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去卫生间冲个热水澡,我拿他的衣服给你换。
他点了点头。
“对了,王爽呢?”我拿了衣服出来,于子新道,“他方才瘾发作,我给他吃了美沙酮。”
我没说话,暗示自己一定要淡定,生气使人丑陋,生气要长皱纹,生气容易得乳腺增生……
于子新进了卫生间,我到厨房帮他煮了碗姜汤,等他出来喝。
他在这边孤家寡人,如果因为我而感冒,我还得照顾他,不好。
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穿着谭粤铭的体恤,身材差不太多,倒也适合。
我把姜汤端给他,“趁热喝,别感冒。”
他端着汤,目光像一束光打在我脸上,也不说话,眼神越发热切,感觉周遭空气都变热了。
我惊觉哪里不对,隔了会儿问,“于老师,你是不是也喝了什么。”
他一时没说话,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他们把我和你关在一个房间。”
大脑当机五秒。
什么意思?让我和于子新……
许是看出我的恐惧和焦虑,他低声解释,“你放心,什么也没发生,我不会趁人之危。”
心里陡然间轻松,悄悄吁了口气,“快天亮了,你要不介意就在沙发上睡,我去给你拿被子。”
说着就去了卧室,心砰砰跳的厉害,妈的这孤男寡女的又不是恋人,呆在一起真是心虚。
还好没有干出什么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事,不然就彻底完了。
等把被子拿出来,于子新已经喝完姜汤,正要拿去厨房。
我忙把被子放下,接过碗说,“你睡吧,我来就行。”
放了碗出来,他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出神的想着什么。
我帮他把被子整理了一下,没发现他走到我身后,一抬腰,便撞在他身上。
正要说对不起,他忽然抱住我,吓得我双眼圆睁,惊恐的盯着他。
这时客厅门开了,谭粤铭站在门口,手里抓着钥匙,就那么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
我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于子新。
他沉默的走到一边,也没去看谭粤铭。
谭粤铭不慌不忙的换了拖鞋,走过来,面无表情看着于子新,“给你三秒钟,消失。”
于子新什么也没说,拿了他的衣服,沉着脸走了。
我的心跳似赛马场上的马蹄,骤然剧烈。
他把我拖进房里,关上门立即变了脸色,阴得像暴雪天。
沉默了没几秒,就开始像上次一样毫无顾忌地指责我,每句话都像刀子,捅得人体无完肤。
我的辩解没有丝毫作用,我说了王爽的事,说了邢九的事。
他不听,一口咬定我和于子新做了,就是背着他做了。
说到点子上突然兽性大发,一把撕了我的……,非要检查验证清白。
我又气又急,一边挣扎一边大吼,“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子!”
他像是炸了毛的狮子,向猎物最脆弱的地方攻击。
我啪一声甩出一耳光,他停下来,“李秋思,你滚,你马上给我滚!”
我一下傻在那儿,身上发冷,心底发冷,直愣愣的看着他,像不认识他一样。
我慢慢站起来,开始自己脱,一丝不挂,“你来呀,你看呀,你不是不信吗,谭粤铭你就是个混账!”
说完重新拿了套衣服套上,抓起包包跑了出去。
上了车才反应过来,这是我的房子,我踏马凭什么要滚,该滚的是他!
可是又不能回去,只得义无反顾的继续流浪漂泊。
三更天下着小雨,我沿着海边一直开一直开,开过海岸线,又上了山。
天从烟灰色变为鱼肚白,再从鱼肚白变成灰蓝。
见路上有人卖菊花,白的黄的,一束束怒放着,便停了车,买了几大束扔车上,朝莲花山开去。
我没撑伞,顶着细雨,捧着菊花走进墓园。
在亲人墓前站了会儿,把菊花放下,一尘不染的汉白玉碑上,他们正看着我笑。
我轻抚着他们的面容,“爷爷,奶奶,爸爸,我是不是又错了,我又爱错了人对不对,谭粤铭他和我想的不一样,我应该离开他的对不。可是,我真的很爱他,很爱很爱……”
离开墓园时雨小了,透过车窗,墓碑上的面容变得越加模糊。
就像岁月溜走过程中的一抹抹暗影,遮住了所有悲欢。
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的一生,也许还有千言万语没有来得及说。
不过伤感了那么几秒钟,我就想通了,活着,生活再难也要继续。
开出没几米,只听后头砰的一声。
我赶紧刹车,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崭新的林肯越野,有些生气。
马路这么宽,非要紧跟在后面做什么。
气呼呼下车,那林肯司机也下来,我就像雕塑一样立在风雨中。
他冲我笑了笑,“秋思,好久不见。”
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木然看着他。
他没有变,一点也没变,还是那副俊朗文雅的模样,穿着白衬衫和浅灰色大衣,整个人干净的像雨后的空气。
我看着他的车,“你什么破技术,这都能追尾。”
他笑,“故意的。”
我无语,“你神经病吗?”
