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这个时刻忘却所有抵死的缠绵。
这天晚上,蔚海蓝后来就没了精力,劳累过度睡了过去。雷绍衡抱住她,那姿势如同母体中的胎儿,寻求那一丝丝的温暖,全然的依赖。
此时天空露出鱼肚白。
楼下的几株木犀,花开正盛,晨曦的光芒,洒在花蕊上,金灿灿的,透着一丝可爱,美丽异常。
雷绍衡醒来的时候,蔚海蓝却还在睡。
他坐在床沿,瞧了她半晌,空气里弥漫着他们的味道,他拉过被子替她盖好。
衣服都湿得一塌糊涂,雷绍衡只好去隔壁房间翻找了下。柜子里还放了几件王谨之的衣服,没有全部带走。随手挑过一套,勉强穿上应付,裤子短袖子也短,有些滑稽可笑。他又是折回,静静瞧她半天。
房间里拉着窗帘,她的睡颜安静淡然。
雷绍衡伫立凝望良久,这才转身,回头时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放了一串手链。
那是铜铃铛的手链,用一方红布垫着底,妥善的放着。
雷绍衡拿起铃铛看了一眼,目光回望于蔚海蓝,只是牢牢握紧。
关门声响,柜面的红布上已经空无一物。
午后的瑜园,却不似往常那般平静,园子里很是不安宁。
雷绍衡的车子一入园,老管家就迎了上来。
“雷先生,蔷薇苑昨晚上失火了。”老管家一脸为难,自责说道,“发现的有些迟,您和小姐住的屋子全给烧毁了。”
雷绍衡漠然问道,“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人受伤。”老管家回道。
雷绍衡不再应声了,径自朝着蔷薇苑而后。远远就可以闻到残留的熏人烟味,窗户也被烧黑了。
雷绍衡走上楼。
下边的楼梯还算好,到了上边也是黑乎乎的。
整个房间,满目狼藉,无一是完好。她亲手布置的家,她选的窗帘,床单,被子,他们的照片,相框倒在地上,烧成黑色。他试图想要寻找到曾经的蛛丝马迹,却发现不能,哪里也不能,唯有火焰肆虐后的残缺。
一切都烧没了,只留下一堆废墟。
369:温柔木犀冷(6)[VIP]
蔷薇苑遭遇失火,这边蔚海蓝也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等到发现不对劲时,这都已经过去了两天。
雷绍衡正在蓝天开会,风景辛却亲自登门而来。
蓝天建筑和信宜药业如今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自从高岩事件后,雷绍衡和风景辛就没有过多来往。风景辛一到,雷绍衡微笑着接待。可是此刻却没有了冠冕堂皇的应酬话语,风景辛开门见山说道,“你把她臧哪里去了!”
雷绍衡含笑的眉眼一凝,却还打着官腔,“景理事说得是哪个她?”
“雷绍衡,别给我来这一套!”风景辛冷声喝道。
雷绍衡瞧他神情冷漠,眉宇紧锁,这模样也不似是开玩笑,他忽然就胸口一窒。
“她不在我这里!”雷绍衡沉声道。
风景辛显然是不信,“你最好把她给我交出来!”
雷绍衡冷笑,眼底深邃,“我要是臧了她,天诛地灭!”
风景辛方才还是狐疑不定,现下见他神色凝重,想着难道真的不是他?
“什么时候不见的?”雷绍衡沉声问道。
“昨天她没有去工作室,助手打她电话,她说在家里休息。可是今天也没有去,那边赶着交货,联系不上她,就联系了我。”风景辛简短说道,双眼聚光,“她不在家里。”
风景辛刚从杭城回来,知道蔚海蓝失踪后,就立刻去寻找,无论是蔚家公寓,还是她经常会去的地方,可是无一例外,都没有找到她。他随后就想到她会被他臧起来,但是此刻这个可能也被攻破。
雷绍衡冷哼,“看个人都看不住!”
