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主殿下方有一口常年雾霭升腾的小型天然湖,如仙气一般,模糊不清。中间一条青石板栈道横穿而过,修高栏,可供三五人并肩而过。
此湖有两个名字,一个是把此湖比作西王母所居住圣地,取名瑶池。还有一个名字是“观天”。取名观天则是因为主峰玉阆峰直达天厅,高耸入云,是距离云霄最近的地方,正是观天最好的唯一的一个地方。
自称朝廷派遣而来的五人没有任何阻拦,所以显得悠闲舒适,闲庭信步般走上了玉阆峰。
并肩跨上青石板栈道,大雾浓稠,四五丈距离之外便是看不清任何东西,寂静得有些诡异,让人觉得不正常,只能依稀听见远处流水声和近处锦鲤翻滚的击水声。
五名年纪大小不一的男子走到湖中间时,心有灵犀的同时停下脚步,脸色沉重,如临大敌。
栈道那头三人缓缓走来,为首是一名气态出尘的白衣女子,与周围的雾霭融为一体,分不清楚她是那雾霭幻化出来的虚像还是就是一个活人。她总是保持着一张僵硬刻板的脸颊,好似泰山崩于前都不会改色一般,没有人见过她的其他表情,就更别奢望是笑了。
白衣女子身后紧跟着两位老者,统一身着一袭灰色衣衫。
以白衣女子为首的三人来到五位男子身前一丈处停下站立。虽说经过之前那名黑衣老者的禀报,再联想之前中州的种种,她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但还是明知故问道:“我剑冢和朝廷素来不互访,不知朝廷这次突然造访所谓何事。”
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显然被触及逆鳞,厉声问道:“你在这儿跟我装疯卖傻?”
白衣女子刘青燕糊弄道:“确实不知。”
面容慈祥的中年男子语气轻柔,说道:“我们五人奉朝廷之令前来所谓何事想必姑娘不会不知道,把人给了,我们立马拍拍屁股走人,谁都好过,如果不给我们回去也不好交差,陛下的意思是硬抢,我希望最好不要闹到那僵硬的一步,毕竟……我们对剑冢还是比较心神往之的。”
刘青燕左边的一个老人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就这么把人给你了,那我剑冢的颜面往哪儿搁?”
面容慈祥的男子还准备开口说话,那位和他差不多岁数脾气暴躁的男子出声冷哼道:“和她费什么话,人都带到眼前了,无非就是不给,那我们也只好硬抢了。”
说完他身形呈隔山打牛之势双拳隔空轰砸而出,两股凌厉罡风呼啸直直奔向刘青燕。
刘青燕不躲不避,正准备出手时,她身后刚才那名说话的灰衣老者踏出一步,左右手并拢双指做剑,轻点在两股拳罡之上,瞬间消散于天地。同时并拢四指一竖一横劈斩而出,青色剑气呈十字状飞腾而出,如两条青蛇般。
被称呼刘老二的稀发老者瞬间拔出腰间一柄古朴短刀,一刀横劈而出,与两道剑气碰撞在一起,顿时如春雷爆炸,气息向四面扑散而开,罡风劲烈,比起西北黄风一点不差。
暴脾气的中年男子侧过头去满脸不悦看了一眼刘老二,傲气骂道:“多管闲事的老家伙。”
鹳骨突兀的刘老二不以为意,显然对于而立之年男子的此举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左脚踏出一步,举刀横立胸前,不见如何发力,一瞬间便来到那名先出手的灰衣老者身前,一刀横劈抹颈而过。
灰衣老者迅速低下头颅,一点没有年迈老人速度缓慢的意味,躲过致命一击。
绰号刘老二的老者一刀落空,立马抬起左腿膝盖向上撞向灰衣老者的面门。同时灰衣老者弯曲手臂,以左手手肘使出全力向下撞去。
顿时膝盖与手肘撞击在一起,发出一连串骨骼的咯吱声响。
穿制式绣麒麟瑞兽黑衣的刘老二抬起右脚膝盖,灰衣老者伸出右手手肘,和先前如出一辙撞击在一起。
五人中年纪最为年迈的老者迅速拔出腰间青锋,身躯腾跃而起,来到僵持的两人上方,从天而降一剑直直向下斩去。
灰衣老者暗道一声不好,右脚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倒滑出去。
头发雪白的老者一剑斩在青石板栈道之上,整条青石板栈道直接被劈穿,清晰可见下方湖泊水面,碎石肆意横飞,从刘青燕和剑冢另外一名老者的中间延长出去三四丈,两人下意识侧过身后退了一步,被霸道一剑劈出的壕沟蔓延,倒滑出去的老者双脚正好踩在尽头处,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对面,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作罢。
其实老者大概是想说不曾想还是位世间头等高手的二品小宗师。
刘老二和古稀老者以及剑冢的灰衣老者几乎同时迎面跑去,一剑直刺,一刀斜撩,灰衣老者左右手掐诀做剑,左手双指抵住刀刃,如坚硬磐石一般,右手双指与剑尖对撞,一时僵持不下,两股旗鼓相当的气机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砰。”
三人各自被震飞数丈。
灰衣老者艰难稳住身形,嘴角一抹猩红鲜血流出。
就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一刀当空斩下。
