀里少了点什么,很空。
习惯是个顽固的东西。陆香穗何尝不是习惯了?感应到他的气息,她便下意识地把脑袋在他臂弯里蹭了蹭,压着他一条胳膊又睡了。许清明轻轻动了动胳膊,本来想抽出来,却怕弄醒了她,索性便也不去洗漱了,脱掉鞋子上了床,挨着她身边躺下。
陆香穗侧身过来,本能地寻找他的怀抱,许清明本来就喝了酒犯困,他伸手搂住她,没多会子就相拥睡着了。
时间长了,他居然就适应了这样“无欲”的同居生活。
两人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几个小时,反正是半夜了,花园里的秋虫吱吱鸣叫着,隐约听得见,陆香穗醒了过来,满意地蹭蹭熟悉的肩窝,睁眼,拧起秀气的小眉毛看着他身上的衣服。
居然还穿着衬衫和西装外套,没脱衣服就睡了?
她爬起来坐着,伸手拉他的袖子,想要给他脱掉外衣,谁知道她刚一动,他就醒来了。刚醒来的许清明同样拧起了眉,看着香穗身上单薄的棉布睡衣,这样冷啊,他胳膊一伸,便把她塞进怀里搂住,然后胳膊微微一抬,另一只手便把被子紧紧裹在她身上,在自己胳膊下边掖好。
“二哥,你没脱衣服,唔,那你肯定也没刷牙洗脚……”陆香穗撇撇嘴笑,拿手指划着他的脸羞他。
“几点了?”许清明捉住她的小手,从床头柜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才凌晨四点多钟。
“还能再睡一会儿。”他打个哈欠,声音有些慵懒。
“我白天几乎睡了一整天,就醒了。”
许清明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子,渐渐清醒了。反正醒了,一时也睡不着,他索性搂着她往上挪了挪身体,拉了个枕头仰靠在床头。
两人静静相拥着躺了一会子,陆香穗睡饱了脑子便开始乱转悠,脑袋靠在他胸口,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胸膛,心里琢磨着羞羞的事情。
两人就这么“同.床.共.枕”都多长时间了?快一年了吧?他怎么一直也没“那什么”呢?是他不想,还是嫌她瘦巴巴的小丫头一个,没有女人的吸引力?
“二哥,你说我要是长点肉,是不是就有女人味了?”
这姑娘考验人呀。许清明捉住她毛毛的小手包在手里,都不敢放开了。
想起白天两人谈的事,他决定安全起见,要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便主动跟她谈谈陆家的事情。
“穗儿,陆家的事情,我今天打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