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很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人,值得他用一生的未来去换取。”
“所以?”曲幽荧也不生气,挑了挑眉,嫣然微笑,“现在你觉得如何?是觉得我不够资格,还是觉得杀了我,就可以保住他的未来?”
“你就不怕死?”
“怕呀,谁不怕死呢?”曲幽荧仍旧笑笑,她抬头看着皎洁的月亮,神情愉悦,“可我知道他会保护我,就够了。”
曲幽荧很淡定,因为当时在水无月的房间,她几乎就已经透露了青禾就是凶手。
木景烛既然知道青禾的身份,却选择保她,就会猜到她接下来的举动。
所以当时曲幽荧才会那么坦然的让云舒离开,单独与她出来,是因为曲幽荧相信,木景烛一定会在黑暗中跟随。
“倘若他没有呢?”
青禾手腕翻转,露出了掌心里的一枚锋利的利刃。
“那我就只能死了,然后做鬼也不会去找他,叫他心疼一辈子,谁让他不救我呢?”
“那你就试试看!”
青禾话未说完就直接出手,速度很快,锋利的利刃如冷冽的风,划过脖子,必定是鲜血横流。
曲幽荧武功很烂,知道自己逃也逃不了,索性就站着不动。
就在那利刃要划过她脖子的时候,青禾突然瞪大眼睛,在曲幽荧的面前停了下来,看向自己的腹部。
在那里,一柄长剑,贯穿腹部,鲜血染红了剑身。
木景烛站在她的身后,眼中冰冷无情,含着肃杀之意。
“你,你要杀我?”
青禾回头,眸色里带着不可置信,可回答她的是利剑抽身而出,架在雪白的脖子上。
“我说过,动她的人,都得死,不管你是谁!”
木景烛持着长剑绕道曲幽荧的身边,将她护在身后,深邃而充满危险的双眼直直的盯着青禾。
他周身散发的强烈的杀意似是寒冬之时的冰霜,令人冷的动弹不得,然后跌入无尽的深渊。
青禾何时看到他如此冰冷无情的一面,她单手捂着腹部的伤口,眼底闪着水花。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华——”
青禾话未说完,长剑便在她脖子上拉出一道血痕,木景烛下手狠厉,“你也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没资格教训我。”
青禾一憋,牙齿紧咬住嘴唇,恶狠狠地瞪了曲幽荧一眼,似乎要将她活剥生吞了一般。
“曲幽荧,我一定要杀了你!只要你活着,就一定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木景烛眼睛一眯,手下使劲,似要再给她一些教训。
可曲幽荧突然握住他的手,大声的说,“青禾,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你杀了水无月和水雾泽是事实,如今还想杀我灭口,将一切事情都推到景烛身上吗?今日,既然抓住了你,就不会让你给逃走。”
曲幽荧这么答非所问,是因为她看到了远处逐渐靠近的火把,是水府的人赶来了。
她虽然知道木景烛和青禾之间肯定有着什么,但这事,她只想私下询问,在表面上,只能是木景烛抓住了凶手。
“哼,你以为我会就此罢手吗?别傻了。”
青禾这点倒是很配合,她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刀,快速的打开了木景烛的长剑,与之纠缠打斗在了一起。
曲幽荧站在原地,看到匆匆而来的人之中,连老太君都在内。
她装作很紧张的样子,往后退了几步,大叫道,“景烛,你要小心。”
那边两人打的不可开交,青禾的武功很好,但也看得出来,她受了伤,木景烛要擒住她并非难事,如此纠缠,怕是要借机放人离开。
毕竟姜潋和水麟泽都会武功,若是叫他们看出破绽,又或者加入战斗,那么势必会怀疑木景烛的动机。
为了保护木景烛,曲幽荧神色一眯,忽然折身似是走开,可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啊”的一声,往前栽倒。
青禾心中本就怨怒曲幽荧的存在,瞧见她突然摔倒,木景烛竟然分心去担心,而被她一刀划破了衣裳,对此,青禾心中更是愤怒。
趁木景烛没发现的时候,偷偷从怀中拿出了一枚暗器,直击曲幽荧。
曲幽荧武功不好,但她一直都在注意青禾的举动,也清楚,女子一旦被惹怒,最大的敌人不是男子,而是嫉妒的女子,所以青禾一定会寻找破绽对她下手。
因此,当那一击暗器借着夜色的掩饰袭来的时候,曲幽荧是突然冲上前去,张开双手,做出保护木景烛的样子,任由暗器直接击中了她的肩头。
“小荧!”
