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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收破烂大叔手里不停的翻翻拣拣,嘴巴里嘟嘟囔囔不停挑剔抱怨,最后拿起他那只准确度万分值得怀疑的,挂着一种特别古老铸铁秤砣的秤杆,称重了几次,报了一个三十二块五的价格,最后他咬牙狠心,大方的说道:“算了,给你三十三块吧。”
这下连张明月也惊讶了:“这么便宜?算了,给你。那几件家具怎么算?”
大叔用哭笑不得的语气说:“家具?那些家具谁会要?木头也不是好木头,我帮你拿出去扔了,你还得给我点儿辛苦费那,看你个娇娇姑娘那有力气?我好心帮你扔了算了。”
这个时候张妈妈买了菜,提着篮子爬上楼来,远远的在走廊里看一眼,就猜到了自家宝贝女儿地好打算,顿时着急起来,扯着嗓子喊:“不卖呀,我给你说家具不卖啊。”
她大踏步的走来,因为着急,声色都有些变了:“我们这个不卖的。”
收破烂的大叔特别傲娇:“你不卖?我还不收那!”
张妈妈走近了,看见女儿卖了她自己的一些杂物,也不好阻止。就只训斥她:“你才多大年纪,就开始卖家产了,你知道这些家具多少钱吗?”
张明月噗嗤一声笑了:“多少钱?一分钱也不值,扔出去还得给人家辛苦费那!”
破烂大叔对上张妈妈,确认过彼此难缠的眼神,终于妥协说:“沙发给你5块,那个茶几就给10吧。”
张妈妈十分生气的驱赶:“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蒙谁那?快走,快走。”
那个大叔嘴巴里嘀嘀咕咕的,辩白了一些话,反复强调现在的行情就是旧家具不值钱。和张明月交割了33元大生意的货款,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拖着一大包裹破烂走了。
张妈妈气的把菜篮子扔到了地上。
张明月笑嘻嘻的拣起来,劝说道:“现在旧家具是真的不值钱,找个人工搬东西,一天还得给人家几十块那。我想你们总要住一阵子,太憋屈。”
收破烂的大叔大约并没有完全说实话,欺负她年轻小姑娘手松,几十块的利润应该是有的,但是再多,肯定就不可能了。
张妈妈听说自己的家具5块,10块,十分生气,在那里啰嗦着:“这个茶几多好,就是上面的玻璃裂开了两道缝儿,用着也不碍事。沙发看着坏的厉害了,其实就是里面一根弹簧坏了,让你爸找人修修就好了。”
那个玻璃茶几特别巨大,足足有两米长,特别占地方,虽然铺上桌布还能用,可是吃东西喝茶喝水的总容易洒在布料上,不如玻璃用着方便。至于那只沙发,简直就是血泪,里面弹簧坏掉之后,张爸爸修过一次,把手掌给扎破了。
现在住在中转房,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根本不用家具,等搬了大房子,自然也是买新的,这些破烂儿根本没有用。
这个家里现在是妈妈做主,张明月根本无法说服她,只好嬉皮笑脸的挨骂,帮忙剥了荔枝,想塞住她的嘴。张妈妈吃了一颗,稍微温柔了些:“你吃吧,我不爱吃这个。”
过了一会儿,忽然又问起相亲的事,对结果不满意,继续骂。
张明月有点撑不住了,借口去看爷爷奶奶,跑了。
爷爷现在住的也很近,她直接走路过去,顺便又去星客隆门口绕了一趟,又买了一百块的红毛丹荔枝。
那个水果摊的老板还记得她,招呼的殷勤热情:“看看,我说吧,好吃!”
