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诚能理解二村这些村民的心情,将心比心,这件事换成是自己,也一样难以接受这样残忍的事实。
二村的村民与一村相比,在人际关系上,要比一村融洽得多。
原本就是被淘汰的一群人,大家生活在一起,相互的包容和关怀,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的生活。
甄诚曾经暗自观察过二村的村民,与世俗世界的村民做比,这些人显得更加淳朴简单。
牛娃子能跑出来送信,不是因为牛娃子功夫了得,而是因为牛娃子有早起上厕所的习惯。二村虽然没有筑基期的高手,但练气期**层的老人有很多,以牛娃子等人的修为根本抵挡不了。
当甄诚急急忙忙赶到牛娃子等人住处的时候,周怀臣等人已经被带走。甄诚想也没想,就向训练三百二十人大阵的广场跑去。
赶到广场的时候,发现周怀臣、于凤和、潘明星、江世恒、宸小涵五人正满脸气愤的站在二村长老会的面前,甄诚的一颗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甄诚来了!”原来看到甄诚,就恭敬微笑打招呼的二村村民,不知道是谁,发现了甄诚。围拢的上千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甄诚,那种失去亲人的恨意,仿佛要把甄诚撕裂。
侥幸活下来的一百多人,没有村民那样激动,也没有站出来帮助甄诚解释。甄诚为什么会把自己等人交给吴磊指挥,一百多个年轻人也希望听到甄诚的合理理由。
甄诚走到一把椅子面前,面对着所有村民,跨步站上了上去,然后恭敬的向野人山的方向弯腰鞠躬。
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从这个意义上讲,二村的村民找自己和徒弟们兴师问罪,没有错。
“你给出个解释!”长老会的人跟甄诚很熟悉,这次派人去野人山,甄诚是争得长老会同意的。当然了,甄诚每次求长老会的人帮忙,都会拿丹药意思意思。
二村损失了两百多人,这样大的过错,即使是长老会的老前辈,也不敢揽责任上身。
一千多人的愤怒,甄诚不能不郑重的面对,连自己都算上,自己这方一共才七个人,万一二村的人失去冷静,自己等人被踩踏成肉泥的几率非常高。
“首先,我想问一下,大家为什么来找我?”甄诚稍稍冷静了一下,大声问道。
“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畜生!是你害死了我哥哥!”
“不找你找谁,大家是跟着你去的!”
原本沉寂的场面,突然骚动起来,那些家里有死难者的家属,情绪瞬间失控,毫不客气的埋怨辱骂甄诚,有些调皮的小孩,甚至把碎石块丢向了甄诚。
“的确,我有罪!”等到人群稍稍安静下来,甄诚提高声音朗声说道,“自古以来,做首领的都是罪人。成功了,也许没人记得;但失败了,一定会有人追责!从率队的角度来说,我的确有责任,但这件事又跟我这几个徒弟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我没记错,三天前,就在这个广场上,大家还争先恐后的想跟我们一起消灭魔巴,怎么三天的时间才过去,我和我的徒弟,怎么就成了罪人?”
甄诚的声音由低沉而高亢,由自责到反问,渐渐的把主动权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我还记得,金丹门外门组建的时候,我就说过,进了金丹门,肯定会有凶险,有死伤,大家将来出了事情不要怪我!请问各位乡亲,这话我甄诚说没说过?”
群情愤慨的村民,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有了死伤,你们伤心,难道我们这些外来的人就不难过吗?你们今天来兴师问罪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们想过没有,我和我的徒弟在这些兄弟的身上付出了多少?请问各位,你们又给了我们什么?丹药,还是药材?”
人群出现了一阵骚动,有些年长的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跟我去围剿魔巴的三百二十人,是我们二村的英雄。他们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他们的声音,我现在还能听到!但逝者已矣,与其做无谓的追责,我们还不如想着怎么报仇更加实在!在你们看来,杀死你们亲人的凶手是魔巴,或者说是我甄诚的责任,但在我看来,这都不对,也不准确!”
“那是谁?”一个中年汉子,大声喊道,“难不成,还是我们自己!”
甄诚环视了众人一圈,发现很多人的脸上也带着同样质疑的表情,清了清喉咙,甄诚朗声说道,“这位大哥说的没错,害死那么多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
“放屁!”
“去你姥姥的,简直胡邹八扯!”
刚刚平复冷静的村民,一下子又激动起来。甄诚的周围,七嘴八舌的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甄诚像没听到一样,淡定的站着,不着急解释。
“解释清楚!”长老会的人,还是比较器重甄诚的,看到已经渐渐平息的事情,又被甄诚搅动的出了变数,有些焦急的催促甄诚快些解释!
七嘴八舌议论了一番的众人,讨论来,讨论去,也没商讨出个结果。众人再一次把目光投射向甄诚,等着甄诚给出理由。
参加战斗的一百多位幸存者,在甄诚说出死难原因的时候,羞愧的低下了头。
“我之所以这样说,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今天,即使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把大家集中起来,把整件事解释清楚。首先,跟我出去的人都知道,这次率领队伍的指挥官是我,但你问问他们,这次战斗的命令是不是我下达的?是,我承认,当时我不在他们身边,但这就是他们胡乱听从别人命令的理由吗?我想不是的,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是外来人,在你们的眼中,我根本就不是你们的指挥官!你们还没有完全的信任我!”
众人的目光这一次齐刷刷的投射到那一百多人的身上,当看到那些幸存者脸红低头的时候,二村的村民沉默了。与甄诚一起带队的,还有吴磊、钱德利、赵阳三人,即使知道了下命令的人,二村的村民又怎么敢前往问责呢?
看着沉默的人群,甄诚感觉到很悲哀。这就是最朴实的底层人民,在面对强权的时候,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其次,包括在场的所有人在内,你们跟外面的世界隔绝太久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们还过着最原始的群居生活!你们平时的时候,只是切磋一下技艺,连某个人擦破点儿皮,都大惊小怪的。面对战斗,你们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又怎么会不失败呢?战斗经验这东西,不是天生就有的,它需要我们不断的用性命、用鲜血去积累!第一次战斗,我们还有一百多位勇士活着,他们的身上,有你们每个人都需要的战斗经验!所以,此刻的你们,不应该想着找谁问罪,而应该想着,怎么让自己快速的跟外面的险恶世界接轨,难道不是吗?”
人群的最外层出现了松动,原本把甄诚等人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开始缓慢的后退。
“我们错了!”那低着头,红着脸的一百多位幸存下来的年轻人,一齐走到甄诚的身前,齐刷刷的道歉,带头的一位年轻人大声说道,“请你带领我们报仇,我们的命以后就是你的!你想做什么,我们都听你的!”
甄诚皱了皱眉,沉默了!
周怀臣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甄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答应了吧,我们二村需要你!否则这段仇怨,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长老会的十几位老人,一起站起身,大声劝说。
“甄诚,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了?”刘三炮在人群中大声喊叫,“放心好了,以后即使我们二村的人都死光了,也绝对不会怪你!今天的事情,是我们不好!”
“师傅,答应了吧!这是个好机会!”牛娃子看到甄诚依然一动不动,焦急的低声提醒。
“大家都散了!不要胡言乱语!都是金丹门的弟子,什么带领不带领的!你们这是在陷害甄诚,知道吗?”人群的最外面,突然响起了五祖严厉的责备声。
牛娃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满脸通红的退后,看着二村的居民作鸟兽散的离开。
“甄诚,你跟我到娱乐坊来一下,有事情跟你说!”人群散尽,五祖威严的说了一句,转身向二村东面的娱乐坊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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