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云莽上街准备去吃烧鸡。
街头老郑头家里的烧鸡是一绝,云莽很喜欢,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想这口想了很久了。
老郑头烧鸡铺子在整个乐都都鼎鼎有名,云莽到的时候,铺子前已经围了许多人,都在翘首等待。云莽老老实实地排队,轮到他的时候,好巧不巧,烧鸡卖完了。
云莽很悲恸:“老郑头,你看看我,我是谁?我是云莽!你应该为我留一只烧鸡的。”
老郑头很为难:“可是这烧鸡大家都爱吃,虽然我的确留了最后一只,可是……”
“可是什么?留着最后一只,那就快拿给我,不然我要闹了。”云莽催促。
他甚至还用了自己的武力作为威胁。
但老郑头长叹了一口气,看向云莽的眼神带着同情:“可是……云大人,这最后一只烧鸡,是美人剑预定的啊……”
美人剑一大早拎着剑要出去杀人,经过烧鸡铺子,便对老郑头提了一句,说:“给我留一只,我中午回来吃。别卖了。”
语调平淡,可这老郑头奉为圭臬。
谁叫那是美人剑呢!
一时间,云莽也没法子了,纵然他是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和叶昭佩抢东西吃。
老郑头用商量的语气对云莽道:“要不云大人你自己和美人剑好好地说一下?我们是不敢,但云大人的职位毕竟比美人剑高,所以……”
云莽对叶昭佩还是有些了解的。
只要是叶昭佩认定的东西,谁也抢不走。当然,姜止是个例外,可云莽不是例外。
要是云莽胆大包天,说要吃叶昭佩的这只烧鸡,只怕是十天别想下床了,这双腿可能会断吧。
但毕竟他是暗卫的首领,怕美人剑这种话,他当然是不会说的。
他只是对着老郑头,一脸和善地说道:“虽说我和美人剑一起为君上服务,我是暗卫的首领,她只是君上身边的美人剑,但是她比我可累多了。所以,这只烧鸡还是让给她吧。”
老郑头是个淳朴的农人,闻言十分感慨:“云大人实在是好心肠啊!”
云莽摆了摆手,故作一副“深藏功与名”的姿态,准备转身就走。
但在他的身后,却是悠悠地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嗓音:“我有烤鸡,云大人要不要?”
云莽转过身去,眼睛微微一亮。
出现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乃是三天以前他见过一面的水灵媛。
但由于并未去看宋清声给他送来的资料,所以云莽也不知道她究竟叫什么名字。不过,关于她的那些记忆还在,云莽微笑了一下:“这位姑娘,你怎么来这里了?”
“肚子饿了,当然要买点东西吃。”水灵媛也笑笑,对着云莽挥了挥手里的用荷叶包裹着的烧鸡。
透着一层晒干的荷叶,烧鸡的香气还是在溢了出来。
云莽本就没吃早点,当下这么一闻,肚子立马发出了一阵咕咕声。
云莽若无其事,只是笑道:“没想到姑娘也喜欢吃烧鸡啊。”
“喜欢,”水灵媛笑了一下,“我看云大人是没有买到烧鸡,是吗?”
“我是把最后一只烧鸡让给了美人剑,她想吃烧鸡很久了。”云莽腆着脸,道。
水灵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顿了顿,她又问:“那云大人,你也想吃烧鸡吧?”
云莽看向她,水灵媛继续道:“我有一点不想吃了,我手上这一只还热乎着呢,云大人你要不要?你要的话,我就转卖给你。”
云莽有些心动:“你怎么忽然说不想吃了?”
水灵媛随便扯了一个理由:“因为我现在长得有点胖啦,我要减减身上的小肥膘。”
云莽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她说的话上,而是一直盯着她手里的烧鸡。
云莽问她:“如何转卖?”
水灵媛一脸认真:“三十两。”
此话一出,云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那边铺子里正收拾刀子的老郑头已经险些把刀子摔在脚背上,搞出了不小的动静。
——三十两,那可是他好些天的收入了。
水灵媛看了过去:“郑叔叔,你没事吧?”
云莽也看了过去。
老郑头连忙摇头:“什么事情都没有!二位请便,请便!”
水灵媛温和一笑:“郑叔叔要小心。”
她再转向云莽:“云大人,你考虑得如何啊?”
老郑头心想,一般的正常人都不会用三十两去买一只烧鸡,这多不划算!
但云莽才不是正常人。
他也没经过多少犹豫,就很快地点了头:“好啊。”
说着,他就从袖子里掏出了银两来,和水灵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完成了交接。
一边的老郑头看得下巴都要掉了。
云莽心满意足地拿着烧鸡走了,水灵媛掂量着银两,走到老郑头的铺子面前,对他微笑了一下:“郑叔叔,他多给了我十两。”
老郑头一愣:“什么?”
云莽难道连钱都数不清楚吗?他的大脑在小时候究竟受过什么样的毒害?