风景辛冷眸直视他的眼睛。
这确实是他没有料到的事情,是他疏忽了。
“她不在我这里,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你要找人,别来问我!”雷绍衡下了逐客令,“我这儿还得开个会,就不送了!”
风景辛冷傲地起身就走。
风景辛也是聪明人,诺大的春城除了雷绍衡,那就只有一人了。
眨眼他就揣测到是谁。
那最后的可能跳跃而出,他将目标对上了杨慕清。
调派了人手查找了杨慕清在春城的私人别院,也从中知道杨慕清近日出入最多的就是城北的老园子。
据悉,那座园子先前是唐婉所住。
后来唐婉离开,杨慕清除了回杨家的主屋,就只会去那儿。
唐婉走后,杨慕清有段日子没去了。
凑巧的是近日里,杨慕清每日都会去,甚至是留宿。
而另外一条线索也相继浮现,蔚海蓝在一日早晨确有出小区,但是后来被一辆车给带走了。小区的保安大叔瞧见了,让其认人,果然车子里的男人正是杨慕清。也就是说,杨慕清是最后一个见到蔚海蓝的人。
这个世界上虽是有很多巧合,但是这样的巧合未免太过蹊跷。
风景辛暗中盘算,擅自带人硬闯会显得太过莽撞。
于是就报警动用了警方。
至少这样一来就是名正言顺了,也不容他不肯。
风景辛带着警员赶到杨慕清的别墅时,并没有遭到预想中的刁难与阻拦。杨慕清大大方方的让人放行,从容微笑道,“景理事光临敝舍,让我实在是受宠若惊!不过这怎么还带了这么多警员过来?”
一大清早,杨慕清穿着简单清爽的家居服,含着最得体的笑容懒洋洋的坐在沙发里,谦虚和气的话语掩不住他骨子里的狂妄无礼。
风景辛定定的看着他,目光锋利的仿佛见过血的刀锋。
带队的警长很是犯难,这两人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真是谁也得罪不起,只好赔着笑脸道,“杨少董,事情是这样的,雷先生的夫人不知去向,听说您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她还上了您的车……”
“所以你们就怀疑,是我绑架她把她给臧起来了。”杨慕清懒洋洋的视线中透出一股子嘲笑来,“这还真是好笑。”
风景辛似要将他千刀万剐,漠漠说道,“我想杨少董也只是请她去做客,不过这有两天了,也不方便打搅。”
杨慕清望向他,睥睨着风景辛,表情无辜的摊摊手,“我确实见过蔚老板,也顺道送了她一程,我只是去谈生意,想让她接一笔单子。蔚老板说她最近没什么空,还说暂时都不接了,我只好算了。现在蔚老板不见了,难不成要算在我的头上?如果是这样,那以后谁也不敢做这个好事儿了!”
“你们既然怀疑是我做的,我现在就在这里,为了实事求是,也为了消除不必要的麻烦,我这个良好市民就配合警方合作,你们要是想搜就随便搜罢,省得这么劳师动众,白跑一趟也挺遭罪的。”他一顿,微笑说道,“不过,你们要是冤枉了我,找不到要找的人,又当如何?”
“这……”警长汗津津地望向风景辛。
风景辛沉声说道,“杨少董真没做过,也可趁此洗脱绑架者的嫌疑,杨少董何乐而不为?”
“如此,那就请便——”他目光坦荡,嘴角依旧含着有礼的微笑。
警员们开始行动了。
大厅里两人坐着静候。
“我很好奇,蔚老板不是雷先生的夫人么?怎么景理事来找人?也不见雷先生?”杨慕清这是明知故问。
风景辛冷声一句,“她是我风家的人!”
