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防盗比例70,72h第002章同喜同喜
燕昭五年,九月二十,大晴。
黄道吉(日ri),宜嫁娶。
建平侯府张灯结彩,喜庆洋洋。
当初,建平侯要迎娶首富女儿的消息传出,只用了不到五(日ri)便传遍了燕韩国中的大街小巷,成为全国百姓茶前饭后的(热rè)议谈资。
早前都晓建平侯府穷,只是没想到穷到了这个地步。
也有道建平侯这回为了丰州百姓算是壮士扼腕了。
反对声自然也有,扼什么腕,分明是人洛家一心想要扶贫,这才让建平侯有机可趁,否则以建平侯府的条件,想娶首富家的女儿,人家还看不上呢!
……
总归,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建平侯府,因着这场联姻,又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野。
要不是这场婚礼定得仓促,怕是国中大半的王孙公子哥都要挤着去丰州观礼的。
其实到盛明远这一辈,建平侯府就盛明远一根独苗了。
先侯爷夫妇过世得早,盛明远顶上就只有一个远嫁的亲姑(奶nǎi)(奶nǎi)尚在(不是亲姑姑,是亲姑(奶nǎi)(奶nǎi))。也亏得有个亲姑(奶nǎi)(奶nǎi)不时救济,否则以丰州的收成,建平侯府上下一百多口恐怕早就饿死了,还从何处来的粮食救济灾民?
所以,亲姑(奶nǎi)(奶nǎi)才是见建平侯府的衣食父母。
照说盛家就这么个长辈,盛明远成亲的大事,她自然要来做主的。
但丰州和扁州隔得实在太远,这亲事又准备得仓促得很,亲姑(奶nǎi)(奶nǎi)本就年纪大了,九月二十就是大婚,她根本来不急赶过来。亲姑(奶nǎi)(奶nǎi)心中愧疚,只能借着侄孙大婚的由头,包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大红包,又置了不少新婚的用度遣人送到丰州来。
光是姑(奶nǎi)(奶nǎi)的礼金便可解燃眉之急。
“姑(奶nǎi)(奶nǎi)说了,成家方可立业,侯爷的亲事是大事,这么匆匆忙忙已经算是仓促为之了,更不能草草了事。这个时候还愿意嫁到我们侯府来的姑娘不多了,请侯爷要好好珍惜。”楼兰语气平铺直叙,心中却是腹诽道,姑(奶nǎi)(奶nǎi)哪里知晓他娶的是首富家的女儿?
等届时知晓了,还不知要如何收场呢!
“先过了眼下这关,改(日ri)再亲自去给姑(奶nǎi)(奶nǎi)拜谢。”盛明远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楼兰叹了叹,也只能如此了。
现如今,建平侯府上下吃饭都成问题,当差的总共也没几人。楼兰既是司库官,也是盛明远的跟班,侯府的大小事宜都要照看着。不拿工钱,净((操cāo)cāo)心。
整个婚事,侯府这边都是楼兰在筹备((操cāo)cāo)持。
量(身shēn)定作喜袍,布置成亲新房,再加上这侯府上下的火树银花,张灯结彩,宾客用餐的器皿,样样都要人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如今侯府都穷成这模样了,还能想着给他的婚事打理得这般周全,盛明远感激“楼兰啊,算你有良心。”
楼兰尬笑,摊手道“不敢当,我们侯府连米都没了,怎么会有闲钱布置这些呢?都是新娘子那边出钱办的罢了。不管我们建平侯府如何落魄,可对方毕竟是国中首富,若这婚事实在太寒碜了,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盛明远嘴角抽了抽。
楼兰轻咳两声“侯爷,宾客到了。”
离拜堂的吉时还有些时候,但堂中的客人已经陆续到了。
来人见了他,远远就开始道喜。
盛明远眯了眯眼,这哪是来贺喜的?分明是特意风餐露宿再加跑死了几匹马才能赶得及来丰州看他笑话的。
“不接。”盛明远掉头。
楼兰将他拉回来“人都到了,礼金便到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侯爷,人都娶了,还怕他们几个?将就些。”
盛明远回头,换了一脸阳光明媚。
先上前的是长安君“盛兄,听他们说你要娶首富洛家的女儿,我简直不敢相信,一定要亲临现场看看,盛兄,你果真勇气可嘉,肖某佩服!”
