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就是在你需要解救时,没有多余的话,用实际行动来宽慰你的人能在北京这座城市里遇到杜城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运气。
或许,生活没有太过难为我?
这般想着,我揣好手机,还有那包只燃了一支的香烟,出门而去。
我重重地关上了房门,较我回来的时候,用了更大的力气,因为我已经开始厌倦这间对我来说,大到过分的出租屋了。
后海,摆渡。
凭借直觉,我来了这里,如果杜城不在这儿的话,我再联系就好,不过,我好像也不用再去联系了因为我刚刚进去,就见到了站在酒吧台子上,那个披头散发,穿着牛仔半袖的男人。
不羁的装扮,蹬着马丁靴的右脚正踏在音箱上,他微微低头,做出一个倾听状,台下那些来买醉的红男绿女们,化身他最为忠实的拥趸,蹦蹦跳跳的欢呼着。
他仿佛就是为音乐而生的男人,任何场合,都会被他变成自己的主场,把那些听歌的人们,变为自己的拥趸
犹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在西单的地下通道,他卖力的拨着琴弦,沙哑的嘶吼,透过廉价麦克风,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用最为质朴也最为直接的方式,撕开人们的灵魂。
“跟那天真像啊”
就在我感慨的时候,与他配合的乐队也结束了前奏,杜城直接坐到了台子边上,风*的甩了下头,脚跟着节拍,晃荡着
“北京这一晚,普通一晚依旧是灯火阑珊,你是否也会感到孤单”
“喝了这杯酒,这杯二锅头,依旧是醉了人消瘦,你是否也泪流”
“我要带你去,我曾到过那个没有朝阳的海边,你要听,我曾留下的呼喊”
“我走啊走啊走到二环路的里面。”
“我想啊想啊想不到这人间冷暖。”
“我跑啊跑啊跑到这个城市的边缘。”
“当我醒了,我才发现,这里景色没变”
间奏,
我发现杜城好像不是在唱歌,因为他的歌声里有太多的无奈,也有如同红星二锅头一样的味道不是他写的歌,可他唱出的每首歌,好似又能变成他自己的歌。
不是第一次听,但这次听,我却想到了自己。
我想,台下这些跟我一样的北漂里,也能在杜城的这首歌里找到自己吧?发现自己开始迷失在耀眼的霓虹里,迷失在这座城市中的繁华,然后在某一个醉了酒的夜里,跑遍脚下的这座城市,去寻找曾经的自己,寻找那个说过,要跟自己一起漂在这座城市里的姑娘。
酒醒之后,才会发现,丢了的人,是找不回来的,满目所及,只有不算蓝的蓝天,呼吸的是跟家乡不一样的,显得很厚重的空气,然后摇摇头,再度投入到快节奏的生活里,因为我们还年轻,二十多岁的年纪里,没混出一个人样,无颜归家。
我笑了,感同身受的笑了。
其实我并不孤独,至少,台上唱歌的杜城跟我一样,台下这帮子听他歌唱的男男女女们,也跟我一样,都在这座城市里为了生存,为了一个不愿意清醒的梦而挣扎着。
一群人的孤独,并不孤独,不是吗?
摇摇头,我走到了距离台子不远的卡座,坐了下来,杜城也在这个时候跳下台子,走了过来。
“怎么想喝酒了?”
“就是想喝呗。”
“吵架了?”杜城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的分析道:“多半是这样,不然好端端的不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怎么会想起我呢?”
我耸了耸肩,没有否认。
“可能比吵架还要严重,我不想在博瑞干了,并且我今天也跟她提出了离职。”
“要命的自尊。”
“跟自尊不发生关系”
我犹豫片刻,还是掏出了香烟,递给他一支之后,也自行点燃了一支,厌倦而熟悉的尼古丁香气,让我没有那么容易的悲伤。
“怎么说呢,应该是压力吧。”我没去看杜城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只能干看着自己的女人,面对那些尔虞我诈,偏偏啥都做不了,觉着自己挺无能的。”
“所以,你想改变?”
“默儿,我咋觉着你丫这是在逃避呢?”杜城重重地吸了一口烟,感慨道。
闻言,我下意识地将香烟叼在了嘴边,轻吸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并没有让我放松,加上酒吧里本就喧闹的气氛这一瞬,我觉得自己的孤独,好像跟那些人的孤独不一样。
杜城就坐在我的对面,他正端着一瓶百威大口的灌着,他刚刚在说我逃避。
“我逃避了什么?”
放下烟,我喃喃的问着自己。
“你说什么啊?!”
杜城将酒瓶放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支着耳朵,对我问道。
“我说我逃避了什么。”
既然我想不出答案,倒不如让杜城这个出题者给我一个答案,更何况,我来找他的目的,就是倾诉
杜城摇头笑了笑,紧跟着他就伸出了手,如果不是桌子足够长的话,只怕他都能戳到我的胸口了。
“问你的心。”
“心?”
重复一句之后,我再度陷入了沉吟。
我不是没有拷问过自己,可不论怎样拷问,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我现在爱着张瑶,并且想好好的跟她走下去,哪怕辛苦一些的追赶她,哪怕用尽全力之后,也无法我们之间的阶层差距,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爱情,本来就是一种足以让人奋不顾身的情感虽然这个世界很现实,但谁都无法否认,爱情还是天真一些的好,没那么多的掺杂,两个人看对眼了,觉得彼此都可以,就ok了,美丽的故事由此开展。
可我现在面对的问题,好像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在我们真正在一起之后,我想得到的东西,更多了,我想跟她结婚,组建家庭。无休止的贪婪,让我变得自私扪心自问,我所要做的那些事情,真的仅仅是要用自己的办法,让张瑶度过难关吗?
难道,我就没有想过给那些不看好我们这段感情的人,一计响亮的耳光,借此证明,我陈默也不差什么的心思吗?
好像,悲剧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倒计时的。
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我从桌子上拿起了一瓶百威,用牙齿咬开之后,大口的灌了起来,久违的,大麦酿制的啤酒,给了我宽慰,这种宽慰,要比尼古丁来的快得多
“想明白了?”
我点点头,回道:“想明白了,我确实是在逃避。”
“那你准备怎么做?”杜城接着问。
“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将问题抛给了他,在我看来,杜城要比这座城市的很多人看的都要通透,他的洒脱,我从未在别人身上看到过,因为他很纯粹,无论做事还是做人,都是彻头彻尾的唯心主义者。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在这种时刻给我个答案了。
杜城怔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脸,说道:“你还是没有想明白,如果你真的想通了的话,就不会再问我这个问题了。”
“可我需要一个答案。”
“傻逼。”杜城气笑道:“在给你答案之前,我来问你一个问题。”
“一双刚买的鞋子,如果蹭上了灰尘,你会不会擦干净?”
“这还用说吗?”我不解的看着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