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琳冷冷地看着她,也不跟她说话,就是看着洪家的两个老人,“洪菊香为啥回来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们老薛家在省城早扎下根了,要是嚷出来,丢磕碜的是谁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张少彬已经掏出手机打电话了。他分分钟叫来几十号人把这里给围住,洪家的人真不够看。
洪福生上来就想要抢张少彬的电话,“你是哪头的啊?这里有你啥事儿?”
张少彬一抡胳膊就把他抡一边儿去了,薛琳见两人要打起来赶紧过来把两人隔开了,“我跟张少彬都是外人,丧事你们自己家办吧!!我们走了!”
“不行!把他们围上!不能让他们走!”洪福生一呦喝,除了洪家的兄弟和媳妇,没有几个亲戚敢上的,开玩笑,张少彬现在正经是号人物,谁敢惹他。
就在这个时候警笛响了,一辆警车开了过来,从车上下来好几个穿制服戴大盖帽的。
为首的一个当众喊了起来,“谁!谁在这儿闹事儿呢?谁家办丧事不消停儿的办,围这些人?大过年的在太平间这儿围着,不嫌丧气啊!都散了!散了!”这个时候的警察还不像后来一样像被驯服的猫一样不敢惹事儿,老百姓见到穿制服的是真害怕,围观的当场就走了一多半了。
张少彬迎过去了,跟为首的人握手,“孔所,您怎么亲自来了?”他顺手递过去一盒红塔山。
“我来看看。”孔所跟张少彬握了握手,“怎么这家还没出啊?你们之前不是说对法医鉴定结果没争议想赶紧出,才从法医那里把尸体要出来的吗?怎么又不出了?”
洪家的人瞧见镇派出所都来了这么多人,知道胳膊这是眼瞅着要拧不过大腿了,洪福生赶紧过去,也给人家点烟,人家瞅都没瞅他,“赶紧的出了得了啊。这么多人围着,看西洋景儿呢?影响多不好。”
“是,是。这不是等我妹子家的儿子吗?”
“那孩子才十岁吧?能干啥啊,薛家不是来人了吗?别耽搁了。”孔所长吐出烟圈来,顺手把红塔山塞进了自己兜里,张少彬挨个儿的给到场的警察递烟,一水儿的红塔山。
“孔所,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薛总。”张少彬介绍薛琳给孔所长认识。
“久仰,久仰。”孔所长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现在薛琳的能量有多大,他可不像洪家一帮二百五,想敲薛家的竹杠,薛家现在手眼通着天呢,他主动伸手跟薛琳握手。“薛总现在可是大生意人,什么时候回来支援家乡建设啊?”
“正在考察项目呢,有机会一定回来。”薛琳笑着说道,这个镇子,再过不到一年就要被并区成为省城的一部分了,她确实要回来发展的,“我先处理点儿私事。”
“好,您先处理着,我也是要有公务,维持治安啊。”孔所长笑道。
洪菊香的妈一见这场面,知道自己家这次万万讨不到什么好处了,一把拉住了薛琳的袖子,小声商量,“那个,翰文还小呢,他是您侄儿,也是我亲外孙啊,这事儿还按昨天说好的办,翰文还小呢,经不起事儿,让老大家的大小子扛幡摔盆,今天我们就发送,殡仪馆那头儿也联系好了,就出,就出!到了七点就出!火化完了骨灰盒先寄放着……”
横死的确实不能久搁,洪菊香被薛家休回了洪家,还是洪家的人,搁太久对洪家全家都有妨碍,他家昨天是想要抓住薛家多要点儿,谁知道薛琳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薛家是强龙,张少彬就是地头蛇,张少彬更是难惹,现在整天在镇上搞工程,手下一帮农民工呢,得罪了他哪有自家的好处。现在连镇派出所的所长都来了,更不能闹了。
洪家上下,也就只有洪菊香的妈有点脑子了,可惜本质自私自利,否则也不会搞成今天这样。
阴阳先生确实是早就找好的了,本来洪家是想要多停两天,讹薛家两个钱,这次讹不成了,又得现找人,把人请过来走快速流程弄完。
薛琳在旁边看着洪福生的儿子披麻戴孝给洪菊香扛了幡也摔了盆,拉着洪菊香的车往殡仪馆走了,这才直接塞了一千五百块钱给洪福生的儿子,那小子已经十六七了,这钱洪福生想要要出来估计还得费一番口舌。
这家的门风就是如此,钱比天大,没老没少没亲情,眼里只有钱,唯一顾家知道要照顾老人的只有洪菊香一个人,现在洪菊香也死了,洪家二老肉眼可见的未来老景凄凉,可这又关薛琳什么事儿?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孩子不孝都是自己教的,自己配药自己吃,公平合理。
薛琳是被门铃声吵醒的,从镇上回省城,打了个转儿就直接买机票回帝京了,她不喜欢现在的省城也不喜欢现在的小镇,对比外面的高速发展,那里的人、事、物还遵守着旧规律和旧秩序,难怪未来成了全国经济吊车尾的所在。
回家之后洗了个澡,躺在床上蒙头就睡,被门铃吵醒之后一看表,已经是正月十八的上午十二点了,她睡了整整十个小时。
睡醒觉的她觉得头晕晕的,空落落的,有什么来过,又悄悄的走了。
她真不想承认张妈的话伤到了她,以至于没有跟张少彬好好告别就离开。
揉着眼睛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郑兰。
“亲爱的,你咋这么神啊。”郑兰兴奋地说道。
“什么事?”