盛明远咧嘴笑笑“长安君谬赞,长安君你为了看个(热rè)闹,不惜跑了千余里路来我建平侯府,盛某才是佩服。楼兰,记礼金。”
(死鸭子嘴硬,看你待会儿笑不笑得出来。)
排第二的是永安侯“盛兄,听闻你喜得(娇jiāo)妻,恭喜恭喜。”
盛明远呲牙“同喜同喜,楼兰,记礼金。”
(→_→,就你嘴臭,同喜个(屁i),谁要娶这么丑的。)
最后是信源君“盛明远,大家同朝为官,你若是真有难处,同我们几个说声,我们几个接济你一时半刻也无可厚非,何苦作践自己,屈尊去娶洛家的女儿?”
盛明远眉头微微拢了拢,继而(阴y)郁一扫“多谢段兄救济,楼兰,礼金记五倍。”
(真是穷疯了!没得治了。)
……
好在除了这些个特意来碍眼,倒是来了一帮丰州百姓。
听说侯爷今(日ri)大婚,不少丰州百姓都来了建平侯府送祝福,礼单有鸡蛋,挂面,烧饼不等,听得盛明远很是感动。
丰州百姓始终是(爱ài)戴他的,可转念一想“不都旱灾了吗,怎么还有鸡蛋挂面烧饼送?”
楼兰摊手“大家都说了,礼单先上,实物先欠着,等(日ri)后有了再还也不迟。”
盛明远满头黑线,那说一声便是了,还大老远得一堆涌来做什么?
“自然是蹭喜宴的呀,侯爷您也知道,丰州大半都在旱灾,有(肉rou)吃的地方不多。”
“……”
不多时,府外传来连串的鞭炮声响。
报喜的小厮上前,侯爷,新娘子花轿到了,请移驾府外迎接。
楼兰打赏。
照说盛明远作为新郎官,应当亲自去朗州接新娘子,但事出有因,洛家远在朗州,婚事又办得急,新娘子就自己来了。
侯府外,鼓瑟吹笙一浪高过一浪,鞭炮声阵阵,还有围观百姓的欢呼声。
盛明远有些懵,印象中,建平侯府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rè)闹了。
见了他出府,围观的丰州百姓都争相招呼。
“侯爷大喜!”
“恭喜侯爷!”
“侯爷和夫人百年好合!”
能入府观礼的毕竟是少数,大多丰州百姓只能在侯府外祝福。这条长队密密麻麻排得少说也有整条街巷了,许多百姓根本挤都挤不过来,更看不见盛明远,只是听到前面的人开始喊侯爷,便也跟着高呼起来。
“侯爷新婚大吉!”
“侯爷夫人早生贵子!”
这场景,竟看得楼兰都有些感动。
这些年,除了讨粮,他还没见过丰州这么多百姓呢!
这万人空巷来给建平侯府道喜的盛况,国中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盛明远心底涌上一股暖流。
“新郎官,还愣着做什么?快扶新娘子下轿呀!”喜娘提醒。
新媳妇过门,新郎官要牵新媳妇儿的手下轿,而后背新媳妇儿跨火盆入府,寓意趋吉避凶,变祸为福,求兴旺蓬勃的好兆头。
下轿了!下轿了!
前排的长安君,永安侯,信源君等人,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都听说首富家的女儿洛青婉相貌丑陋,体态臃肿,举止恶俗,可都是“听说”而已,见过真容的其实没几个,可越是如此越是好奇。
谁会千里迢迢来看他盛明远成亲?!
都是来看洛青婉的!
围观的百姓也拼了命把脑袋往前凑。
都听说侯爷娶了个有钱的主母,这往后的(日ri)子丰州算是有盼头了。故而这丰州百姓的围观队伍从城外排到城内,城内排到建平侯府,都盼着来看一看这未来主母的风姿。便是看不到,也要挥挥手送上两声祝福,反正建平侯是朽木已经指望不上了,可(日ri)后还得指望主母呢!
所以虔诚得站了一路。
喜娘上前递喜挑。
按习俗,新郎官要用喜挑挑起花轿前的帘栊,将新娘子迎出来。
盛明远从善如流。
周遭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中,花轿前的帘栊被挑起,露出一道(身shēn)着喜服的纤盈(身shēn)姿来。
盛明远与楼兰面面相觑,不是说……
难道是傅大人那边传错话了?
不是体态臃肿,力大如牛吗?