这个红毛丹进价特别贵,卖价要三十块一斤,他咬牙进了货,没想到有钱人不显山露水,买的人还真是不少。
张明月提着荔枝去看了爷爷奶奶。发现他们现在不用当家了,省心,买菜做饭的体力活儿也还干一些。精神都很不错,和上辈子完全不同,早分家果然是对的,不至于把全家的心肝肺都伤了。
大伯娘拿了一枚红毛丹在手里,啧啧称奇:“好大的个头儿。”
本来就是鸡蛋大小,但是红毛丹还有一层很厚重的毛刺,看起来就像鸭蛋大了。
就冲着这袋子水果,大伯娘很高兴招待侄女儿一餐晚饭。奶奶也高兴的加了菜:“月月好养活,我做的菜都爱吃。”两个堂哥一起回来,大家吃了饭,分了家彼此多了些客气,气氛倒还过得去。
吃完饭回到家,关于家具的问题,又和妈妈辩论到半夜。张爸爸也加入了女儿的一方阵营,但是父女两个完全没有什么战斗力,丢盔弃甲的打了败仗。
第二天一大早,张明月做贼一样,东张西望的,偷偷跑到公共卫生间,把不锈钢尿盆儿洗刷了。
连早餐也不吃,她背着电脑包,拉着行李箱走了。
现在张家早上一般不开火,都是上班路上随便吃一点。
张明月这次没有考虑公交,直接在楼下拐弯处一招手,就坐了一辆出租车走了。她到动批吃了早餐,才回宏达宾馆。
上午的宏达十分安静,进了走廊,在门外就可以听见旺旺的叮咚声。推门一看,就只有一个女工坐在小板凳上,睁大眼睛看着电脑。
张明月:“她们那?”
那个女工连忙站起来,笑着说:“李丽姐带着她们拿货去了,轮到我看家。”
这个女工长着椭圆形的脸,却是横着放的椭圆形,特别夸张的两个脸蛋子上两坨高原红,丑的鲜明生动,让人过目不忘。
张明月笑着说:“小孙,你吃饭没?”
女工立刻说:“吃了。”她脸上带着谄媚的笑:“老板,我也能帮着抄快递单子。”
呵,主动要求干活儿的员工,每个老板都爱。
张明月略微洗漱一下,就和小孙一块儿抄起了单子。
小孙今年十八岁,只是小学毕业,同样的学历,差距其实很大,小孙大约是属于遗憾辍学的那种。
张明月拿起她抄的单子看了一眼,工整、清晰、准确、快速,呵,原来这个小孙,还真是个人才那。
人才,千里马。
张明月拉起爷爷那只开始生长老年斑的手臂摇晃,撒娇说:“爷爷,是我自己想说的,我现在大学都毕业了,马上就可以赚钱,顶多三年,就能买一栋大别墅回来孝敬爷爷,可是在这之前,我也希望爷爷开心快乐,不要住的太憋屈。”
张爷爷怒气消减了很多,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孙女儿的手臂:“现在的日子可不算憋屈,比起爷爷小时候来,每天吃的饱吃得好,简直就已经是天堂一样了,爷爷现在还没有老糊涂,房子的事情,爷爷会再考虑下。”
张明月立刻又说了很多游说的话:“咱们家现在这套房,能卖120万,贷款买三套同样的房子,首付20%,大概需要72万,剩下的正好可以装修,还个两三年的贷款,两三年之后房价就可以翻一倍,到时候我也已经买了大别墅孝敬爷爷了。”
按现在房产界的情况看,一变三轻轻松松,甚至一变四也是可以操作的,不过对于爷爷来说,他孙女这就是异想天开了。
祖孙两个买菜回家,又一起帮奶奶做了饭。
张爷爷私下里给张奶奶说:“年轻人的想法和咱们老年人不一样,我看这家该分了,再不分家,他们兄弟,怕是要生出仇来。”
张奶奶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我一天做三顿饭,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着他们,倒养出仇家来了?以前不是都说好了,现在你又想怎么改?”