他笑了一声,“我是,所以才把你弄丢了。”
说着顿了下,“我去看了我们的儿子,告诉他,我很想他妈妈。”
他不说,我都快不记得了,我和他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
滴滴滴——
身后有人死命按着喇叭,是谭粤铭,他下了车,朝我走过来。
不容分说,拉着我就走。
我说我的车怎么办,他阴着脸,“马上有拖车过来。”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蛮横不讲理。
他冷笑,“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们破镜重圆,然后点赞吗!”
我气结,“我和他根本就没可能,你这是何必。”
他再冷笑,“这种事,没人可以说的清。”
说完发动了车子,不再说话,我盯着他的侧脸,觉得眼前的他是那么陌生。
过去的一幕幕在脑子里回放,从相遇相知到相爱,一切都是那么真切,他何以会变成现在这样。
中间他有几个电话进来,情绪都不是太好,甚至冲着两个破口大骂,电话那头的心情估计也是哔了狗了。
等他摘掉耳机,我问,“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他淡淡道,“你觉得我有什么事瞒着你?”
我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你好奇怪,喜怒无常,表面上看你是在吃醋,其实并不是,吃醋是不自信的表现,你这么自信的人不会轻易吃醋。再说于子新是你兄弟,他什么人品你会不清楚吗,怎么能无端怀疑。所以,我觉得你只是在用这些表面的情绪掩盖真相。”
他没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才道,“真相就是我爱你,无他。”
我不解的看着他,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告白,倒有点像无奈。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转了话题,“我最近确实有点忙,心情有些烦躁,后天又得去新加坡,大概要走半个月,要不你和我一块儿去。”
我摇摇头,“前段时间白航推荐我买了几只股,还不错,我还是亲自盯着比较好,赚回来公司就有希望,若是不利好就得赶紧收。这些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儿上才借到的钱。”
他仍旧没说话,我注意到他握方向盘的手特别僵硬,手背上起了一道道青筋,蜿蜒成殇。
我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低声道,“没有。”
我说,“那你干嘛憋着劲,跟抽筋一样,还以为你哪里痛呢,要是不舒服就及时去看医生,不能耽搁的,身体不好别的全是废的…”
他打断我,“你可不可以别说话,让我耳根清静清静。”
我白了他一眼,动了下嘴皮,终是不再说什么,掏出手机和云回聊天。
先发了条语音,“我的干儿子干女儿怎么样了,有没有闹?”
那头回,“妈的,现在还是两颗豆芽,闹不起来。”
我笑了笑,“是啊,现在好小呢,曹妈妈做的东西好吃吧。”
那头声音压低了些,“快别提了,我一北方人,她一南方人,压根吃不到一块儿啊。”
我说,“不能吧,曹俊可是来自美食之乡啊。”
云回叹一声,“不说这个了,对了,王爽在国外还习惯吧,有没有谈个金发妹。”
我一时噎住,“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先不和你说了。”
这么丢脸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云回现在怀着孕,就不拿这些负能量的糟心事去烦她了。
我转头对谭粤铭道,“你今天走的时候王爽在的吧。”
他点了下头。
我说那你赶紧把车开回去,我得和他好好谈谈。
他问,“谈什么?”
我没好气的盯着他,“你说谈什么,当然是让他改邪归正。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好一小伙子作成这样,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从现在开始我要让他寸步不离我身边。”
谭粤铭轻飘飘道,“你知道那种东西有多难戒吗。”
我反盯着他,“你可以,王爽就可以。”
他怔了下,忽而一笑,“于子新这都跟你说。”
到了楼下,他把车停下,没有马上下去,而是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两口,“我发现,毒不是这世上最难戒的。”
我说那什么最难戒,他没说话,开了门,“回去吧,不吵架了,要这么吵下去,这婚没法结了。”
我说那还不是你挑起的。
他举双手投降,好话信手拈来,马丹一点气节都没有。
你这边余愠未消,他那边又是一副恬不知耻的厚脸皮。
回到家,王爽不在。
陈香在厨房做泡菜,刚把一堆萝卜清洗好,正在沥水。
听到脚步声,她走出来,手里拿着包泡菜盐,“刚钟先生过来,把王爽接走了。”
我啊了一声,看了眼谭粤铭,小心翼翼的说,“我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说完拨了电话,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他做啥。
铃声响了三下就接了,“什么事?”
我咳了一声,“你怎么把王爽接走了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温柔是把刀》,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