剑冢老者弯曲双腿,骤然发力,向后倒滑出去。
在滑翔途中,一刀凌厉霸道的金黄色剑气狠劈而来。
他双脚迅猛在地上轻点两下,如蜻蜓点水一般,张开双臂如大鹏展翅腾跃到空中,离开青石板栈道降落在十丈之远的湖中,踩在一张刚出水的荷叶之上。这一幕数不尽的神仙风流,若是寻常坊间老百姓看见定要惊为天人。
这边剩余五人却也没有闲着,自诩风流倜傥的摇扇公子哥啪一声合拢名贵扇子,眼神阴鸷看向刘青燕,笑道:“这位小娘子交给我,本公子今天定要调教调教她。”
另外两位年龄相差无几,脾性却是截然相反的中年大叔点了点头,脾气暴躁的那位冷哼道:“今天倒要看看是你的剑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
说罢他握紧如碗口大的拳头,开始前奔而去。
那名剑冢精英老者毫不犹豫拔剑出鞘,顿时剑气森寒。
老者竟是主修剑意,一剑直直递出便是最强一剑。手无寸铁的中年人左手画半圆,一拳横挥而出。
“嘭。”
剑身弯曲出一个恐怖弧度,颤抖不已。中年人又是一记右勾拳直直打向老者太阳穴。
剑冢主修剑意之人号称天下万物皆可做剑,他右手那把剑如同被中年人手臂死死黏住一般,进退不得分毫,所以他毫不犹疑弃剑向后退去。
中年人一拳落空,他身后那名和他差不多岁数的男子冲上来,正准备出手,拳法宗师的男子抬手止住他的身形,示意他不用出手,对付一个老头,自己一人便能解决。
面容慈祥的中年大叔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刘青燕看见剑冢辈分奇高的精英老者两招便呈现出颓势,如此不堪重负,身形前冲,准备出手帮忙,可刚踏出去两步便止住趋势,一位面白年轻男子出现在他眼前,侧面面对她,摇着一柄美人扇,语气平心静气道:“相公都来了,娘子不伺候相公,敢问要跑去哪儿啊?”
刘青燕二话不说直接一耳光扇向那个无耻下流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啪一声合拢美人扇,一只手横挥而出,抓住刘青燕的纤纤玉手,细细摩挲了两下,满脸色眯眯以及贪婪的看着刘青燕,道:“这如羊脂美玉般柔顺爽滑的皮肤简直绝了,不知娘子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是如此,容相公给你好好检查检查。”
刘青燕气急败坏,一记鞭腿横扫而出。年轻男子伸手缓缓卸下力道,牢牢抓住,下贱至极的抚摸了一下,调笑道:“就喜欢小娘子这样带点反抗的,你越反抗本公子越是兴奋,你这样的吃了才有征服感,不像其余那些个娘子一般,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一点劲都没有。来,先亲相公一个。”
刘青燕越发气愤懊恼,另一只脚骤然发力,跳跃而起,一记鞭腿扫向年轻男子头颅。
摇扇的翩翩公子此时双手无空,急忙松开她的一条腿和一只手,双臂弯曲格挡在胸前。刘青燕一腿扫中,年轻男子向后退去两步。随后她身躯弯曲如满月,迸弹而出,双腿踢在年轻男子胸口,随即他整个人向后飞去,三四丈距离后艰难稳住身形,抬头平静道:“不错,小娘子有些武艺,相公这次要拿出真本事了。”
那边三位老人对战,剑冢灰衣老者站于一片荷叶之上,分别用刀剑的两位衣服绣麒麟瑞兽的老者身形前奔,腾跃而起,直直向高人风范的剑冢老者掠去。
灰衣老者见两位老者离开青石板栈道,身形飘掠在湖泊之上,两只宽博袍袖一卷,向前一挥,顿时那两位飘掠而来的老者身下湖泊顿时轰炸,激起两道冲天水柱,如西北龙卷一般,激射向半空中的两人。
两位握刀剑的老者脚尖向后一蹬,身形骤然加速躲过一击,然后继续前奔。
距离老者九丈距离时,下方湖泊再次激起两道冲天水柱,两位奔袭前冲的老人脚尖再次一蹬,躲过一击。
随后每过一丈时,下方湖泊都会激起两道水柱,分别击向上方两人,一次比一次强。
两位老者轻巧躲过前十八道水柱,距离那位剑冢灰衣老者一丈距离时,以一敌二的老者双手合拢,如佛家合十状,双手如开山一般从上而下斩出。
凌厉剑气无可匹敌,所过之处大水激射而起,两边则是分别左右涌去,如大潮一般。
两位老者的一刀一剑经过十八水柱九丈距离后本来已是强弩之末,又见如此猛烈的一剑刺出而来,想要伤敌已是成为一种奢望,迅速向后退去,想要躲开一击,但还是被气浪所击中,坠落在下方湖泊上,却是不沉于水中。
那一式开山不可谓不强大霸道,毫无颓势,击在十丈之外的青石板栈道之上,栈道直接被一分为二,无数青石板掉落水中,激起水花儿。断去栈道间隙就可达一丈有余。
这边两位中年人与老者对战,无需面容慈祥的中年人出手,那位脾气暴躁的中年人和老者仅仅交手十招有余老者便不堪重负,被中年人一拳透胸而过,死得不能再死。
刘青燕和风流倜傥却下贱无比的翩翩公子胜负在五五分,谁也不能伤谁。
忽然天空一声沉闷雷声响起,一会儿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过几息时间便变作倾盆,大雨来临,泼洒而下。
一位身躯庞大,面容苍老,头发却乌黑的男子撑着一柄油纸伞,从主殿上方的台阶上缓缓拾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