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幽荧离开姜潋后,就回了无上居,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直把云舒和谢小二给奇怪的,猜测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最后还是将目标锁定在了木景烛身上。
谢小二说,“我等他回来,亲自问个明白。”
云舒说,“行,我盯着小姐,免得她一时痴傻,想不开。”
于是,两人一人盯一个,就这么的过了一夜。
曲幽荧一夜没睡,木景烛一夜未归。
当第二天,阳光冲破黑暗,占据大地的时候,千犀突然从房间里出来,找到了曲幽荧。
她知道这几日曲幽荧和木景烛闹变扭,但她一来不曾安慰曲幽荧,二来也不曾过问什么,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说,“帮我画皮。”
“啊?”曲幽荧疑惑的朝她望去,她以为自己一夜没睡,耳朵出问题了,所以重新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帮我画皮。”
“为什么呀?”
曲幽荧看她脸色苍白,头发散乱,神情恍惚的样子,这才意识到,这几日,她对千犀的关心太少了,她知道千犀千里迢迢来到水雾城,是为了找到她的师父。
因为千犀喜欢曲幽荧的师父,可她师父,就是不喜欢她,这事曲幽荧也挺难过的,千犀那么好的人,做她师娘,绝对是太合适了,可无奈她师父,就是没那个念想。
此时此刻,千犀突然提出要画皮,曲幽荧敢打包票,绝对和她师父有关系。
“千犀,你是不是发现师父踪迹了?”
千犀摇摇头,又点了点头,神情并不是很好。
曲幽荧叹了口气,将她拉到一边椅子上坐下,然后去给她倒水,却发现水壶里,没有水了,就开门叫云舒去接水。
云舒见她神情无恙,便接过水壶匆匆离开了。
曲幽荧关上门,坐到千犀身边,不死心的问,“千犀,你知道我师父他的性子,那是非常非常的臭不要脸的,但对人对事,也一样的爱恨分明,喜欢的就是喜欢,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所以——”
“那你对景烛,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啊?”
千犀突来打断她的话,叫她着实愣住,脑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千犀却继续往下说,“你明知景烛身边出现了一个女的,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吃味吗?别告诉我,你不喜欢他,倘若不喜欢,你也不会一夜不睡,哭红了眼。”
曲幽荧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眼睛,的确有些红肿,她默默地低下了眼,没有说话。
“小荧,我是喜欢你师父,就如你喜欢景烛是一样的。所以你一定要帮我。哪怕今生真的跟他无缘,我这次也要亲自问个清楚明白。你就帮帮我,好吗?”
千犀侧过身,握住她的手,紧紧地颤抖着。
“可是,可是师父他——”
若是师父真的想要见你,你根本不用找。
曲幽荧在心中默默说着叹了口气,她十分清楚她师父的性子。
若师父心底真的有千犀的存在,何苦这些年都不回襄陵镇一趟?
但有些话,她实在说不出口,看到千犀眼中的痛苦,她也很难受。
就仿佛看到了自己与木景烛之间,原本快快乐乐,吵吵闹闹的安居生活,因为突然出现的一个女人,而打破了所有的静谧。
他变得不愿意告诉她一些事。
而她变得想他,却又不敢接近他。
这样的模棱两可,这样熟悉的陌生。
当千犀的眼泪,落在她的手上,曲幽荧才如梦初醒。
她记得有一本话本上,曾写过,对一个女子来说,爱恨痴嗔,都是妄念,她们最想要的不过是再见那人一眼。
哪怕依旧是分离的结果,可是一眼万年,对她们来说,或许就是永恒。
她心中发软,想着反正千犀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借脸来接近师父,而她们两个五官差距不大,只要巧妙地易容,至少逼出师父是没问题的。
可就在她打算答应的时候,她却发现千犀的裙子上,有暗红色的东西,成绽放的花瓣,零零散散的附着在她的衣服上,若不是她激动地颤抖身子,曲幽荧也不会发现。
“千犀,这是什么?”
她起身,蹲到千犀面前,双手掀开她的衣裙,发现上面的黑色并不是什么颜料,而是人血干后的颜色。
“血?千犀,你受伤了吗?怎么会有血的?”