“那家宣布不再代理了。”
“哦。”这是必然的事。
“已经有人跟我接触过了,有意向让我接手,不过我估计几个大区的代理都有人接触过了。”郑兰声调提得老高,连薛琳穿着睡意蓬头垢面都忽略了。
“幸亏你之前跟我透了风,要是让我临时凑商业计划和代理费我还真凑不出来,这次我爸鼎力支持,他老人家的金库都让我掏干净了。”郑兰滔滔不绝地说道。
郑兰家不是家里有矿,是家里管着矿的,比有矿的要牛逼多了。不过她爸快退了……算是成功上岸了。
说起这事儿,“你爸快退休了吧?”
“还有一年。”
“你家就你一个吧?”
“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咋了?”
郑兰的妈是是她爸的继妻,前妻还留下了两个儿子。
“没事儿。”薛琳记得郑兰有个哥哥后来去非洲包矿发达了,有钱得要死,不过跟郑兰关系不好,既然不是一个妈生的,关系不好就不好吧。
她应该停止用这些事来干扰自己了,贪多嚼不烂,她拥有的够多的了,再多她自己都没精力去管了。
郑兰摊坐到了地上,“来,你帮我捋捋,这事儿应该从哪儿开始。”
“从……逛街开始吧。”薛琳忽然很想看看这一世的朱丽安是什么样子,她跟沈樾,有没有认识。
朱丽安无论按照哪一国的标准都是一个美女,黑发,绿眼,皮肤白得像是上等的陶瓷,鼻梁高挺的像是希腊雕塑,事实是她也确实是按照雕塑的标准重整过了鼻子。
八十年代国门大开的时候,人人都被西方世界的繁华富裕惊呆了,以为外国人各个都是有钱人,就算是在九六年如此认为的仍旧不少。
朱丽安这样长相的美女身在帝京最高档的帝京百货,意大利著名品牌的专柜做店长,简直更高大上了。
尤其是她还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英文、意大利语,更是高贵得的不得了。
谁能知道她的意大利血统来自不负责任的水手祖父,他的私生子遍布各个港口,祖母“幸运”的被带到意大利,又在不久后被他抛弃,一个人在唐人街开小吃店带大混血儿子,她的父母不过是一对穷嬉皮,一辈子靠政府的救济渡日,不是啃老住在车房里就是在政府提供给穷人的公租房度日,朱丽安是祖母带大的。
朱丽安发誓自己要不平凡,想走模特路线,最终折戟沉沙,来华夏是她最后一步棋了,没想到这一步棋走对了,她来华几个月就被提升为店长,专门做为门面担当而存在。
下一步计划就是钓到金龟婿了,可惜来店里的有钱人不少,一个个的都只想找露水姻缘,并不想找个柜姐当老婆。
偶尔有一两个好的,都是有妇之夫。
之前她看好的一个姓沈的厨子,也娶妻生子了,上个月还想来店里撩她,刚撩到一半就被一个大肚婆带走了,男人啊……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有人推了推她,店门外来了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都很年轻,身材很高,虽然看着眼生,身上穿的衣服却都是品牌旗下的名牌,名牌只有买一次和买一万次,体会过名牌的好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降档的。
“二位您好,欢迎光临瓦伦蒂诺。”朱丽安绽开灿烂的微笑。
所谓佳人就是穿着一身普通的柜员制服,化着淡妆,仍能让人感觉到惊艳,谁能了解在天使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一只恶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