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州是华厦王朝最小的一块版图,位于王朝最东最北位置,有两大势力盘踞,一是灵虚剑冢,另一个是钱府。
钱府或可称之为平府和青龙府,千门万户,极土木之盛。作为王朝裂土封疆的四大府邸之一,在大梁州可谓是一手遮天,翻云覆雨。
钱府还有一个别号,名叫“一府三郡”。整个大梁州共有七郡,钱府就占据了三郡,所以别号由此而来。青龙府在大梁州拥有将近一半的土地,其中势力也就可想而知的不容小觑了。
钱府这代家主名叫钱清明,已是年过一百岁的高龄,是位读书人。
钱清明一生坎坷,出生于一个中等士族,当时尚且年幼的他无忧无虑,家族底蕴所在根本不需要担心吃穿用度这些小问题,唯一的爱好便是喜欢看书,尤其是那些个晦涩难明的先贤圣儒,像这样的书籍不说一般的成年人能看懂,便是一些有些文化底蕴的士子看上去都费脑筋,但是年仅七岁的钱清明不仅能看懂,还能娓娓道来书中不足和值得学习的地方,换一句话说就是天生是读书的这块料。后来因为他父亲得罪了一伙江湖人士,整个家族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他能够活下来还是因为家族倾尽所有的人缘、财力找得一个江湖散修偷偷带走。
那位江湖散修救了他之后就没有再管他死活,这之后他就开始了自己长达二十年颠沛流离的生活,靠着给别人写春联,卖字画为生,除了读书外不学无术。后来发生了那场举国之战,他投靠先帝,一步步攀爬靠近成为近侍,最终做了一个运筹帷幄之中的谋士,出谋划策,立下屡屡战功,几乎到了功无可封的境界,这之后先帝就赐给了他青龙府,封疆裂土,一人独霸一方。
今日钱府两位外貌截然相反的两位男子踏进府邸大门,一位皮肤白皙,长相俊俏,雄雌莫辨,另一位古铜色肌肤,生得五大三粗,似佛门金刚罗汉一般。
一路走来府上下人们看见都会很自觉的停下身形,卑躬屈膝喊一声二爷七爷。两位男子完全不予理睬,只是径直的向前走。
钱清明老来得子,一共就只有两位儿子,大儿子名叫钱康,二儿子名叫钱旭,便是此时回来的钱二爷和钱七爷两位公子了。不过之所以钱康钱旭会以钱二爷和钱七爷自称,想来便是一种雅趣了。
钱府光是大就不用说了,占地一百多亩,辉煌富贵程度堪称皇宫崇德殿,其中还有江南富贵雅士院子所采用的引湖入府,在府邸中形成一个湖泊,种满莲花,不过此时才三月份,见不到那种满湖白莲盛开锦鲤翻腾的壮丽景象。
两位公子一直穿廊过栋,来到湖泊旁,一条木质栈道直通湖心,湖心修建得有一座凉亭,此时天气并不算炎热,一位老人却独自坐在湖心亭中。
钱二爷和钱七爷并肩走到湖心亭,看见老人后毕恭毕敬齐声喊了声爹。
此时老人正提着一支细毫软笔在一张白色的宣纸上绘画,画的便是湖中荷花半盛开半枯萎的样子,此时已完成七八分,听见熟悉声音后,放下细毫软笔,抬头眯眼笑道:“回来就好,你们这一走就是几个月可想死爹了。”
钱二爷和钱七爷坐在老爹钱清明对面的冰凉玉墩上,钱康看了一眼绘画的黑白荷花水墨画,说道:“爹的画工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钱清明没有理会自己大儿子的溜须拍马,自顾自说道:“爹也是闲着没事做,这荷花十天一画,从枯萎画到盛开,再由盛开画到枯萎。”
年龄过百的钱清明身体猥琐后只有五尺高低,面相丝毫不起眼,与寻常老百姓无异,他坐在铺垫得有厚实暖和棉布的玉墩上,所以并不感觉冰凉,开口问道:“夔州那次火凤凰争夺失手了?”
钱二爷并不意外自己老爹已经知晓答案,以钱府的势力得到手一些密闻都不是什么难事,何况是震惊江湖的大事件,沉默点了点头,倒是钱七爷疑惑问道:“爹怎么知道?”
钱清明摇了摇头,玩笑回道:“你何时要是有你大哥一半聪明老爹睡着都要笑醒。”
似金刚罗汉的钱七爷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随后他又感叹道:“回来也好,爹就可以享两天清福了。”
钱二爷话锋一转,坚毅道:“我不甘心,我想要重新夺回来?”
钱清明听见这话后,有些不悦道:“夺?拿什么来夺?钱府虽说势大,可只算是半吊子江湖,能是江湖执牛耳者剑冢的对手?”
钱七爷插话道:“爹可以借朝廷的力。”
钱清明一掌拍在玉质桌子上,勃然大怒道:“混账。你可知那小子便是二十年前青城山山脚引来天地异像的灾星?华厦王朝人人无不惧而远之,皇上更是恨不得立马杀掉,如果我去请求皇上,他不仅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痛骂我一顿,得罪了皇上钱府如何办?
而引来天地异像的根本就在于那条天龙,你用他来修行就不怕也引来天地异像?到时候如过街老鼠般人人诛之。”
钱清明语气转为悲愁道:“你们习武爹不是不同意,可爹都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可不想就这样白白葬送了出去,还希冀着你们能够做出一些成绩来,到时候爹去求一个世袭罔替,你们兄弟两接过这份家业。”
钱七爷看着苍老面容的钱清明,犹豫不决道:“可是爹……”
钱清明果决道:“够了,这件事休要再提,你们也别参合进去。”
钱二爷捅了捅弟弟钱七爷的肩膀,起身道:“那就不打扰爹的雅趣了,我们先行告退。”
钱清明摆了摆手。
哥弟两一直来到钱二爷的房间之中,掩上门后钱康冷哼道:“老家伙真是越老胆子越小。”
钱七爷对于自己哥哥大不敬的言语不以为意,坐下后问道:“二哥,那现在怎么办?爹不肯出手相助我们俩根本不是剑冢的对手。”
钱二爷细细深思一番后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眯眼道:“朝廷既然这么想杀那小子,那么被剑冢抓去后想来不会坐视不理,鹬蚌相争,我们再来个浑水摸鱼得利。
走,小七,去剑冢。”
永远很听哥哥话的钱七爷重重点头,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