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芒没有开玩笑,更没有打算用自己的生命去做赌注,他的自信来自于多年坚持不懈的苦学和不语的调教。
不语在少工山的时候,就曾和他讨论过这种河豚的处理方法,刘芒清晰的记得不语说过这样一句话。
他说,一个不敢面对挑战,害怕去尝试的厨师是永远也突破不了自己的,最终都只会在原地踏步。
所以,刘芒现在要直面本心,他不单单是为了赢得菜谱,更重要的是要证明自己——在厨神这条路上,无论有多么的艰难,他都能迎难斩棘,破浪前行!
砧板上还在犹自挣扎的河豚,被厨房的灯光一照,身上的皮肤显出淡蓝色的光泽,目眩神迷。
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但有谁能想到,在这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的不止是危险,还有致命的诱惑呢?
刘芒吐出一口浊气,那些艰难的岁月,那些刻苦学艺的日子……都在他心头一幕幕呈现。
他扣紧手里的刀柄,手里的刀在这一刻已经和他融
为一体,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刘芒的心中一片空明,心中只有他的刀,他眼前的这条河豚,以及他心中的道。
锋利的刀锋刺破燕尾豚的皮肉,鲜红的血液喷溅出来。
在这一刻,多年的苦学终于在这一刻,在刘芒的手里展现的淋漓尽致!随心所欲,刀走龙蛇!
雪白的豚肉从河豚上跃起,如穿花的蝴蝶,又如漫天飘舞的雪花,仿佛有生命一般,从他的手指中倾泻开来,一片片跃入手边的圆盘中。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紧紧盯着刘芒,井田怀树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闪烁着惊讶的光,似乎被这年轻人现在娴熟的刀法给震撼到了。
刘芒并没有完全按照井田怀树刚才的步骤来,而是加入了自己的想法。
比如井田怀树用的是平刀法,先将刀口平移,然后再轻轻的片下鱼肉。
而刘芒现在采用的则是中国传统的倚刀法,刀口倾斜,一刀下去后,刀口迅速往上轻挑,将鱼肉剐下来。
这种方法速度更快,切下的鱼肉也更薄,但同时也更危险,因为只要手稍微一抖,那就很可能切到河豚的内脏。
村屋二雄抄起双手,冷冷的观看着刘芒的动作,心里满是不屑。
照做是一回事,吃又是另一回事,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中国年轻人敢吃下自己切好的豚肉。
“好了!我的河豚刺身切好了!”刘芒将手里的尖刀挽了个漂亮的刀花,狠狠的钉在砧板上。
“哦?完成了?”村屋二雄走了过去,拿起筷子数了数:“切了27片豚肉,居然比怀树大师还多一片,你确定能吃吗?”
“能不能吃,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试试?”村屋二雄冷笑起来:“我可没那个胆子,该试的是你吧!刘芒君!”
“如果我吃了没事,那是不是代表我赢了?”刘芒拿起筷子,眼睛瞟了瞟放置在一旁的红漆木盒。
“这个…”听到刘芒这样一问,村屋二雄心里咯噔一下,迟疑起来:“难道这个小子真的能做到?”
“年轻人,你可能还没感受到燕尾豚的毒素有多么可怕吧!”
这个时候,井田怀树拿起一把尖刀,往砧板上已经剐去外层鱼肉的河豚上轻轻一扎,然后走到厨房一侧的水族箱旁。
“你非常的有天赋,只要再刻苦练习10年,肯定就能料理燕尾豚,但现在还不行!为了一道菜谱就将自己的命搭上,那太不值得了!”
这个水族箱里养着十几条一尺多长的鲑鱼。井田怀树说完,将手里沾染了燕尾豚内脏毒素的尖刀,在水族箱搅了搅。
仅仅只是过了十几秒钟,水族箱中欢快游动的鲑鱼立刻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全部翻白了肚皮。
“嘶!”厨房里的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虽然一直在说燕尾豚很毒,但那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并没有亲眼所见。而现在井田怀树现在用非常直观的方法,让众人震撼了一把。
“娘稀匹!鹤顶红也就这样了吧!”五眼惊呼起来。
“刘芒,这次我们认栽,将配方给他算了,以后再想办法!”李若男脸色煞白,急忙劝道。
“年轻人,虽然你的刀法娴熟,让人叹为观止。但你刚才切燕尾豚的时候,速度过快了,刀口也切深了。所以现在这盘‘燕尾豚刺身’,很可能沾染了内脏的毒素,入口即死!所以你还是不要尝试了。”井田怀树说道。
听到井田怀树这么一说,村屋二雄彻底放下心来,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刘芒君,不好意思,这次我赢了,所以将最后一味蘑菇的名称告诉我吧!”
“是吗?”刘芒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拿起筷子:“如果我没死,那我就赢了?”
“那是当然!但是你敢尝吗?你看到那些鱼的下场了吧?希望你不要像它们一样。”
“那可不一定,我对我自己做的东西有信心。”刘芒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鱼肉,就要送入嘴中。
“老大!”
“刘芒!”
五眼冲上前来,一把夺过刘芒手里的筷子:“让我来,让我先试。”
“让我试吧,据说河豚的毒素对女人的伤害要小一点,万一中毒了,还能送医院抢救!”李若男也说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刘芒哭笑不得:“我像是那种自寻短见的人吗?”
“可是……!”
“相信我…”刘芒眼神坚定起来,目光中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论起刀法来,我称第二,谁又敢称第一?!”
说完,刘芒就在众人惊叫声中,将筷子上的鱼肉送入嘴中,轻轻咀嚼了两下,脸色一片酡红,长出一口气。
“真是美味啊……!”
等了十几秒钟,刘芒还是安然无恙,李若男和五眼都欢呼起来。
而村屋二雄则脸色铁青,咆哮起来:“这!这不可能!怀树大师!你不是说这河豚一定沾染了内脏的剧毒吗?”
“我只是说可能,但世事却没有那么绝对。”井田怀树叹了口气:“将菜谱给人家吧,这是他该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