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易枭没继续问,沉默地低头将视线投射在阴影里。
“易哥你怎么出来了,棠棠她醒了吗”邓林超干巴巴地问完,立马想要给自己甩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不说话不会死,说这种话,那是在找死
易枭悬放着的手腕动了一下,就在邓林超屏息以为他会做什么时,他却保持着这个姿态继续静坐。
夜色如水,寂静到几乎压抑。
邓林超坐在易枭身边,身体好似一节节地僵化,他傻傻看着易枭,在神志也僵化之前,打破了静默的氛围。
“那个,易哥,今天的事是棠棠异能的作用吗”他尽量将每个字眼捻起来揣度之后,才方出口,即使如此,他说完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担心触及到易枭的逆鳞。
易枭影藏在阴影里的眸子闪动,良久,从鼻息里哼出一个单音:“嗯。”
或许是深夜将邓林超内心最本真的惊恐湮灭了,易枭的回答在一定程度上激励了邓林超的征询欲,他看向易枭在月光中显得朦胧的侧脸,声音如同飘了起来:“棠棠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初遇时,朱晓便告诉他们,易棠棠体内五脏呈现严重衰竭状态,放在任何一个正常人的身上,恐怕都活不了太久,可易棠棠给了他们太多意外。
她虚弱,却乐观开朗;半日沉浸在睡梦中,醒来却是一副健康的模样。最令人猜不透的,却是她的异能。
初见时骇人的变色“杀戮之眼”,将男孩齐浩“时间静止”卡片阻断的异能,后来莫名其妙地夺走他的辅助卡片“平衡”,以及,今日这场猜测不出的是杀戮
邓林超猜测在她的身上一定发生过许多事情,可究竟是什么力量,足以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重伤到这样的地步
他很难想象。
临夜,朱晓从易棠棠的房间出来后,红着眼睛来找过他。她说,经过今日的一役,易棠棠身体再次恶化到了初见时的状态。
静寂无声的气氛已不知维持了多久,最初问题出口时膨胀的探索欲随着时间的推演,逐渐消磨、平淡直至变质。
邓林超不安地扣着座下的沙发垫,心虚地埋着脑袋,他不敢抬头,生怕忽然转头,就望进一双血色瞳孔中。
“你听说过觉醒实验吗”清冷的嗓音在暗夜中清晰冷漠。
邓林超心一紧,两只手下意识地拧巴到了一起,十根手指合成了扭曲的麻花。
他恨不得将脑袋塞到脖子下面,面上的神情在一时间变了几遭。
他当然听说过“觉醒实验”,并且知道易枭“杀戮之眼”的威名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20xx年,一夜之间,末世病毒突然爆发。
全国接近一半的人类无缘无故感染末世病毒,变成了失去理智嗜血的变异人。
变异人在城市村庄中横冲直撞,陡然爆发的强大武力行动力,让他们能够轻易撕咬吞噬同族血肉,被咬伤的人类大半演化成变异人,再次加入这场残忍的屠杀中。
突如其来的浩劫让国家十多亿人在几天时间死伤过半,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半年的时间,人类的数量迅速削减为从前从前的十分之一,异能者的突起确实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安定,但不断累加的变异人仍旧是最大的威胁。就在这时候,混沌的黑暗中陡然出现了一片曙光。
末世后的第七个月,一支由异能者组成的帝国军队降临在京都,强大的异能挽救了一个城市的彻底沦陷。
帝国军队以横扫的局势扫清变异人,便放言愿意对国民施救,将人们转移到安全的西北地界。
只是,救助的过程中会优先选择救助拥有卡片、未成年的孩子。
这个言论一处,立即遭到大部分人的反驳。整个帝都存活下来的人数足有一百万人,其中未成年的孩子不过两三成,拥有卡片的孩子数量更少,帝国的军队不该为全民考虑、一视同仁吗
可惜,这已经是末世,力量、实力代表了一切。
反对的言论被全部镇压,最后,有几千个异能者孩子以救助的名义被军队带走。孩子们离开了亲人朋友,离开了故土,却被带上了一条不归路。
所谓的帝军的施救,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那是一场实验,一场名为“觉醒实验”荒谬存在的骗局。