水灵媛取出了十两银子递给他:“郑叔叔,这十两给你。”
“这……这给我做什么?”老郑头的确是很想要,但他知道,不能要。
君子爱财也要取之有道,他虽然是个做烧鸡的,可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水灵媛道:“你的小孙子还生着病呢,每天要吃那么贵的药,有了这十两银子,以后你们一家人也能过得好一些吧?”
老郑头沉默了片刻,叹息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收下吧。”水灵媛道。
“水姑娘,”老郑头皱起了眉头,看向她,“这个银子,不是我不想收,而是我不能收……”
“你听我说,郑叔叔。我以后肯定还要在你这里买烧鸡,这十两银子呢,就当做是我存在这里的,以后我买,你就从十两银子里扣除。”水灵媛道。
老郑头一愣:“为什么要这样啊?”
水灵媛道:“我懒得带钱嘛……”
她又多忽悠了这老郑头几句,终于是把老郑头给说动了,收下了她的十两银子。
水灵媛揣着另外三十两银子,用一部分买了被褥和煤炭,送去给那些街头无父无母的小乞丐,也用一部分给她晓得的老人家请了大夫,更是把另外一部分买了些馒头等小吃食,喂给了流浪的猫狗,枝头有几只鸟儿也得了她的恩惠。
这些还是后来成婚之后,云莽有一次忽然问起,她才说的。
在初识的那段时间,云莽还不知道水灵媛做过这么多的善事。
等他回到家里,烧鸡啃得差不多了,他也终于注意到了在书桌上摆着的纸张,宋清声搜集来的、关于水灵媛的所有资料。
云莽饶有兴致地看着,最后,忍不住笑了:“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有意思。”
顿了顿,他回头看向自己挂在墙壁上的那副画卷,叹了一口气:“也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水无源的亲孙女,水家唯一的后裔。”
云莽虽说风流不羁,但对于诗画也有一番自己的理解。
他最喜欢水无源的画作,也很敬佩水无源此人。
也许是爱屋及乌,云莽对水灵媛的喜好更添了几分,当天下午,云莽便找去了水灵媛的住处。
水灵媛卖完了胭脂水粉回家,在院子门口时,便感觉出了不对劲。她在门口放缓脚步,找到了一根粗壮的木头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进入了院子里。
水灵媛在房门口听见里头的脚步声,便在门口藏好,故意在门外引起了一些动静。
有人走出来,一条腿刚迈出来,水灵媛便铆足了劲头,把手里的木棍狠狠地挥了出去!
云莽是个杀手,在被打到脑袋之前便一把抓住了木棍。
而水灵媛的反应也是很快,竟然抬起腿,在云莽的跨下狠狠地一踹。
这一脚,是绝对出乎了云莽的预料的。
踹完了,水灵媛一把丢下了手中的木棍,也不看他,转身就跑。
“告诉你,我的父亲就快要回来了,你给我小心些,我父亲肯定要打死你!”水灵媛一边警告他一边往外跑。
云莽哭笑不得,强忍着胯下的剧痛,加紧几步追赶上了水灵媛,抓住了她的手腕:“是我!”
嗓音意外地很熟悉。
水灵媛想起了这个嗓音是谁的。
她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云莽,也回想起了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很是歉疚:“云大人,我不知道是你……刚才实在是抱歉了。”
“没事,”云莽叹息,“是我没有告诉你我会来做客。”
水灵媛没说话,不知道是因为云莽靠得太近,还是因为刚才运动剧烈,现如今,她的脸颊上有一抹微微的红润。
沉默了片刻,水灵媛扭动了一下手腕:“那……云大人,你能松开我吗?”
云莽这才恍然,慢慢地松开了手掌。
水灵媛松下一口气,看向他,问:“云大人,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云莽笑了:“既然知道我是云大人,那我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很难吗?”
水灵媛微微皱起了眉头:“的确不难,但是云大人这样做,是对我的不尊重。我是个清白的姑娘家,若是云大人常常来我家里,那有毁我的清誉。”
云莽耸肩:“我偷偷翻进来的,没有人看见。”
言外之意,他这样做,并不会败坏她的声名。
水灵媛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云莽继而又笑起来:“你是制香很厉害是吗?能不能给我做个香囊?我想送给我娘亲,快要到她的生辰了。”
水灵媛一动不动地看他:“云大人,你想和我亲近,我明白,但是没必要找这样的话题……”
“嗯?”云莽不解地看她。
“整个乐都的人都知道,你娘亲去世很久了。”水灵媛同情地看着他。
——分明是个俊俏的小少爷,怎么就傻了呢?
“哦,”云莽恍然大悟,“我都忘了,你是乐都本地的。”
他倒是面不改色。
水灵媛叹了一口气:“不过,一起进来坐坐吧,请你喝茶。”
云莽双眼放光:“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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