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三个小兔崽子!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饭也不给我留一口,想饿死我吗?”
一回寺庙,不语就气哼哼的走了上来,冲着三人吹胡子瞪眼。
“呃,那个师父,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您还在睡,就没有做早饭。”刘芒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家伙!搞到野味了?不错不错。”
不语没有答话,眼睛已经被五眼和悟静手里提着的野兔和野鸡吸引住了。
“老鬼,可不止这些,还有这个!”悟静提着那个蛇皮袋在他眼前晃了晃。
“蛇是吧?”不语捏了捏,然后打开袋子看了看,老脸笑成了一朵雏菊。
“刚好,有蛇又有鸡,晚上正好炖锅龙凤煲来补补。”
“龙凤煲?”五眼眼睛一亮,嘿嘿奸笑起来:“老鬼,你一把年纪了还想吃这种大补的东西,也不怕虚火烧身?”
“你这憨货!”不语一把扯住五眼的耳朵:“晚上的汤没你的份,自己一边玩去!”
“乖徒儿,现在就准备做吧,这汤最讲究火候,煲的时间太短,滋味完全出不来。”
“明白。”刘芒点点头,将手里的食材放下,准备开始煲汤了。
“来,来。我来教你怎么杀蛇。”不语指挥刘芒从蛇皮袋中抓出那条大蛇,就准备开宰。
“做这味龙凤煲每道工序都极为讲究,就好比这杀蛇,就和平时的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刘芒心里一喜,看来又能从不语这捞到干货了。
“你等我会,先不忙动手,我出去找点东西。”不语双手背在身后,走出庙门,也不知道去找什么去了。
过了一会,他手里抓着一大把青翠的植物,走了进来,一把塞到刘芒的手里:“洗洗干净,然后捣成汁。”
“茱萸?”刘芒认出来了,不语塞给他的植物是什么。
这个茱萸他在和韩国人的饺子大赛上就用到过。
身为中国最古老的调料之一,在辣椒还没传入中国以前,古人就是用它来获得辣味的。
刘芒按照不语的吩咐,将茱萸剁碎,然后添加了少许的水,放在捣蒜的石砵里捣成绿色的汁液。
“给它灌下去。”不语一只手抓住大蛇的七寸,另一只手捏开它的嘴巴,吩咐道。
刘芒依言将整杯茱萸汁液一滴不剩的灌入大蛇的口中。
过了一会,不语放开大蛇,大蛇居然像喝醉一样,不再挣扎,而是在案板上缓缓蠕动。
“咦?这是怎么回事?”
“嘿嘿,这你就不明白了吧。”
不语抚摸着下巴的胡须:“古籍《发蒙记》早有记载,猫以薄荷为酒,蛇以茱萸为酒……这条菜花蛇喝了这茱萸汁再宰杀,不但能让蛇肉更加滑润,也能去除它肉质里的腥膻味道。”
“哦,原来如此!”刘芒连连点头。
他原来一直当茱萸是一味香气淡雅、味道辛辣,能够替代辣椒的佐料。可万万没想到对蛇还有这样神奇的效果,看来这也是不语的不传之秘了。
剩下的步骤就简单了,宰蛇比杀鸡杀鸭还要容易的多。
将蛇头用长钉钉在木板上,然后从颈部下刀,就能轻易的剐去它的蛇皮,露出雪白如玉的肉身。
野鸡同样宰杀洗剥干净,剁成大块和切成手指长的小段的蛇肉一起下锅,用沸水过一下,去除血水。
“煲蛇汤只能用瓦罐,最忌讳用铁器之类的,你再等我一下。”
不语又跑出厨房,一会就捧着一个大酒瓮回来了:“用这个,这是我平常装酒用的,年岁久,酒的味道全渗进去了,用这煲汤才够味。”
刘芒将蛇段和鸡块都倒了进去,然后又切了两块黄澄澄的老姜,一起放入瓮中。
“来!把这也放进去!”不语神秘兮兮的从身上摸出个牛皮纸包,递给刘芒。
刘芒打开一看,里面是半截类似树根一样的东西:“这是?”
“这是为师以前用剩下的一截野生老参。等晚上的时候这汤你多喝点,别都让给那胖子了。年轻人嘛,身体是要补的。”不语一脸关切的说道。
“好吧,好吧。”刘芒脸上哭笑不得,心里却升起了一丝暖意。
酒瓮加上半瓮清水,然后放置在小灶上,点燃柴火,等汤汁沸腾后,立马转成小火。
“记着,中国里的炖汤和煲汤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做法也差不多,但在专业的厨师眼里还是有极大区别的。”不语谆谆教导。
“煲比炖更注意火候,炖是指小火,汤在容器里可以略微翻滚。而煲则更费时,只需要保持汤汁的温度,让它处在将开未开的状态。这样才能完全将食材里的鲜味和营养逼出来。”
刘芒点了点头,马上将灶膛里的柴火退了一些出来,只留下一根主柴和一些烧红的火炭,然后盖上酒瓮的盖子。
这罐龙凤煲从下午煲到晚上,五眼和悟静已经跑到厨房问了无数次了,都被不语给赶了出去。
一直到晚上九点,这道出自广州的粤式名菜才算是大功告成。
“可以了!可以开饭了!”不语一声喊,五眼和悟静如闻仙音,手里端着饭碗,像是准备上课的小学生一样,坐在桌子上规规矩矩。
刘芒揭开酒瓮的盖子,一股奇异的香味马上从瓮中散发出来。
一下午的功夫没有白费,酒瓮里的蛇段和鸡块在汤汁中已经煲的稀烂,用筷子轻轻一扯就能从骨头上撕下肉来。
汤汁并不浑浊,除了上面漂浮的金黄色油花外,可以说的上是清澈见底。
但刘芒知道,鸡肉、蛇段、还有人参这三种食材里面的鲜味和营养全都渗透进了汤里。
而最开始给蛇灌的茱萸汁简直是点睛之笔,它和姜块一起压制了蛇段和鸡块的腥膻味,自带的清香和人参独特的气味更是让这瓮汤出彩之极!
他用调羹试了试味,喝到口中的感觉除了汤汁烫口的温度和人参清口的味道外,就剩下一个字——鲜!
鲜到极致的鲜!有些老饕常说鲜到能把舌头都吞下去,而这瓮汤就给了刘芒同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