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道不是我一直想要的结果吗,我怕什么。
睡他,爱他,从此不再胡思乱想,与他举案齐眉、踏实生活不好吗,我还能顺理成章的拿回百年。
我踏马在怕什么……
他低头注视我,黑黑深深的眸子,满满的全是我,“秋思,我想你,真的很想很想你……”
我问他,“你认出我来了?”
他微微一愣,搓了搓眼睛,不动了。
就在他怔愣的间隙,电话响了起来,铃声是首吵闹的儿童歌曲,肯定是南星弄的。
气氛由暧昧飞快转向了滑稽。
钟庭像是清醒了不少,揉着太阳穴,让我接电话。
不知发生了什么好事,谭粤铭挺兴奋的,“宝贝儿睡了吗?”
我说,“谁是你宝贝儿?”
他哦了声,“是你啊,还以为是我儿子呢。诶,你今天怎么突然就理我了,是不是嫉妒我和儿子关系好啊。”
听到谭粤铭的声音,钟庭是彻底清醒了,踉跄着从我身上起来,淡淡道,“对不起,我搞错了。”
那头谭粤铭立马急了,“你和他在干嘛?”
我笑了声,“你说呢,当然是在亲热啊,你赶紧死心吧。”
对面一时没了声音,隔了好一会儿才又响起来。
沉沉的,压城黑云一般,夹裹着风雨,“我离婚了,你得等我。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
语气是肯定的,更多是威胁人。
还没反应了过来,就传来嘟嘟的忙音。他挂断了。
钟庭也不见踪影,他大概又因为失态去忏悔了吧。
偌大的房间只有南星香甜均匀的呼吸,我听到他喃喃念着爸爸,然后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也许,孩子打出生心里就住着个爸爸,然后看到谭粤铭,天生的感情就被点燃了。
我是不是应该给他一次机会呢……
不行不行,他劣迹斑斑,不能原谅。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过来天已大亮,南星光着脚丫趴在床边,手里拿着电话,高兴的欢呼,“妈妈醒了,她是一个人睡的,钟叔叔不在。”
说着把电话放到我耳边,“爸爸要和你说话。”
我犹豫了一下,揉揉头发,轻轻喂了一声。
他又恢复了好心情,“我跟儿子说了,他会帮我看着你。”
我问,“看着我干嘛?”
他说,“当然是看你有没有规矩。”
我无语,他又说,“我正在办手续,很快就好了。”
我撑坐起来,“真离了?”
相比豪门分割财产的拉锯战,律师口水满天飞,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没等我问,他就解释,“迟早有这天,计划好快刀斩。”
我笑了一声,“如果龙芸没出现,你是不是要这么拖着人家一辈子。”
他说,“没有龙小姐,和谁领那张废纸不是领?”
我一时无言,南星着急的看着我,“妈妈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看他一眼,对谭粤铭说,“不和你说了,我要给南星穿衣服。”
他让我等一下,笑嘻嘻道,“你给我直播儿子穿衣服。”
我默了一秒,“直播你妹!”
懒得理他,正要挂断,南星一把将电话抢过去,说好,马上点开微信视频。
就听见他笑,“儿子真棒,把镜头对准你妈。”
南星照做,我烦躁的瞪他一眼,他对着视频抱怨,“妈妈好凶。”
那头说,“没事,等爸爸回来帮你收拾她。”
没办法,我只好去卫生间换衣服。
出来就听南星说,“妈妈,爸爸让我跟你说,他想有个家,请你成全他。”
我没理他,他抱着我的腿,又开始撒娇,“妈妈,爸爸好可怜啊,他都没饭吃,我们给他一个家好不好,不然他就要饿肚子了。”
我挑眉,“他没饭吃?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南星说,“爸爸说,他这几年好饿,只有妈妈才能让他吃饱。”
我简直杀了那混蛋的心都有,一天跟孩子说些什么啊。
吃过早饭,钟庭准备带我们离开,万威上前,“小庭,让龙小姐在这儿多住两天吧,晚香很喜欢她,我们过几天就回瑞士了,让她们好好说说话。”
钟庭看看我,“要不你就留下来住两天,我到时候过来接你。”
万威说,“那倒不用,我们会安排车送她回去,保证完好无损把人给你。”
两人谁都没问过我,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钟庭看着南星,“你也要在这儿?不上幼儿园了?”
南星抱着我的腿,“我要和妈妈一起,我爸爸说了,幼儿园上不上都行,反正都是玩儿。”
图图哼了一声,“天天跟着妈妈转的男人没出息,娘!”
南星鼓着腮帮子,“我才不娘,我是小男子汉,等我爸爸回来,我就不跟着妈妈了。”
图图冷笑,转身就走。
等钟庭走了,万威捏了捏南星的肉脸,“这小家伙和阿铭长得还真像。”
南星抬起脑袋看他,“伯伯,谁是阿铭呀?”
万威哈哈一笑,“阿铭是谭粤铭的小名,熟悉的人都这么叫他。”
南星笑了,“伯伯认识我爸爸。”
万威表情慈爱,“不仅认识,我和你爸爸还是忘年交。”
他奶声奶气的问,“什么是忘年交呀?”