楼兰我怎么知道?不过你看那边旁边几位,比侯爷你更吃惊才是。
盛明远瞥了眼长安君,永安侯和信源君几人,几人下巴都险些惊掉。
盛明远顿觉这亲事也不如想象中那么遭。
“夫人,小心脚下。”他伸手。
凤冠霞帔下,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来,青青葱葱,莹白如玉一般。
盛明远微怔。
喜娘提醒“新郎官背新娘子跨火盆。”
盛明远照做。
火盆跨过,围观百姓都鼓掌叫好。
跨过火盆就要入府了拜堂了。
洛青婉在他背上安静靠着,双手顺着他肩膀撘下,轻柔的呼吸将好吐露在他颈肩间,这股暖意柔和润泽,犹如清醇的甘露一般,顺着他的肌肤渗入四肢百骸。
盛明远后背僵了僵。
他忽得想起了一件正事,目光便瞥向一侧的楼兰。
——交杯酒里,蒙汗药是不是下得有些多了?
楼兰嘴角抽了抽。
——谁非说要蒙倒一头牛的计量才有安全感,否则打死都不成亲的?
盛明远(⊙o⊙)…
这头尚且来不及多想,司仪官已高呼“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长安君三人特意前来,却没在洛青婉这里讨得分毫好处。
盛明远心中虽然也惊讶,却还是忍不住好笑。
“夫人,先回驿馆歇息,晚些还要去四方街。”盛明远不想再搭理这三人。
洛青婉应好。
“失陪。”盛明远瞪着三人一眼,意思是,让道。
长安君呲牙,可又奈何他不得。
临到驿馆门口,信源君忽然开口“嫂夫人,三月后是定国公寿辰,定国公好马球,届时京中会举办马球赛为定国公庆生,夫人一定要来。”
因得唤得是她,洛青婉驻足回眸。
永安侯倏然会意,心里道了声“妙哉”,便接着信源君的话讲“夫人可知建平侯一根球仗用了十年从未换过?”
洛青婉听得不明不白。
盛明远却脸都绿了“鲁建明,你够了!”
长安君笑道“夫人,那根球仗是定国公的嫡长孙女送给建平侯的。建平侯同定国公的嫡长孙女自幼是青梅竹马,这根球仗一用就是十年,一直舍不得换,可惜啊,定国公并未将嫡长孙女许配给建平侯府,呵呵。夫人,我等告辞了。”
言罢,都朝洛青婉点头致意,既而转(身shēn)。
盛明远又气又恼,而洛青婉却似是不太在意。盛明远适才反应过来,天哪!他夫人竟然……会说话?
洛青婉语气平淡“我从未说过我是哑巴。”
盛明远微顿,似是真的如此。只是坊间这般传闻了,他便这般先入为主的想她,却忘了自新婚之夜起,早前对她的的传闻哪有一分是真的?
洛青婉掀起帘栊,他上前扶她“其实那个球仗……”他想解释,可又有些难以启齿。
洛青婉浅笑“侯爷,洛家早前有一根,下回让踏雪找人捎来,侯爷可会嫌弃?”
分明是予他解围。
盛明远窘迫,脸红道“不……夫人做主……”
洛青婉笑笑,由他扶着上了马车。
一侧,盛明远见她轻笑,以为她介怀“其实顾寒之她……”
定国公的嫡长孙女名唤顾寒之。
洛青婉本在随意翻着手上的册子,听他说,便抬眸看他。他以为她是哑巴的时候便觉得,她的眼睛似是会说话,亦如当下,一双乌黑的眸子询问般看他。
他如实道来“我幼时在京中做太子侍读,顾寒之的兄长顾云正同我是好友,关系走得近些,我只当她是好友的妹妹,离开京城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了。”
“唔。”洛青婉听完,继续低头翻书。
这就信了?还是敷衍了事?
盛明远全然不知当讲什么。
恰好马车起步颠簸,她没拿稳,盛明远一手扶住她,一手接过书。
“手怎么这般凉?”他意外。
她素来怕冷,手脚也多冰凉,盛明远话音刚落,也不等她开口,便顺势搂了她在怀中,自然得很“看得什么书,我来给夫人念?”
洛青婉先是诧异,而后便抿唇笑了笑。
见她没接话,盛明远等同默认,“夫人看到何处了?”
洛青婉又笑了笑。
盛明远愣了愣“夫人笑什么?”
自始至终,他连自己手中的书都没瞧一眼。
洛青婉悠悠道“刚看到,褪去衣衫和肚兜……”
“……”
“……”
盛明远错愕低头。
待看清手中的书名和其中几页(裸o)露的插图时,盛明远整个脸都彻底绿了!
