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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一点了,孟筱突然跑出去,肯定有特别的原因,梁辰找到隐形眼镜戴上另一边,赶出家门时,她已踪影全无。
他脑中有各种各样的想象,甚至担心孟筱再也不会回来,可他实在想不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原因。
孟筱坐车找到深夜还在营业的药房,买了几种验孕棒,拆掉了外包装盒子放进包里,再买了几包卫生巾拎在手上,好回去给梁辰一个“交代”。
下车,梁辰果然在等她了,见到自己格外的高兴,孟筱能感受到,这个人是在害怕自己一去不回,又不由得心疼。
可她现在应该是很生气才是,生气这个笨蛋,很可能闯了大祸。
但孟筱努力让自己冷静,她曾经那么辛苦地备孕,才怀上一个,怎么可能一次就中枪。
“以后让我去买吧。”上电梯时,梁辰拿过孟筱的袋子。
“男同志不合适买这个。”孟筱敷衍。
“你如果这么想,我会尊重你,但是我不在意的。”梁辰说,“除了生孩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该分男女的。”
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提生孩子,孟筱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但他看见卫生巾当然是放心的,怎么能怪他。
可是,说好的优秀医生呢,说好的从来没闯过祸呢?竟然不看一眼生产日期吗?
孟筱只能对自己说,他以前的无数次,都是临时起意,都是随买随用,也怪不得他。
回到家,以为女朋友在经期的梁医生,百般呵护着,要孟筱早点睡。
孟筱不记得自己是否睡着了,第二天醒来,迷迷糊糊,而梁辰已经醒了,坐在床头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看病人拍的片子。
“醒啦?”梁辰笑着,低头便亲了一口,“早安。”
“我饿了……”孟筱说。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梁辰说着又挠了挠脑袋,“我也就会下个面条和馄饨。”
“我想吃云恩家,就是老房子那里,小区外的鸡蛋饼。”孟筱故意道,“你想吃吗?”
“我去买,很快就回来。”梁辰翻身起来,又甜腻地亲了孟筱几口,换了t恤短裤就出门了。
听见家门关上的声音,孟筱从卧房追出来,再从猫眼里确认他下电梯了,才跑回卧室,从包里拿出验孕棒,躲进卫生间检查。
备孕的那些年里,她用掉了无数根验孕棒,每天测每天都失望,同事劝她买便宜的试纸,能省好多钱,可她害怕便宜的不准,甚至害怕网购的是假货,把公司附近和家附近的药房都买空了。
终于当上中队长的那天,她蹲在厕所里大哭,已经上班去的老公半路折回来,和她拥抱庆祝。
曾经那么期盼的两条深邃印迹,到今天,成了内心极大的恐慌。
可老天还是和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时隔多年,她又当上了中队长。
“不会的……”孟筱惊恐地贴在墙上,甚至不敢多看一眼面台上摆着的三支验孕棒,不同的牌子,她把药房有的都买了,每一支,都是深邃的印迹。
算上停经的日子,她早就来不及药流了,一旦确定腹中真的开始孕育生命,她只有去医院才行。
孟筱的心骤然一停,窒息感压迫在心口,她怎么会这样,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要抛弃这个孩子?
