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会猜测鬼神妖精都有玄妙不可言说的手段,别人如何庄姜不知,她活了不知多少个年头,虽习得一身的本领,可都是从野路子学来的,本事虽有,可也不像书中那样夸大,就拿为崔子沣解咒一事来说,就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随意画上一张符咒那样简单的事。
庄姜让崔子凌把人从医院带回了家中,崔子凌仅犹豫了一下就照做了,在他看来死马当作活马医,要是庄姜都救不了他大哥的命,那在医院这样干耗着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崔子沣一出院就闹得人尽皆知,外面人都说崔家老二和老三是疯了,为了钱连自己大哥的命也不顾了,也有人觉得崔子沣八成是断了气,要不然崔家那两个败家子也不能把人从医院里拉回来。
崔子霈没见识过庄姜的手段,对于她是将信将疑,不过见崔子凌对她言听计从,也只能当了甩手掌柜,只跟在她身后打转,倒不是他没有人性,不惦记自己大哥的死活,实在是他大哥病了也快一年了,西医中医都瞧了,就连道士神婆都不知道找了多少,如今他大哥不还是吊着一口有进无出的气,没有任何的气色。
庄姜懒洋洋的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奶油冰棒,嫩红的舌尖一勾,融化的女乃汁就卷进了口中,奶香味十足,让她不由喟叹,这才是她该过的日子。
崔子凌从外面回来就脱了外套,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V领的薄羊毛衫,许是走的太急,脸颊粉扑扑的,瞧着气色极好,也不怪他一露面就让人在背地里骂上一句衣冠禽兽,谁家长兄久病不愈,做弟弟的还能有这样好的气色。
“庄小姐,您瞧这个人怎么样?”崔子凌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庄姜。
按照庄姜的吩咐,崔子凌去寻和崔子沣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人,最好身量模样也略有相似之处,崔子凌虽然不知道庄姜找这样的人要做什么用,不过还是按照她的吩咐让人去寻,前面已经找了三个,不过都让庄姜给否决了,如今这位已经是第四个了,要是还不行……崔子凌揉了揉额角,他估计就得去内陆找人了。
庄姜娇贵的眼皮懒洋洋的一撩,这一眼妖气冲天,崔子凌像被灼了眼似的,慌忙的移开了视线,在他看来,庄姜这女人美得太邪门,全身上下都跟长了钩子似的,处处都在勾魂夺魄,他是能不多看就不多看,免得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庄姜看了照片上的男人一眼,这男人乍看五官端正,粗观面向是一个厚道人,不过仔细一瞧,他额窄无发,两腮无肉,一看就是天生的穷算命,但是庄姜却独独相中了这人做崔子沣的替死鬼,只因为这人目光清澈,耳朵薄软,眉眼垂而丧,这样的长相的男人大多性格软弱,做人一事无成,便是成了枉死鬼也难成气候。
她将视线移开,点了点头,吩咐道:“叫他穿上你大哥的旧衣服,然后带到这里来。”
崔子凌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庄小姐准备怎么做?”他心里有些没底,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庄姜看了崔子凌一眼,伸出舌尖舔了舔冰棒,满口奶香,让她愉悦的眯起了眼睛。
崔子凌也不敢催她,只能耐着性子等她把冰棒吃完,又适时的递了纸巾给她。
庄姜赞许一笑,恩赐般的开了口:“你大哥是叫人下了鬼咒,所以才会小鬼缠身,不把他的阳气吸干小鬼是不会罢休的,要是一般的鬼咒,只需要把小鬼打的魂飞魄散就可以了,不过你大哥身上的鬼咒又有些不同,咒你大哥的符箓上还被下了死降,打死了现在跟着他的这一只鬼,还会有其他的鬼缠上下来,什么时候他最后一口气散了,这鬼咒也就自然而然的解开了。”她顿了顿,目光有些奇怪的看了崔子凌一眼,和崔家这样不死不休,得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呀!
她倒没有卖关子这鬼咒要如何解,玩味的笑了两声,对崔子凌道:“你大哥不死,这咒自然是解不开的,所以只能找一个替死鬼,按说你们兄弟两个与他血脉相连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你们舍不得死,那自然就要找别人代替他去死。”她伸出细嫩的手指在茶几上放着的照片上点了点,红唇微翘:“这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自然就是次等的人选,若能找到同一时辰的就更好了,只可惜你大哥是等不了那么久了,也只能将就一用了。”
崔子凌没有想到庄姜是打这样的主意,不过人都自私,用别人一命换自己大哥一命,饶是崔子凌觉得自己做的不地道,可也得狠下这个心肠,只是听庄姜说将就,不免有些担心,问她道:“要不要在缓缓?我再叫人去找找,没准能找到更适合的人选。”
庄姜懒懒的往靠背上一倚,笑道:“我能等,不过你大哥是等不起的。”她见崔子凌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笑嘻嘻的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小鬼是不识人的,只有鬼咒才识人,这人的身量和长相都和你大哥有些相似,我再一做法,必是能骗过鬼咒的。”
崔子凌似懂非懂,问道:“小鬼不识人?鬼咒却识人?”他以为鬼咒就是一种诅咒,没想到还像鬼似的,是有灵体的,甚至比小鬼还要精明。
庄姜笑了笑,剥了一个奶油糖块来吃,她嘴巴一天都没有闲着过,崔子凌是知道她的食量的,视线忍不住在她纤细如柳条似的腰肢上顿了顿,她身段实在是妙曼不可言说,那腰肢细的让人一手就能圈住,崔子凌实在好奇她吃了那么多的东西都滋补到了哪去。
“既成了鬼,早就忘却了生前红尘,又怎么会识人,至于鬼咒,其实就是纵鬼的一种方式,鬼虽不识人,可下咒的人是识人的,他把人的影像留在了鬼的意识里,这样鬼才能来害人。”
崔子凌听的更糊涂了,问道:“鬼不是根据生辰八字来害人?”
