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责任,医院报了警。
庄如珍的儿子受到惊吓,状况十分糟糕,他是一个身体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而精神又长期受折磨的人,云恩的突然出现,几乎要了他的命。
江凛接到私家侦探的消息赶来,人家监视着庄如珍,把云恩给监视出来了。
现在庄如珍对警-察说,云恩毫无道理地攻击她病弱的儿子,警察看那躺在病床上就差一口气的人,当然是信了的。
他们要带云恩回派出所做记录,云恩原本没有挣扎反抗,可是庄如珍却冲过来,在她耳边低声挑衅:“小贱人,我真该把你和你妈一起撞死,有本事,你就来抓我。”
这话只有云恩听得见,警-察看见的,是云恩突然攻击庄如珍,把她们都拉开后,庄如珍就哭着喊着:“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她是个疯子,她要杀我儿子……”
云恩满眼的杀气,恨得五脏六腑俱碎,就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还跪在自己面前说,看在她和妈妈是朋友的份上,救救她的儿子。
她怎么说得出口,怎么说得出口……
云恩被强行带走了,江凛赶到时,民警正要带她上警车。
这里是私人医院,背景很大,来就医的人非富则贵,而且还是精神专科,谁也不希望外面的人把焦点放在这里,这一片的民警都是“懂”的,对江凛说:“去派出所谈吧。”
而云恩神情木然,根本没看江凛一眼,庄如珍的那句话,让她丧失了全部理智。
她是唯一一个,亲眼看见妈妈满身是血的人,日日夜夜陪在重症室外,亲眼看着妈妈的心跳消失,亲眼看着妈妈在去世时流下最后一滴眼泪,就算是江凛,就算是孟筱,也无法体会她当时的痛苦。
九年过去了,这份痛苦从没有消减,她只是把它藏在了心里。
她没能保护妈妈,没能救活妈妈,甚至不能给妈妈一个交代。
而九年后,她竟然试图去拯救凶手的儿子。
到派出所后的云恩,一句话也不说,民警拿她没办法,只能出来找江凛,而稍后赶来的秦仲国,本是代表妻子和儿子来处理这件事的,但他还不知道是云恩攻击了他们,一见江凛就傻了。
“警察同志,是误会,误会。”秦仲国连声说,“能不能把人放出来,我们不告她。”
然而正是严-打的时候,告不告抓不抓,都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最后是江凛联系梁辰,梁辰再委托父亲联系警-方相熟的人,辗转几道手,才把云恩从里头接出来。
“云恩啊,出什么事了?”秦仲国一见她,就走上前问,“出什么事了?”
他的一脸无辜,在云恩看来就跟白痴没什么差别,就是为了这样的男人,为了这个男人,妈妈的一生……
“啪”的一声,夏云恩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秦仲国的脸上,秦仲国吃痛往后退了一步。
边上民警看见了,要上来询问,江凛抓着云恩的手,直接带她往外走,还能听见秦仲国在后面对人说:“没事没事,我没事的。”
江凛把云恩塞进车里,扣上安全带,径直往家里去,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一直到家门口。
“唐静,你把报表发到我邮箱里,还有夏云恩……”江先生停车后,先在车里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好公司里的事,才凑过来问云恩,“下车吗?”
云恩没有反应,江凛顺手解开了她的安全带,下车后打开这边的车门,直接把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他抱着云恩,刚刚走了一步,怀里的人就哭了。
“傻瓜。”江凛放下云恩,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抚摸着她的背脊,“笨蛋,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庄如珍说,我有本事就去抓她。”云恩泪眼迷蒙,恨得咬牙切齿,“说她该把我和我妈都撞死,可这些话,警察都没听见……”
江凛的心被重重一撞:“她说的?”
云恩满身的杀气依然蒸腾着:“她亲口说的。”
江凛抱住了云恩,给她依靠,给她安全感,刚刚回家的路上,他心里还有些责怪云恩太冲动,这一刻,再也舍不得怪她。
试想,如果有人杀了自己的母亲,还好好地活了九年,还弄出那么多的事,还在自己的面前叫嚣挑衅。
江凛也会疯狂,也会失去理智,恨不得杀了她。
“我们回家。”江凛捧着云恩的脸颊,擦去眼泪,镇定地说,“不要哭,我们回去想办法。”
一个小时后,梁辰和筱筱到了,他们没有联系舅舅,担心舅舅有了年纪不宜激怒,当杀人凶手浮出水面,与夏沧海至亲的人,谁不想报仇。
筱筱搂着云恩,不断地安抚她,梁辰坐在窗前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江凛也找来了他熟悉的律师,并从私家侦探手上,拿到了他调查的所有资料。
“当时作为疑点,只留下了这辆假牌车的照片。”江凛的律师朋友,用电脑放大了照片,“能看见车上只有一个人,应该是个体格魁梧的男性,既不是这个庄如珍,也不是她的儿子,九年前她的儿子还未成年,理论上是不能开车的,也不可能这么魁梧,你们一开始的调查重点可能就错了。”
客厅里一片寂静,律师冷静地分析手头的材料,对他们说:“她敢直接对夏小姐说有本事就去抓她,当年的证据应该都销毁了,我不客气地说一句,她运气很好。”
云恩冰冷地问:“还有办法立案吗?”
律师道:“确认是谋杀,随时可以立案,但我们手头证据不足,她随便找几个律师来,都能打赢官司。再者,牵扯到警-方当年的不作为,我们可能还要告国-家机构,过程会很复杂,取证对我们来说,就是最难的一关。”
今天的讨论,不会有结果,不能耽误人家的时间,江凛送走了律师朋友。
回到家,梁辰正张罗着点火锅外卖,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毛肚、鸭肠、午餐肉、肥牛一个个报过去,问云恩吃不吃。
云恩哪有胃口吃火锅,蜷缩在沙发的角落,呆呆地看着他们,江凛坐到她身边,把她抱进怀里。
还是孟筱体贴,拉了拉梁辰说:“我们走吧,爸爸那边还要去解释一下,先让小恩冷静。”
“那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吃火锅。”梁辰说,“云恩,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不能有事,你有事,我们就先输了。一定有办法让庄如珍和她的儿子把事情说出来,让他们接受惩罚,你相信我。”
云恩点头,表示感谢,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把梁辰和孟筱送走,江凛回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心她因为激怒而发烧,云恩说她没事,伏在江凛的胸前说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江凛说,“你没做错任何事。”
“可是抓不了她。”云恩很痛苦。
“有件事,我觉得可以和你商量一下。”江凛说,“有一个人身上,应该可以找到很多线索。”
云恩抬起头,他们是那样的心有灵犀,她怎么会不知道江凛说的是谁。
“秦仲国。”江凛严肃地说,“他儿子的精神状况,突然出国的原因,九年前庄如珍发生过什么变化都能问。你如果不想见他,我去找他问,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但他未必知道这些事都和妈妈有联系。越快越好,不然他可能会被庄如珍洗脑,可能会犹豫不决,毕竟那也是他的儿子。”
云恩的呼吸,渐渐急促,想到在派出所的那巴掌,她丝毫不解恨。但是为了真相,为了让庄如珍伏法,她可以妥协:“找他,我愿意见他。”
此刻,秦仲国回到了医院,儿子被注射了镇定药物还在昏睡中,狼狈不堪的庄如珍,蜷缩在病房的沙发上瞌睡了,听见脚步声,她惊恐地醒了过来。
“你回来了?”看清是丈夫,庄如珍不屑,“那小婊子呢?”
“放走了。”秦仲国站在妻子面前,双眼猩红,“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你对夏云恩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