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屋内四下里看了看,见床前一张木几空着,便走过去,将铜镜放在桌。顾清泉道:“师弟,你这株百合长得很繁茂呀,只是小些。我师父屋中从前也有一株百合,比起你这株来,要茂盛得多了。”韩一鸣明知他看不到宝镜,仍忍不住道:“师兄,你看这真是株百合么?”顾清泉道:“如何不是?”
韩一鸣要说“是”便是睁着眼说瞎话了,可要说“不是”,却定然会与顾清泉争辩,只得笑了一笑,微微摇头。将宝镜放好,转过身来,却见顾清泉神色古怪,对着自己看个不住,韩一鸣道:“师兄,你看什么?”顾清泉道:“莫不是小师弟学会什么障眼法了,特意拿个东西施了障眼法来给我看?”
韩一鸣不禁笑道:“哪里?”顾清泉道:“我看师弟面神情就是这样,你等着我再叫个人来看看!”韩一鸣连忙拉住他道:“师兄,师兄,你没看错,这便是大师伯给我的百合花。”顾清泉“哈”地一声笑道:“我说呢,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师父给你的。我说师弟从来不爱这些花花草草的,怎么今日拿了这样大的一枝花进来。”
话音未落,有人在门敲了敲,二人回头一看,沈若复站在门口。二人还未开腔,沈若复已道:“咦,你们哪里弄来这样好的一枝梅花?嗯,现在不该是有梅花的时节呀!”韩一鸣还未出声,顾清泉已变了脸色,看了看韩一鸣,又看了看沈若复,一脸的不可置信,对着无色无相宝镜看去!
沈若复道:“师兄看我做什么?这样古怪!”顾清泉道:“沈师弟,你说这是一枝梅花?”沈若复点了点头:“是呀,难道不是么?我不至于连梅花都看错罢!虽说面还未开出来花来,但花苞和香气是不会错的!哪里寻来的,真美!”顾清泉两眼瞪得鸡蛋般大小,神色惊疑,对着眼中的“百合花”看了又看,迟疑道:“这,这果真是梅花?不会罢!沈师弟,难道你的来处称百合为梅花?”
沈若复跳了起来:“师兄,你说什么?百合是百合,梅花是梅花!你,你不会是看花眼了罢?连这都分不清?”顾清泉呻吟一声,转向韩一鸣:“小师弟,你哪里弄来的好花,到底是什么?”沈若复却是眼睛一亮:“小师弟,你得了什么宝贝?这样神奇!我和顾师兄同看,却全然不一样!”
韩一鸣也不料在他俩眼中,竟看出这样千差万别来。从前听大师伯说时,不觉奇异,此时亲眼所见,无色无相宝镜真是神奇之极。沈若复一句话提醒了顾清泉,也眼睛一亮:“哎呀,我怎么没想到是宝物呢?小师弟,到底是什么?说与我们听听,我们怎样能见它真面目呢?”韩一鸣无奈,只得顺着顾清泉的话说:“这是大师伯给的一枝奇花,在各人眼中不尽相同。因此各位师兄看在眼中各有形态。”忽然又想起也有人看不到,也防他们真叫人来看,又道:“大师伯说也会有人看不到这株花。”
顾、沈二人听得两眼放光,凑近前去,对着无色无相宝镜看了又看,口中啧啧称赞!沈若复忽然道:“咱们什么都不说,只让师兄弟们一一进来看看,看看在他们眼中会是什么?”顾清泉欣然赞同:“嗯,这样神奇的花,只怕大家都没见过,都叫来看看!”二人竟然问都不问韩一鸣,已商议要以此捉弄同门师兄弟了。
韩一鸣大急:“不可!不可!”沈若复道:“小师弟,你只管放心,我们绝不说出这是什么?只是叫他们来看一看,看看各人眼光罢了!看一看又不会看坏!”顾清泉笑道:“嗯,不知会怎样千奇百怪,嗯,有意思!”于他们有意思之事,于韩一鸣来说都是头痛无比,韩一鸣连忙捧起宝镜道:“二们师兄若是执意去叫师兄们来看,我便将它还给大师伯去。”
二人见他执意不肯,颇有些无奈,只得作罢!韩一鸣这下再也不敢将无色无相宝镜放在木几了,捧了起来,压在枕下。回过头来,却见二人一脸古怪神色,还未开口,沈若复已道:“好一枝梅花,可惜压在了枕下。”顾清泉道:“小师弟,你也不怕压坏了它?”
韩一鸣将他们无法,道:“我有什么办法,大师伯说不许张扬的!”顾清泉道:“嗯,不用张扬啦,它这样显眼,瞎子才看不到!小师弟,你也太紧张了。你放心好啦,我们连它的名字都不说给别人听。你还是拿出来放在案罢,你还真忍心,就不怕暴殄天物呀!好大一枝花,被你压在了枕头下,偏偏你的枕头还遮不住,别人定然也看得见,不是更加古怪么?还是拿出来罢!”
两人振振有辞,韩一鸣眼中却只看得到一面铜镜,对二人的话有些将信将疑。忽然道:“沈师兄,你走近些。”沈若复依言走近,韩一鸣对着他眸子中看去。他瞳仁之中,果然映着一株梅花被压在枕下,虽说看不太分明,但他眼中那虬劲的枝干,确实与宝镜大相径庭。韩一鸣摇了摇头,又向顾清泉眼中看去。
这下看得分明,顾清泉眼中一枝百合花正被压在自己枕下!百合花枝叶繁茂,比那枝梅花看去更加明白,心知此时要是别人进来,定然觉得古怪。连忙掀起枕头,将无色无相宝镜捧起来放在床边的木几之。
沈若复对着无相宝镜看了两眼,转身出去了。片刻之后转身进来,带了另一位师兄进来。那师兄一进来便道:“顾师兄,你找我?”顾清泉一愣:“我找你?”沈若复在旁边挤眉弄眼,顾清泉道:“嗯?哦!啊!是,师弟,我,我请你进来喝茶!”韩一鸣已知沈若复果真要看别人眼中无色无相宝镜会变成什么,故意寻了借口请了师兄前来,拿他没法,只得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