杨慕清捧着香茶不再应声。
警员们仔仔细细的搜了园子每一处,甚至不死心的搜了一遍又一遍,仍是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这其中更有风景辛带来的几人,也是没有收获。最后只好告辞,警长临走前客气的说了声“打扰了”,杨慕清也极为客气的说“替我洗脱嫌疑,真是辛苦了”。
眯眼望着一行人而去,杨慕清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风景辛几乎将春城翻了个遍,然而就连公安局那边也没能带给他们好消息。
负责此案的警长只说,他们已经将蔚海蓝失踪登记在案了,也不会放弃寻人,但是因为这两天并没有接到勒索的电话,各区也没有发现女尸,所以应当排除绑架。
那警长说着,看一眼神色紧窒的风景辛,宽慰着又说,“景理事不必太过担心,可能蔚小姐暂时不想被打扰,所以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们会继续找人,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嘛!”风景辛的脸色瞬间转厉,若非风淮名眼疾手快的按住他的手,那警长不被他打趴下了才怪。
风淮名吩咐道,“还不去查!”
那警长也知自己口无遮拦说错了话,但看风景辛要揍人的那架势,急忙道歉奔走。
“大哥,你之前当过警察还袭警,明知故犯!”风淮名在旁说道。
风景辛沉默不言,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走出警局,风景辛站在大门口,一时间有些茫然。
风淮名从兜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支递给风景辛。他虽不大抽烟,可总也有需要。
风景辛伸手接了。
风淮名抬眼看过去,风景辛正咬着烟四处翻找打火机,一脸焦躁不舒。忽然超前疾走几步,一脚踹飞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头的人听的声响跑了出来,正想喝骂,却被风景辛一双阴冷不善的眼神生生的逼了回去。
风淮名走过去,又是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机递给风景辛。
风景辛试过三次才打燃火,凑近唇边时,手指因为抖的太厉害儿险些烧到额上散下来的碎发。好不容易点着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终于平静了些。“不能指望他们,没有用。”
风景辛紧抿的嘴角带着刚毅的味道,瞳孔收束,眼神坚硬而肃杀,“我让人查过出境记录,她没有出国。机场火车站我也让人找了,没有人看见她曾在那里出现过。”
就是说,她根本没有离开春城。
风景辛看着在自己面前腾升而起的烟雾,“她从来不是不负责任的人,若真是自己要走,也一定不会什么都不说就丢下她的工作室走了。她又没什么仇家,要真算她的头上,也就是他!天知道他得罪的人那么多,要从哪儿开始查起!”
风景辛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真不该放任她自己离去,他应该带着她一起去,不管是到哪里,都应该将她带在身边。
蓝,你又在哪里?
370:温柔木犀冷(7)
“大哥,你先别急,人总不会凭空消失!”风淮名见他如此焦虑,开口安慰道。
风景辛不再应声,只是心里却早就泛起惊涛。
两人随即上车,风淮名又接了个电话,低声说了几句,挂线后扭头说道,“有情况。”
“什么?”风景辛只以为是有了蔚海蓝的消息,急不可待地问道。
风淮名却道,“秦臻被局里逮捕了。”
风景辛也知道秦臻,他可是近年里城东城南一带的头目,人称“秦爷”,势力很广。
风景辛狐疑道,“怎么回事?”
“具体还不清楚,据悉是贩毒。”风淮名压低了声音。
风景辛思忖一瞬道,“去打听一下。”
风淮名默然点头。
混黑的会贩毒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秦臻会被抓,看来涉及的数量已经是巨大,所以才会抓了他。可在此时此刻,蔚海蓝失踪,秦臻被捕,这两件事情串联在一起,冥冥中似是有人一手遮天,要将整片天空笼罩覆盖。
黄昏暮色里的城市,昏暗暗的,只透出一丝光芒。
眯眼望着两辆车疾驰而去。杨慕清淡淡的扯了扯嘴角,缓缓往屋里走,一直走到后院。
城北的老园子,一辆车子徐徐驶入。
“少董,您回来了。”下人们瞧见车内下来的杨慕清,弯腰呼喊。
杨慕清径自走入园子,缓缓穿过回廊,一直走向后院。
这座园子的后院是有地窖的,一般大户的园子都有。
只是此处的地窖比较特殊,搬过草皮上的大理石石桌,才会看到入口。若非是设计这座园子的设计师,决然是不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