庄姜“咯咯”的笑出声来:“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这世上多了,若是鬼要根据生辰八字来害人,那冤死鬼不知道要有多少了,这生辰八字不过是用来下咒的。”
她无意跟崔子凌解释更多,便挥了下手,道:“除了把人带过来,你还得去给我寻四只黄皮子来,要活的,活的年头越久越好,你要是能找到成了精的黄皮子就更好不过了。”
黄皮子最会迷人心窍,所以她得用黄皮子的血来做法,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叫那人做了崔子沣的替死鬼。
崔子凌嘴角抽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就是找几十年也未必能找到一条成了精的黄鼠狼,他活了这么大,除了庄姜就没见过成了精的东西,他看了庄姜一眼,忍不住想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像她说的,黄鼠狼就是成了精见了鸡也走不动路,可他观她就没有不爱吃的东西,嘴巴没有一刻消停过,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要说花草树木成精,呃!他也不知道植物成精后是不是吃素,反正庄姜是荤素都吃的。
“四只就够?”崔子凌问,成精的黄鼠狼他找不到,不过活的年头久的他还是能找到几只。
庄姜漫不经心的点着头,唇角突然一扯,似笑非笑道:“我怕多找几只你这屋里到时候就得怨气冲天了。”
“什么怨气冲天?”崔子霈从二楼下来,听了这么一耳朵。
“黄鼠狼。”崔子凌没好气的说,又见他二哥过了上午才起床,脸色就沉了下来:“你还没去公司?”
崔子霈打了个哈欠,叫王嫂端了牛奶和面包过来,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看那些文件就头疼,要不咱俩换换,你去公司,我听庄小姐的吩咐行事。”
崔子凌知道他二哥比他还不靠谱,要不然去内陆也不会是他,哪又敢叫他在这要命的事上搅和,呼了一口气后,他道:“不用,你就是看不明白文件也得在那坐着,别等大哥好了崔家叫人掏成了空架子。”
崔子霈捏着面包觉得吃不下去了,把面包扔回盘子里,喝了一口牛奶,说:“庄小姐要的人找到了?”他眼睛一溜,注意到了茶几上放着的照片,拿起来看了看,吹了一声口哨:“乍看还真有点像大哥。”他凑到庄姜身边,问她:“庄小姐,找到了人之后要怎么做?”
庄姜懒得理他,不过觉得他吃的奶油面包挺香甜的,奶油都溢出来了。
崔子霈多会察言观色一个人呀!当即就喊道:“王嫂,再拿个面包过来。”
庄姜添了一句:“还要巧克力味的牛奶。”
“还有巧克力奶。”崔子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崔子凌抚了抚额,冷峻的眉眼浮现无奈之色,想了下,也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他原本是不抽烟的,不过崔家的事一桩接一桩,把他闹成了个大烟鬼。
庄姜手一伸,也和他要了一支烟,不等崔子凌打火,身子已经往前一探,叼在嘴里的烟对上了崔子凌嘴里的烟,一吸,火光一闪,庄姜缓缓吐了一口烟圈出来。
她这人喜欢享受,烟和酒有人说不是好东西,不过庄姜喜欢,她活在世上当然是要怎么舒服怎么来,毕竟她又不用经历生老病死。
“庄小姐,我大哥要是好了,会不会惊动下咒的人?”崔子凌吐了一口浓重的烟雾,眼神又阴又冷,崔家一系列的变故让这个公子哥不知不觉的也变了性情。
庄姜咬着烟,唇角溢出了浓白的烟雾,瞬间遮去了她一侧的容颜,使她的面目变得有些模糊。
“自然是会的。”庄姜含糊不清的说道,崔子沣不死,下咒的人早晚都会发现,至于时间长短就要看那人的手段如何了。
崔子凌咬了咬牙,明白崔家和背后那个人是不死不休的局,幸好他找到了庄姜,让他们多出了胜算。
“那之后要怎么办?”他看向庄姜,如今他能指望的也只有庄姜,崔家全部的希望他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他的命就握住了她的手里。
“怎么办……”庄姜重复着崔子凌的话,继而嗤笑一声:“自然是找到下咒的人,然后……”她唇角勾了下,舌尖舔了舔唇角,她是要吃了那人的“心”好好的滋补一下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