曲幽荧第一反应就是她受了伤,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她并不知道千犀出了什么事,但她也没有在她身上找到任何是的伤口。
“别找了,我没有受伤,这血并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曲幽荧的话才问完,就听到隔壁传来的尖叫声,然后有人惶恐的喊道,“死人了,死人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曲幽荧就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她看到店小二吓得跌坐在千犀的房间门口,惊恐的看着她的房间里。
“死人了,姑娘,死人了。”
顺着店小二的手指,曲幽荧走过去看到偌大的房间里,一个女人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她第一反应就是进去判断来人是否还有生存的希望。
但之间的触感告诉她,此人死了起码在两个时辰以上了。
也就是说,这事是在昨夜发生的。
“我要去报官,我要去报官。”
店小二吓得回了神,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要去报官,被听到动静过来的谢小二给看到了。
谢小二揉着模糊的眼睛,含糊不清的说,“大清早的,喊什么喊?”
“公子,有人死了。”
“啊?”谢小二瞬间就被惊醒了,再一看,是千犀的房间,以为是千犀出了事,急忙的冲了进来,但见曲幽荧也在,不免一愣,然后菜看向尸体。
便又是一惊。
“这、这是——”
他指着尸体,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水府四小姐,水君玉。”曲幽荧顺着他的话说出了那人的身份,然后又摇了摇头,“已经死了。”
“什么?你确定?”
谢小二不信邪的亲自去判断,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不能让人知道水君玉死在这里,否则就麻烦了。”
他说着就要冲出去,把那个店小二给抓回来,至少不能让他将事情宣扬出去。
但走到门口,他就看到千犀一手拎着店小二的衣领,很是淡然的拖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
“别这么看着我,他没死。”
对于另外两人的震惊,千犀倒是显得十分的镇定,将昏迷的店小二扔在一边,然后坐在了椅子上,一言不发。
“千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水君玉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她又是怎么死的?”
“是我杀了她。”
“什么?!”
这话给曲幽荧和谢小二的冲击不小,两人被吓的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最后还是曲幽荧反应比较快,她问,“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千犀说,“也许是因为嫉妒吧?”
“啊?”
曲幽荧和谢小二听了面面相觑,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这种理由,他们虽然不会完全相信,但也心中明白,千犀不是个滥杀无辜之人,这里面一定有理由。
所以谢小二上前几步,看着自己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女子,张了张嘴,还是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她来寻我,说有凤翊的消息,但是她要我用祝由术帮她成为太子妃。”
“你确定是她?”谢小二有些疑惑的说,“水君玉心性胆小怕事,而且也因是庶出,一直受到几个姐姐的欺负,在水府里,并不起眼,也从没什么追求,你确定她要成为太子妃?”
千犀看了他一眼,那眼底有着丝丝的质疑。
谢小二立刻就慌了,摇头摆手的说,“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话,实在是水君玉的存在,令人不觉得她会有什么追求。”
千犀没有吭声,曲幽荧却问,“千犀,你和水君玉认识吗?不然她又是如何知道你在寻找我师父,又是如何知道你会祝由术的?”
“因为她能顺利的活下来,是凤翊让我用祝由术救下的。但我不清楚她和凤翊之间有什么瓜葛,只是凤翊似乎十分在意她,很多时候,关于凤翊的一些消息,我也是从她嘴里得知的。但近一年来,她就不再提供凤翊的行踪给我,哪怕是任何一点,都没有。所以我只能寻求姜潋的帮助。”
她说到这里,眼神看向曲幽荧,忽然道,“小荧,对不起,那次酒楼见面,是我利用了你,为了得到凤翊的消息。”
曲幽荧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说的利用,是在宜王的人死后,千犀带她去见姜潋的那一次。
也就是从那一次开始,种种误会,开始在他们所有人之间蔓延,一直到今时今日。
“我无所谓啦!倒是你,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千犀低下头,微长的刘海遮住了那双总是含着很多心事的眼睛,仅留那张本该娇艳欲滴的唇瓣,被咬的过分的斑白。
她说,“水君玉并非你们所看到的的表面,她心机深沉,否则怎会在水府那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一个庶女,上无宠溺,后无强大的支撑,是不会过的如此的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