这早孕棒几乎不会有差错,当年还只是浅浅的两条,她就深信不疑,更何况,这颜色深邃的,好像插进她的眼珠子里。
“怎么会这样。”孟筱靠着墙蹲下来,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平日里,她不在乎的那些话,开始冒出来,不断地在耳边旋转徘徊。
公司里有很多人议论她,甚至董事长办公室里的同事,也会在背后好奇她的来历,他们都知道,孟筱和梁辰是一对,孟筱很可能将来,就会成为老板娘。
他们也会偷偷在背后说难听的话,说孟筱觊觎梁家的财产,说她野心勃勃,说这公司将来落在女人手里就完了。
回想最后那天在康复中心,院长要她离职,一定是上面先后下了两道指令,奶奶既然是要留下自己的人,梁辰妈妈既然那么喜欢她,那就明摆着,是梁振民讨厌她。
可这也是人之常情,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公司,如果没有半点防备之心,那么多员工早就喝西北风了,换做孟筱,也不见得能大度地接受一个陌生人闯进自己的家庭。
她头疼得厉害,无助地捧着脑袋。
现在怀孕,很可能招来话柄,被说成是逼梁辰奉子成婚,被说成是要带着孩子来染指梁家的钱财。
不是她悲观,不是她自卑,更不是她胡思乱想,这一切都是现实,当心灵脆弱时,一句话都足够压垮她。
孟筱自己都还没准备好如何面对以后的日子,她怎么去要求别人的宽容接纳和呵护。
还有公公和婆婆,想到他们,孟筱的心剧痛。
公公听说自己有男朋友时,那眼中难以掩饰的失望让人心疼,那是人性,自家的媳妇突然成了别人的老婆,公公不是想束缚她,他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
可现在……她竟然还怀了别人的孩子,公公和婆婆的心都会碎的。
孟筱在卫生间待了很久很久,直到把驱车赶去买鸡蛋饼的梁辰都等回来,梁辰在外面说:“我还买了豆浆和油条,豆浆没放糖,我再烧开一下,你要放糖吗?”
孟筱茫然地抬起头,门外那个人,是有资格知道这件事的人,可孟筱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甚至还没决定,要不要这个孩子。
但是,她能一个人做决定吗,她可以吗?
梁辰找到卧房来了,不见人,就走到卫生间门外:“筱,你在里面吗?”
“我在。”孟筱回答。
“你的豆浆要放糖吗?”梁辰又问了一遍。
“不要,我马上来。”孟筱把验孕棒用卫生纸包起来,等梁辰去客厅后才出来,迅速放进自己的包,再去洗了把脸,才走到客厅。
梁辰把豆浆再次滚开后,才端上桌,鸡蛋饼和油条之外,他还给自己买了油汪汪的锅贴,孟筱看了眼,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这是心理反应吧,直到昨天她还胃口很好,吃什么都香,不过她想起昨晚,闻见酒味的反感,身体有多强大和精密,是人类永远也想象不完的。
一样的早晨,云恩端着咖啡站在窗前,心里莫名地感到慌乱,她以为自己是姨妈在身,才情绪不稳定,没来由地不开心,可她没有值得不开心的事。
“要不要休息一天?”江凛也察觉到她脸色很差,“肚子疼吗?”
云恩摇头:“就是有点懒懒的,没有不舒服。”
江凛说:“去换衣服吧,舅舅在等我们。”
云恩一下子来了劲头,把咖啡杯递给江凛,跑回卧室去了。
不过今天,她不是去看外婆的,而是跟随舅舅去参观夏家的工厂。
夏家可能是目前少数拥有自己的工厂的服装企业,大部分服装品牌都是用代工厂加工,自家营业成本相对较高,很难维持盈利。
但舅舅说,他现在做生意,不图赚大钱,能养活工人养活自己一家人就足够了。自然,他们拥有社会地位,自然能如此轻松地说这些话,哪有做生意不赚钱的。
工厂里很嘈杂,云恩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些情景,和制鞋的代工厂光景完全不同,舅舅像云恩介绍了最先进的织布和刺绣工艺,现在的机绣,其实也能和人工手绣媲美。
“衣服都一样穿,外行人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制作工艺。”舅舅对云恩说,“但手工制作的厚重感和仪式感,充实的是穿着的人自身的内心,既然存在这样有追求的人,我们就要满足他们。”
云恩把自己从各地带回来的东西给舅舅看,她以为很稀奇的新鲜事物,在舅舅眼中早就是老朋友,没有舅舅不熟悉的织布印染工艺。
“你们两个还小。”舅舅看着江凛和云恩说,“我知道你们很优秀,但我们中国人讲,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多出去走走是好的。”
离开嘈杂的工厂,舅舅带着他们回到公司,今天周末,还有几位绣娘在加班,赶制某位老科学家参加论坛峰会的中式套裙。
“这是你外婆和梁辰奶奶赏花会的朋友。”舅舅说,“外婆送给人家的礼物,云恩,你能为那位奶奶,做双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