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个是你们班主任吗?好漂亮!”
房殿秋辈分低,从小就已经习惯了被催着喊叔叔,也没在意,毕竟真论起来,她打叔叔的次数远比喊叔叔的次数多很多。
“嗯,你们班主任呢?”
房殿秋道:“一个老太太,教英语的,估计也是你们的英语老师。”
房影则道:“我们班主任是个黑胖子,教数学,有可能也是四个班一起教。”
房长安没来得及说什么,房殿秋又问:“你们已经调座位了吗?”
“嗯。”
“男女同桌呀?”
“嗯。”
“我刚刚看到你同桌了,也好漂亮。”
“嗯,她是我们班主任的侄女。”
“哦。”
三人扶着走廊围栏闲聊,房长安也不好总装作以前那样孤僻木讷的性子,也了解一些她们俩的情况。
房殿秋与房长安是对门,从小一块长大,也是学前班就一块上学的,房长安小时候学习不认真,后来被老妈管教,三年时成绩开始突飞猛进,此后基本就在班里一二名,房殿秋则是从刚进学校就成绩好,不过房长安崛起后,就差了点,每次都在他屁股后面。
房影比房长安还大一岁,也提前了一年上初中,原本在隔壁庄上读,成绩不是很好,于是留级,听说房长安和房殿秋都到镇上来读书,干脆就转学也过来了,靠着房禄国的关系才进了重点班。
三人之中,房长安与房影关系无疑更亲近,不过房影大了一些,也比较聪明,很懂得怎么处关系,加上性别优势,如今跟房殿秋的关系也极好。
“你同桌叫什么啊?”房殿秋和房影都对沈墨很感兴趣。
房长安摇摇头,“不知道。”
“你不问啊?”
“没好意思问。”
“你们班没自我介绍吗?”
“有啊,不过她在我前面,我当时太紧张了,根本没听见。”
俩女孩听他这么说,都忍不住笑起来,房影道:“紧张什么啊,就上去说一下叫什么呗。”
房殿秋也笑,还对房影解释道:“他不从小就这样嘛,没事,反正是同桌,你晚上再去问一下就好了。”
房长安笑笑,忽见房殿秋和房影都看向自己身后,手扒着护栏,也转头往后一瞅,就见王珂跟她邻桌的女孩一块站在身后。
小姑娘似乎听到了仨人的对话,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瞪一眼房长安,然后撅着嘴走掉了。
房殿秋和房影面面相觑,然后同时转头盯着房长安。
房长安很疑惑地瞅着俩人。
房影问:“你们班同学?”
房殿秋问:“谁呀?”
房长安道:“坐我后面。”
“你怎么她了?”
“没啊。”
“那她干嘛瞪你?”
“我也奇怪。”房长安一脸迷惑地望着王珂的背影。
房殿秋也没多想这茬,道:“晚上还要摸底考试呢,你现在去吃饭吗?”
房长安其实还不饿,不过六点半晚自习,也没多长时间,反问道:“我不大饿,不过你们要是现在去吃的话,就一起吃好了。”
“那走吧。”
房长安回到寝室,却见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稍成熟点,大裤衩、花衬衫,刘承在旁边,似乎在说什么。
见房长安进来,刘承忙笑着招呼:“哎,房长安你也回来了?”
房长安轻轻“嗯”一声,眼睛盯着花衬衫,花衬衫也盯着他,表情有点痞气,“你就是房长安?”
房长安站着反问:“你哪位?”
花衬衫见他表情虽然没有什么混混的凶恶痞气,但那份淡定从容,似乎显得更有范儿一些,而且出现在这样一个小孩子身上,多少显得有点违和。
他心里暗暗嘀咕,同时感觉自己这样屈尊降贵地过来震慑,这寝室其他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房长安就有点让他落面子了,心里面不爽,表情就也不大好看,冷笑道:“我叫刘晏,刘承他哥,怎么着,你也有个亲戚教我?”
房长安笑了笑,“你几班的?物理老师叫什么?”
“初二七班,物理老师是许非。”
“哦,那不是,不过也许明年就是了。”
刘晏微微一怔,不过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初三重新分班,班级数目也会减少,说不定就会是他大爷教自己了。
房长安冲他摆摆手,“让个位置,我要拿饭缸。”
刘晏盯着他没动,房长安也望着他,对峙约莫两秒钟,刘晏嗤的一声笑,很不屑而潇洒的表情,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你觉得自己有亲戚当老师就很了不起,很嚣张啊?”
房长安撅着屁股从床底下把脸盆拿出来,饭缸的盖子是个碗,倒扣的时候底座朝上,里面仍有点他中午特意留下的一些水,没人动过。
他拿起饭缸,冲刘晏笑笑:“要不你打我一顿,看看什么后果?”
