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便是爱,应该也是一种根本经不得风雨的爱。要不然,他不会在遗产和爱人面前,选择继承遗产。
而对琪琪,他真的只是怜惜,那么小的孩子,不但没了亲生父母,还要经受病痛的折磨,想想,他也会觉得心疼。
可是这些真的无关金清玫。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总是把什么事情都习惯性地往金清玫身上想,总是说他旧情未了。
心底越发的烦躁,正想抽出一根烟来点上,手机响起铃声。
是琪琪的主治医生打来的。
接过电话,他便掉转车头去了医院。
这一天的时间照样是围着双胞胎转的。
尽管心里堵得慌,江芷兰却是尽量让自己想开一些,因为她一上火,就会影响到奶水,峰峰吃了她的奶,亦会生病。
今天的伊云飞回来很早。
离晚饭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就回来了。
高大的身形站在迈巴赫前抽尽了一根烟,才向着房子走来。
彼时,她正站在窗子前。这段时间,她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总会时不时地站在窗子前,看看外面,吹吹风,这样心底的阴霾便好像会淡一些。
伊云飞走进来的时候,脸色沉郁,在门口处站了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向着他的女人走来。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他在她身旁站定。双手插在兜中,欲言又止。
江芷兰缓缓回头,“说什么?”
伊云飞看到她眸光很深,落在他身上毫无温度。
“是关于……琪琪的事。”半晌他才说道。
“昨天做了全面的检查,医生说,我的肝可以做为琪琪的肝源。”
“你想为她捐肝是吗?”虽然早已预料到这一步,江芷兰心底还是一阵阵的发凉。
“是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会捐一部分肝给她。”
伊云飞声音笃定。
江芷兰脸上顿时青白,突然间嘶吼,“我不允许伊云飞!我不允许!”
照顾她也就罢了,还要捐肝给她,他这样做,将她这个妻子置于何地?他简直就是拿把刀在往她心窝上捅。
“我不允许你捐肝给她,我不允许!”她喊着,眼窝里汩汩的流出泪来。
“兰兰你冷静一点!”伊云飞上前一步,执了女人的手,双眉拧得很深。
婴儿床上的两个小人儿正在沉睡中,此刻全部被惊醒,咧开小嘴儿哇哇的哭起来。
江芷兰愤愤地抽回被男人握住的手,向着儿子而去。
伊云飞神色复杂看着妻子去摇晃婴儿床,他也走过去,伸手在亦卓身上轻拍。
“乖,不哭啊!”他柔下声来哄儿子。
两个婴儿再度睡着。
江芷兰觉得心口处堵得厉害,她觉得自己随时有憋死的可能。
儿子们睡着了,她就拿了件外衣向外走。
她现在必须出去透透气,不然真的会被憋死。
伊云飞见她出去,便招呼李嫂照看婴儿,自己也随后出去了。
江芷兰出了卧室,一直地下了楼。
心口处像是有什么快要炸裂开来,她急促地呼吸着,还是堵得难受。
到了院子里,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她想,她或许真的是嫁错了人。
如果四年前,她没有一眼便爱上他,那么就不会有三个月短暂的婚姻,就不会被金清玫害得家破人亡。也就不会有现在四年的感情纠葛。
就不会有这般痛苦的生活。
一切都只是她咎由自取。
她深深地呼吸着,眼泪仍是簌簌而落。
伊云飞的身影随后也到了。
他在她身后站定,声音低沉,“兰兰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所以听我把话说完。”
“我听你说什么?听你是如何地怜爱旧情人的女儿,听你是如何地想要救她于危急,听你是如何地迫不及待想要切掉自己的肝给她?伊云飞你是不是太残忍了!”
江芷兰猛然回身,眼睛里全是凄愤的神色。说话的时候连身子都在打颤。
“兰兰!”伊云飞眸底锁满焦虑的神色。
他声音沉郁焦灼地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小的孩子死掉!”
他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来回地在她身旁走了好几趟,又停住身形,一把扳过女人的肩,眸光如燃了火:
“兰兰,你想想,琪琪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她还那么小,就像我们家的宝宝那么大!宝宝生活得很幸福,可是她却要死了!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你是一个母亲,是生育了三个孩子的母亲,你忍心看着那么小的生命那么早地死掉吗?”
“伊云飞!”江芷兰大喊一声,身形急剧地哆嗦起来。
他说过不要拿他们的孩子来和琪琪比,可是他自己却拿他们惟一的女儿来比。
他的话,让她无可忍受,也点起了她心底强烈的愤慨。
“你太过份了伊云飞!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伊云飞!”她说着,眼底的泪簌簌而落,伸手胡乱地去抹。
然后飞快地向着房子跑去。
伊云飞也是异常地烦躁。他急促地掏出烟来燃上,抽了几口,又是觉得不妥,碾掉,又回身进屋。
卧室的门已被关上。
他推了几下,推不动。显然是被上了锁。
“兰兰,他低喊一声。”但没人应声。
怕惊动了儿子,他不敢再喊,便去了旁边的房间。
江芷兰趴在床上,
外面传来男人的喊声,她充耳不闻,只是双肩耸动,眼泪汩汩地掉。
她的老公,心里心心念念地全是如何地对别人的孩子好,甚至拿自己的亲生女儿来比,他这样做,置他的亲生女儿于何地?