成千上万的孩子被带走,冰冷地注射下未知的药剂,伪装成帝军的骗子试图将孩子们制造成抵御末世病毒的畸形产物,可这场实验,注定无法成功。
末世第二年开始,一个单眼血瞳的男人陆陆续续捣毁了几十个“觉醒实验”基地,杀死了无数相关人员,将这一罪恶的事实彻底掀开。
起初,人们以为血瞳男人是救世主,甚至祈祷着有一天他能够彻底推翻这个末世。可在末世第三年末,最后一个实验基地被捣毁后,他们以为的救世主居然开始大开杀戒。
一个城市的人,在一天的时间内,被他杀掉半数。
那一夜后,所有人都记住了那煞神般的血眸,也是那一天,他有了一个新称号“杀戮之眼”。
邓林超回想到曾经的过往,呼吸不免急促。他神经紧绷着,扭曲着的指头似乎要被他拧断了。
突然提到“杀戮之眼”的由来,易枭的目的是
易枭说完,缓缓从沙发上站起,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压抑地闭了闭眸子,舒出心口的浊气,再次朝房门走去。
邓林超僵硬地坐直,双眼一瞬不移地望着易枭的背影。
直到易枭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那种脊背发凉的触感才慢慢迟钝,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萎靡地任身体瘫软在沙发上,放纵思绪乱飞。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惊世骇俗,高阶异能者、大规模的变异人、猝不及防的大屠杀、以及刚才易枭提起的“觉醒实验”。
“觉醒实验”闪过的刹那,邓林超猛地坐正立起来,他的心头慢慢浮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易枭刚才的意思,难道说易棠棠是当年被带走的孩子之一
宁静的卧房内,易枭动作很轻地坐到易棠棠的床边。
横躺在地毯上的毛豆抬眼看他,见易枭不理,又用大脑袋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腿,似乎是对今天的事情认错。
“原谅你了,知道今天不是你的错。”易枭转眸去看它,神情不变,音色却软和下来。
毛豆委屈地低声哼唧了两声,到底害怕吵醒睡着的棠棠,闭上嘴再次趴下脑袋。
也不知道今天是谁迫害它,要是让它知道:汪一定要咬他两口解恨
躺在床上浑然不知已经被记恨的易棠棠还在沉睡,白日里苍白的小脸恢复了健康的血色,只是眉头不安地蹙着,似乎进入了一个不太好的梦境。
易枭指尖轻压在她的眉心,将她眉间的褶皱抚平了,本该收回的手指却贪婪地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流连在她的额头、脸颊。
他看着她眉头舒展,随着他指节的贴近嘴角缓缓盈现笑意,他的心像是被人一把狠狠地捏住,酸酸胀胀的感觉席卷了理智,心脏的最深处还在一突一突地疼着。
“嗷呜~”察觉到易枭的情绪,毛豆忽地低喊出来。
它张开嘴咬住易枭的裤脚,左右扯了扯,黑亮的眸子里直直望着他,眼里水润润的。
它在试图安慰他。
易枭呼吸突地一窒,俯身摸了摸它的脑袋,将眼底的悲伤沉淀下去,嘴角扯出一抹宽释的笑。
毛豆:“汪。”
“没、没谁,呵呵。”
易枭没继续问,沉默地低头将视线投射在阴影里。
“易哥你怎么出来了,棠棠她醒了吗”邓林超干巴巴地问完,立马想要给自己甩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不说话不会死,说这种话,那是在找死
易枭悬放着的手腕动了一下,就在邓林超屏息以为他会做什么时,他却保持着这个姿态继续静坐。
夜色如水,寂静到几乎压抑。
邓林超坐在易枭身边,身体好似一节节地僵化,他傻傻看着易枭,在神志也僵化之前,打破了静默的氛围。
“那个,易哥,今天的事是棠棠异能的作用吗”他尽量将每个字眼捻起来揣度之后,才方出口,即使如此,他说完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担心触及到易枭的逆鳞。
易枭影藏在阴影里的眸子闪动,良久,从鼻息里哼出一个单音:“嗯。”
或许是深夜将邓林超内心最本真的惊恐湮灭了,易枭的回答在一定程度上激励了邓林超的征询欲,他看向易枭在月光中显得朦胧的侧脸,声音如同飘了起来:“棠棠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