“你……”
刘晏立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猴子,愤怒地瞪着他,然后站了起来,房长安一动不动,抬头看着他,表情仍是淡淡的。
他真不愿意争闲气,但没办法,学校里面就是这样,你示弱一次,就像是一个磕破了壳的蛋,所有苍蝇都会围上来,而且会变本加厉。
这次要真被刘晏给吓唬住,他连前世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都保持不了,以后他要面对的就不是偷东西、要生活费了,这些人甚至会逼着他去找大爷大娘求情、拿钱。
“大不了劳资不上这学了,转个学而已。”
刘晏说着很嚣张和获得出去的话,但明显色厉内荏,瞪着房长安,往前逼近了两步,却连近前的步子都迈的很小。
刘承大概是后来回想着,觉得中午被这小屁孩给吓住了,有看戏的意思,原本也没怎么劝,这会儿见堂哥下不了台,而且也怕真闹起来了,赶紧伸着手拦住堂哥,“哥,哥,不至于,不至于,房长安你别误会哈,我哥就这脾气,人不坏……”
房长安拎着饭缸,往床梯上一靠,笑道:“人坏不坏我不知道,但他跑到一年级寝室,威胁要打我,这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的。”
“你特么……”
刘晏见堂弟来劝,本来就在作势要挣脱着来打房长安,听他还敢威胁自己,更怒了,真要把刘承扒开,“刘承你让开!”
“哥!哥!”
刘承哪能想到原本的吓唬,居然闹得真要动手了,抱住堂哥的腰,吃奶的劲都用上了,边抱边喊,“这是寝室……而且他大娘是我班主任啊!”
坦白说,房长安对刘晏了解不多,人家要真的脑子一热,完全不顾后果,他现在的这小身板,还真有可能挨一顿揍。
不过刘晏要真不顾后果,房长安自然不会吃眼前亏,不论是跑、躲还是暂时求和,都做得出来。
即便再退一步,挨一顿打他其实也不在意,毕竟又不是没打过架,再说最多踹两脚而已,丢脸归丢脸,真多疼其实有限,总不可能比大学时撬了别人女朋友被打的还厉害。
刘晏要真动了手,哪怕没有大爷大娘的关系,就凭班主任程梦飞,房长安就有把握能把刘晏弄退学,而且赔偿也一点不能少,有这个前车之鉴,接下来学校里面其他混混绝不会再轻易招惹他。
挨一顿换三年顺风顺水,怎么算都比一顿打换个临时女朋友划算。
刘晏比刘承高出半个头,要真冲昏了头脑,刘承显然不大可能拦得住,说到底即便在容易冲动的年两,真不顾后果的热血上头,也是需要主观、客观因素共同作用的。
而刘晏显然并不是那么莽的人,姿态要,面子要,但并不愿意真为争口气把事情搞大了。
“大不了转学,你以为转学那么简单?”
“你爸妈不用求人?不用花钱?还是打了人不用赔钱?”
房长安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又语气淡淡地反问,见刘晏做出的姿态缓了缓,换了副笑脸,说道:“说到底咱俩没啥仇,你不想闹得上不了学,我也不想白白挨顿揍,都没好处,是不是?”
刘晏不再作势要冲上来揍他了,喘着气死死地盯住他,大概在犹豫是不是要放什么狠话出来,或许琢磨着偷偷地报复。
房长安又笑:“而且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清楚哪里得罪你了,我跟刘承关系好好的,又没闹矛盾,你就算为他出头,也找不到我头上吧?”
刘承赶紧道:“是是,真的哥,我们俩晌午聊的好好的,针不至于,房长安其实人还挺好的,他还答应我要闯了什么祸,去找老师帮我说清呢。”
两人都劝,刘晏大概觉得面子上有了交代,火气小了不少,刘承见状小心地撒开了堂哥的手臂。
刘晏站在那,依旧盯着房长安,他从小就不老实,架打过不少,但真没遇见过这样的,原本心里还有点犹豫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一时间却还不知道该怎么结束比较「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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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屁孩没啥城府,心里面想着什么都写在脸上,房长安清晰地把握着他的心态,见他心里面已经怂了,自然不再惯他的脾气,历来读书人欺负莽汉都是这套路,你动拳头他就跟你讲道理,你放下拳头,他就想办法坑你。
房长安没什么惹事的心思,只想让刘晏能老实点,于是朝他笑笑:“没事的话我吃饭去了,有女孩等着呢。”
刘晏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房长安依旧云淡风轻的笑容,拎着饭缸出去了。
这一刻他想起了已经过去的古巴导弹危机,想起了未来发生的十九架战机过台海,想起火星人视角和南海对峙……很膨胀地觉着那些历史上留名的胆小鬼博弈也就不过如此。
当然那些波澜壮阔都跟现在的他没什么直接关系。
房长安走出男生寝室大门,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嗯……没挨打,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