木景烛见状,反手就是一剑扔出,不偏不倚的就直击在青禾的腹部,同样的伤口,再添一伤。
那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所以出手格外狠厉,不再留情。
青禾身形踉跄,不可思议的看着腹部的长剑,忽然仰头大笑了一声,脚尖垫地,借着假山,跃上了屋顶,要逃离。
“拦住她!”
随着老太君一声呵斥,水麟泽快速出手,一枚暗器直接打中屋顶上的青禾,只听得她低呼一声,捂住胸口的位置,跌入了围墙之下。
“你们几个,跟我去追。”
水麟泽当即就带着几个人追了过去。
曲幽荧则被木景烛扶在怀中,她看着他,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倒是木景烛神色一暗,似是不敢看她的眼睛一下,稍稍移开了。
“沐雨,快去找大夫。”姜潋这才幽幽开口,举步走向曲幽荧身边,道,“你没事吧?”
曲幽荧直视他的眼睛,坦然道,“没事。”继而又转头对木景烛说,“景烛,你送我回去好吗?”
“嗯。”
木景烛弯腰抱起曲幽荧,那边老太君也吩咐道,“快派些手脚麻利的人去照顾。”
于是,一行人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留在原地的除了姜潋,就只有老太君和几位老爷了。
老太君坐在轮椅上,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姜潋,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疑问?”
“不曾。”姜潋转身,负手而立,莞尔一笑,“只是忧心太君,放着凶手在身边这么多年,竟然未曾留意。”
老太君垂下眼眸,她没有说话。
姜潋看着她那样子,也没多说什么,拍了拍手,整了整衣袍道,“水府还真是多事之秋呀!本王累了。”
“王爷走好。”
老太君坐着行礼,待姜潋走远了,她也依旧没有回去的意思,一脸所思的望着前方。
跟在她身后的几位老爷见状,大老爷说,“娘,孩儿送您回去休息吧?”
老太君这才点点头,被推着走了几步,她忽然又说,“待麟泽回来,你叫他来我房间一趟。”
大老爷点点头,“是。”
“还有,把瞳泽也一并叫来。”
这下大老爷愣了愣,“娘,你找那孩子做什么?”
老太君抬头望天,天空的皎月依旧挂在夜幕之上,可周围没有星星的陪伴,看上去十分的孤单与萧条。
“人老了,规矩也是该变一变了。”
她这话说的几人都没听懂,但老太君也显然不再愿意往下说去,摆摆手,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而另一边,沐雨很快就找来了一位大夫,索性那暗器没有淬毒,大夫给曲幽荧取出暗器后,伤了伤药,又开了方子,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木景烛也借此屏退下人,只留云舒在外候着。
他坐在床头,看着满身是汗的曲幽荧,眼底的幽暗仿若狂风暴雨,嘴角紧抿,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就那样的看着她,一语不发,无形的威压在他身上渐渐地扬起,沉默的弥漫了整个房间。
“景烛。”
曲幽荧睁开眼,轻唤他的名字。
“我在。”木景烛握住她的手,“觉得怎么样?疼吗?”
曲幽荧微笑的摇了摇头,“不疼。”
“嗯。”
木景烛并非是不善言辞之人,但在这个时候,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来,尤其是面对她。
“小荧,其实我——”
“我好困。”曲幽荧声音柔弱的打断了他的话,从被子里伸出手,慢慢的握住他的手背,眼神汪汪的看着他,低声的说,“我想睡一会,你会一直陪着我吗?我想醒来的时候,也看得到你。”
木景烛看着那只娇弱且冰凉的手,反手五指扣住,“我会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好。”
曲幽荧含笑,依偎在他的身边,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呼吸平稳,是真的睡着了。
木景烛看着她,脑海中回想的是刚才她在黑暗中挺身而出的一幕。
他知道,她并非是为了替他挡下暗器的袭击,而是为了保护他的名声。
他是捕快,就不该和刺客凶手有任何瓜葛。
哪怕在她心里已经十分的清楚,他和青禾之间有着瓜葛,甚至他出现在水府,也不单单是为了什么上书古卷。
这样的人心思玲珑,聪慧过人,却又坚强的令人心疼,如此,叫他怎能舍得放下她。
可是他与她之间——
突然,木景烛眉头紧蹙,握着曲幽荧的手猛然一紧,回头看向黑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