还是在他心里,根本别人家的孩子比自己的孩子还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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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可能还是晚上。
第三百零九章 临终安慰
她觉得自己真的难受极了。从未有这么地难受过。
别人夫妻遇事都会两个人商量,可是她和他之间,从来都是他自下定论。不管什么事,他从不问她的意见。就连捐肝这样大的事,他都可以一个人就做了决定。
在他的心里,她究竟是怎么样的地位?究竟有没有把她当做他的妻子?累
云熙都已经睡着了,但外面一会儿有小孩子的哭声,一会儿又有争执的声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穿了衣服出来。
她看到她的大哥在卧室门口徘徊一会儿然后又进了旁边的卧室。
她便跟了过去。
“大哥你们又在吵什么?你们这样子吵来吵去的,真的就不怕吵到小孩子吗?”
“没你事,睡觉去!”伊云飞高大的身形站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面向着窗外,又是在抽烟。
云熙心头郁闷,“你们天天这样吵来吵去的,我能睡得着才怪!”
伊云飞皱眉,“我打算捐肝给琪琪,你去劝劝你嫂子吧,她正闹着呢!”
他转过身来,香烟的明灭中,可以看到那星子般的眸子锁了浓浓的雾霭。
云熙惊住,“大……大哥,捐肝可不是小事呀!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傻丫头,哪有那么严重!”伊云飞唇角轻扯,眉宇间露出复杂的神色。
走过来,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去吧,好好劝劝你大嫂!”闷
他说完,就碾了烟,颀长的身形向着外面走去。
云熙似乎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直到外面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她才想起移动脚步去她大嫂的卧室。
江芷兰一直趴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这几日劳力,伤神,再加上伊云飞突然间说出要捐肝的话来,她的心神几乎就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
此刻又听到外面汽车的引擎声,她呼的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几步奔到窗子前,正好看到那黑色的迈巴赫迎着夜色驶离院子。
心脏腾的一下就提了起来。
她急速地呼吸着,仍是有窒息的感觉。
他去哪里?
又去看琪琪吗?
喉头处哽得厉害,强烈的憋屈感让她几乎要疯狂。
“大嫂?”外面传来云熙低低的喊声。
她压抑着心底的憋闷将门打开。
“大嫂你没事吧!”云熙见她神色不对,担心地问。
江芷兰咬唇,“你大哥要捐肝给琪琪。”
“我知道了。”云熙低声道,“大哥这人真有病!好好的肝被切掉一块那得多伤身呐!真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行,我打电话给二哥,让他劝劝他!”
她说完,就转身向外走。
云哲刚刚看着儿子睡沉,一听到妹妹惊惶的声音,立时也是一惊。
将小星留给保姆照顾,他立刻拨打伊云飞的电话,但是无人接听。
于是开了车就奔了医院。
他的大哥要为琪琪捐肝,不管是于他的健康还是于兰兰那方面考虑,他都绝不允许。
琪琪仍是处于重症监护状态,李氏夫妻连日来衣不解带守在她床边,伊云飞进来的时候,那对夫妻正一边一个趴在琪琪的床边。
显是累极了。
“伊先生。”李如先站了起来。
“琪琪今天怎么样?”伊云飞走到床边,看看那闭着眼睛,死一般寂静的孩子,心头渐渐下沉。
“还是老样子,再找不到肝源……”李如低了头声音哽咽,已经说不下去了。
伊云飞眉心处锁得更紧,“你们累了吧,去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我在这里盯一会儿。”
他在李如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坐下,神色带了几分的萎靡。
“那谢谢您了。”李如说完,带了几日几夜未曾合过眼的妻子离开。
伊云飞一肘支了床,撑住额头,有疲惫渐渐地漫上来。
这些日子,他白天忙于公事,还要尽可能的抽出时间奔波于医院,然后还要应付他小妻子的质疑,他有心神俱疲的感觉。
门在身后无声地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形出现在病房里。
伊云哲看看那垂头闭目坐在床边的男人,然后迈开步子向他走去。
伊云飞缓缓睁开眼皮,看看他的弟弟,“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要捐肝给这孩子?”伊云哲拧眉看着他的大哥,又看看那床上,昏迷状态的琪琪。
伊云飞低沉的声音透出几分的无力。
“不捐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她死?”
“但是若你捐了,兰兰会死!”伊云哲皱眉说道。
伊云飞猛然抬头,眸中有异样的东西在跳跃。
伊云哲又继续说道:“不是人,是心死!倒时候你失去的恐怕不只是一部分的肝脏,还有你的妻子儿女,希望你考虑清楚,别做出什么让自己追毁莫及的事来!”
伊云哲一番话说完,又意味深长地凝了他大哥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去。
伊云飞长久地坐在琪琪的床前,没了困意,神思复杂
而此时那床上的小人儿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低若不可闻的声音唤道:“叔叔……”
伊云飞立时抬眸,他看到琪琪眼底灰暗的光。
她的小手张了张,似乎想要伸过来,他伸手过去,将那小手握在手心,
心头像被什么撞到。
“琪琪,你想说什么?”
“叔叔,琪琪可以叫你一声爸爸吗……”
砰的一下,像有个锤子敲在伊云飞胸口。
“叔叔,琪琪好想……叔叔是爸爸哦……”
那孩子失神的眼睛闪出期翼的光泽。
伊云飞嘴唇嚅动,终是点头,“琪琪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哦,爸爸……”
那女孩儿虚弱的声音叫着,毫无血色的小脸现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伊云飞神思极是复杂,看着这张小脸,一种说不出的伤感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