只觉气氛一时尴尬到极致,惨不忍睹!
楼兰备得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册子!
盛明远心中叫苦不迭。
可等余光瞥过另外几册,才晓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春chun)宫图》,《房事集》,《侍夫有道》,《巫山》……
盛明远咽口口水。
想起这一路上,就在这辆马车里,他没少让她翻这些册子打发时间,她也听他的。如今来看,一切倒似他特意为之,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盛明远想死的心都有了!
“夫人,你还是看账册吧。”
“嗯。”洛青婉忍了笑意,应好。
盛明远看她,明明眸含笑意,如若秋水般潋滟,却又清澈见底。盛明远心念一动,反正尴尬也尴尬了,窘迫也窘迫了,还有什么好难为(情qg)的。
手中的书一扔,盛明远俯(身shēn)将她箍在(身shēn)下,一双眸子火(热rè)打量着她。她本就生得极美,大婚当(日ri)端庄却浓稠艳丽,今(日ri),清晰又明艳动人。
“青婉……”他的声音染了些许,想到早前唇齿留香,似是就是方才之事,心中还能怦然心动。覆唇而上,那股子白牡丹的香气似是还留在唇畔,又似和这(娇jiāo)艳(欲yu)滴融在了一起。
“侯爷,到四方集市了。”
这么近?盛明远有些恼火!
四方集市是彦县巡游的重头戏,在此次出巡的三个郡县里,彦县的四方集市是他需和夫人一道走完的,届时围观的百姓也多。
盛明远奈何。
“夫人。”他伸手扶她起(身shēn),又替她抚平发间的零乱的青丝,“彦县的四方集市很出名,集市却有些长。”意思是,若是走不动了要告诉他。
洛青婉应了声好。
马车缓缓停在集市口,见到马车来,集市上已经人声鼎沸。
待盛明远扶洛青婉下马车,街道两旁的百姓都欢呼起来“侯爷,夫人!”
盛明远一路牵着她,看得周遭百姓议论纷纷,果真是新婚燕尔,连出巡都手牵着手,浓(情qg)蜜意写在脸上。
“夫人好!”也不知谁带头喝了一句。
四围相继响应。
都晓如今的建平侯府就是个坑,整个丰州富裕的郡县没有几个,建平侯府尾大不掉,此时还能往坑里跳的人已是凤毛麟角。听说新夫人是首富的女儿,这对整个丰州来说都是个绝好的消息,可早前听说新夫人面容丑陋,侯爷此番也是豁出去了,可现下一看,咱们新夫人哪里丑了?
丰州百姓都觉面上有光。
分明是郎才女貌才是。
一时间,“侯爷夫人早生贵子!”“夫人万福!”“侯爷夫人百年好合!”之类,不绝于耳。先前在曲县也是,喊得洛青婉脸上一抹绯红。
彦县的四方集市还以美食小吃出名。
四方集市中,倒有一半以上是吃食和零食铺子。楼兰早前便和宋威商量了侯爷和夫人落脚休息的地方,眼下楼兰不在,宋威照本宣科。
藕粉,米糖糕,凉茶,这一路下来,走得虽多,歇得也多,竟也不觉得太累。
彦县隶属丰州,是建平侯府的封地,盛明远到彦县,宋威自然要将彦县的近况汇报一番。盛明远和傅大人去了府衙,让侍卫先送洛青婉回驿馆。
等到驿馆,才发现下午吃了一路,如今些许都不饿。掌吏唤人齐了水,沐浴过后,洛青婉只觉洗去了一(身shēn)疲乏。正好拿了昨(日ri)觉得尚还有趣的话本子来,坐在小榻上接着翻看。正巧翻到男女主人公是青梅竹马的一段,洛青婉忽得想起下午见过的长安君,永安侯和信源君三人来。
“夫人,那根球仗是定国公的嫡长孙女送给建平侯的。建平侯同定国公的嫡长孙女自幼是青梅竹马,这根球仗建平侯一用就是十年,一直舍不得换。可惜啊,定国公并未将嫡长孙女许配给建平侯府……”
洛青婉合上话本子,唇边浮起一抹笑意。
哪是舍不得换?
洛青婉就想起早前同盛明远一道时候的事(情qg)来。
那时候她同他一处,正好遇到马贼,盛明远随手拿了球仗当武器将马贼击退。原本还大义凛然,准备朗声大笑两下,结果“咔”得一声僵住,没有了下文——定睛一看,他先前的球仗竟被马贼砍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