万威笑笑,耐心解释,“所谓忘年交,就是不拘岁数,不拘辈分,友谊深厚、思想相近的朋友。”
南星似懂非懂,“那我和伯伯也是忘年交。”
万威开怀大笑,“龙小姐,你这宝贝儿儿子真是太可爱了。”
童言无忌。我把他拉过来,“不许乱说话,你得叫万爷爷。”
南星懵懂的望着他,“万爷爷好。”又想起什么,鞠了个躬,把万威乐得不行,“难怪阿铭说起他一脸骄傲,真是个宝贝儿。”
说完看着我,“我该叫你龙小姐还是李小姐呢?或者和晚香一样,叫你秋思。”
我愣住,“她都和你说了?”
这时,王晚香过来,穿一身珍珠白洋装,气质典雅,对南星伸出手,“宝贝儿,跟外婆去摘葡萄好不好?”
南星盯着她,“外婆?”又看看我,我笑笑,“去吧。”
他屁颠颠就跟人走了。
万威请我移步到一间茶室,给我添了杯红茶,“尝尝这茶,加了些薄荷,味道挺特别,在别的地方喝不到。”
我抿了一口,“不错,万总的好东西就是多。”
他笑笑,很洒脱的样子,“我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和你年纪差不多,结婚了又离了。另外两个是双胞胎,也都二十八了,一个是独立摄影记者,不婚主义者,满世界潇洒,另一个是医生,直到上个月,我才知道她出柜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
他接着说,“我也想开了,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我这么拼命努力挣下万贯家财,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她们无忧无虑,按自己想要的方式活,只要她们开心,我就什么忧虑都没了。”
我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抿口茶,“你妈妈昨天同我说了你的事,我不知道钟庭和你还有那么一段,我是在你们离婚后才遇见他的。更不知道阿铭也牵扯其中。你妈妈支持你和阿铭在一起,我不这么想。”
我抱着茶杯,望着他,“万总不妨指点一二。”
他沉思两秒,“钟庭我是了解的,家世清白。不知他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和他妈妈是邻居,她是我年少时的女神。”
说到这儿就笑了,“可惜那时脸皮薄,没好意思说,被他爸占了先机,我很遗憾,但也真心祝福他们。后来的事你也知道,钟家败落了,钟庭自尊心强,小小年纪就懂‘不受嗟来之食’。其实父辈给他留下的资源丰厚,只是需要他有本事撬动,他做得很好。作为男人,我可以说他绝对值得托付。”
我小声道,“说说谭粤铭吧。”
万威脸色微微一沉,“阿铭这人比较复杂,做事大气有格局,是能成大事的人。个人魅力也很强,用你们的女孩子的话来说叫男神,讨女孩子喜欢,身边女朋友不断。”
我喝了一大口茶,差点呛到。
他笑笑,“这些都无足轻重,男人逢场作戏在所难免。关键他这人心狠手辣杀伐气重,别看整天挂着笑脸,可不好惹,我看他对你倒是很不同。”
我问得直接,“那万总觉得我们有可能么?”
万威想了想,“这么跟你说吧,他背负的东西不是你可以承受的。他背后的人若是倒霉,他也跑不掉。”
我欠了欠身,“他背后的人?”
万威表情严肃,“不是一个人,是一群,或者说一个集团。庞大的利益集团,至于多庞大,远远超过你的想象。虽说现在风平浪静,可局势一旦有变,谁也无法预料他将来的命运。”
想到在钟庭书房看见的东西,我难以抑制的心跳加速,“他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
万威淡淡一笑,“年纪轻轻,锋芒毕露,他还没来得及选择,就已经被选择了。”
脑子里轰轰的炸成一片,腾起浓厚的烟尘,什么也看不清。
终于明白所谓高处不胜寒,是怎样的无奈。
这么些年,他一个人走过了怎样的路……忽然觉得一阵心疼。
万威劝说,“秋思,就算为了孩子,你也得好好想一想。这条路阿铭摆脱不了,他只能一直走下去,倘若就这样安稳走过一生也好,可背后的风诡云谲没人可以预料。这世上最可怕的较量不是正与邪,而恰好是正与正,别说是他,就是大权在握的也身不由己。”
我没说话,他平静的看着我,“我可以告诉你,目前情况不容乐观。”
我想起与云回有过一段的那位,他当时警告过我,远离谭粤铭。
如今才懂,他说的并非私人恩怨,而是他背负的那些未知的危机。
三日后,王晚香跟着万威去了瑞士。
走之前,她问过我,可不可以原谅林双儿。
我只回了她两个字,绝不。
她叹口气,与我拥抱,踏上了远去的航程。
文凭和驾照都顺利到手,龙泽和许梦处于热恋状态,约不到人,龙伯的事他一点没心思,我已把他排除在外。
钟庭不知抽什么风,一声不吭就去了黔东南,我已无心劝他。
在这之前,我感到他的偏执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建议他看心理医生,结果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我决定,离开青市去上城,为龙伯讨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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