张爷爷就说:“把这套也卖了,改成两套小点的,咱们还是跟着老大住。”
老人家思想保守,听孙女的意思分家已经不错了。不可能按她说的一大换三大,爷爷的计划还是一大换两小。
张奶奶听了有些慌张:“多少街坊邻居的教训,这么快把根底全都散出去,到时候老人在家里连只狗的不如。”
张爷爷神情坚定:“老大的一套先写我的名儿,咱们家里养不出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看几个孩子都还好。”
奶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家里的大事情她向来是听是爷爷做主,他当天晚上就宣布了决定:“树大分枝,我们老了,总归不能给你们谋划一辈子,这套房子也卖了,换两套小的,一套写我名字,老大你可以跟着我住,也可以跟着儿子们,另一套就写老二的名字。”
张大伯其实不满意这样的分配,他出声抱怨说:“你们看,儿子也有房子,爸爸也有房子,只我这个大男人没房,忒丢人。”
张爷爷喷了他一句:“我是老骨头了,孩子们还小,就你年纪轻轻的,想要房子自己挣呀!”
于是分家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因为要先卖房,再买房,张爸爸就打算先租一间小房做中转。张大伯一家却不舍得租房,就想搬到儿子那两套未装修的房子里凑合。
拖延到最后的日期,张大伯清点了他们家存货。那些漏电的冰箱,长寿二十年的饮水机,历年积攒的棉被,高低不平的沙发,上下水不通的洗衣机,准备带着这些东西离开的时候。
张明月已经背了一个电脑包,拉着一只行李箱,提前几天离开了家。
她刚从后门登上一辆长面包形状的公交车,就听见里面的司机大声吆喝,穿着蓝色制服的售票员跳下车,快跑两步,抓住一个年轻的男子。
“你这站下车,得补一块钱的票。”
年轻男子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来:“我本来打算上站下的,现在错过了一站,还得坐回去,已经很倒霉了啊。”
女售票员冷笑:“我碰见你可不是一回两回,起码有个十多回了,每回都错过一站,这便宜沾的,也忒没够了”
司机也在车上,大声说着威胁的话:“不要脸了是吗?你这个也是小偷行为,可以叫警察的,知道吗?”
车上的乘客也嗡嗡的,开始议论。
年轻男子只好拿出一块钱递给售票员,十分狼狈的离开。
原来此时的公交车,还是实行的阶梯票价,五公里之内是一块钱,此后每加五公里,就再加一块钱。
有一小部分人为了省车票钱,就会少报几站地。这个时候的售票员也是眼明心尖,隔几天就抓一回儿典型,震慑其它打算投机取巧的乘客。
今天这个售票员捕猎成功,得意洋洋地把一块钱放进腰包,嘴巴里又说了几句诅咒的话:“每天沾光这一块钱的便宜,攒几年也够买棺材了。”
乘客里有几个窃笑的,司机踩了油门,启动速度快如火箭发射。
张明月坐在椅子上,一脸震撼。真是没有想到,上次和王伟成见面,是自己最狼狈的时刻。现在和他见面,竟然遇到了他最狼狈的时刻。
王伟成,二十年后金融街最顶尖的大佬之一。其实他也在回忆录里写过这一幕,这个小故事也被多家媒体转载。
大佬年轻创业的时候,吃馒头配白开水,公交车逃票当街被抓。
张明月用了一点时间,心情才平静下来,转了一次公交车,又换成了地铁。她的目的地是动批,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她计划在这里空手套白狼,挖掘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
动批作为全市最大的服装集散地之一,还辐射了周边的省份城市。它的一天,总是从凌晨三点半开始。
各家大小服装店的老板和采购们,一般都是第一天的晚上到达,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第二天三点半就冲进市场采购衣服,在早晨八点半左右,所有的服装就会打包完毕,在物流公司托运了。
宏达旅馆就是动批附近比较低档的一个休息处,性价比稍微高一些,干净,有些小口碑。
张明月就在宏达旅馆里要了两个床位,她从箱子里取出一条床单,直接铺上去,连带枕头一起遮盖住,然后躺了上去,舒展手臂,舒服的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