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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康聿容的第六感觉很准呢?还是该说她有一张乌鸦嘴呢?
柯木蓝一下火车,就看到大姐夫董鹏远四处张望,显然是在找他。他走过去,拍了下大姐夫的肩膀。
董鹏远猛地回头看到,看到是小舅子,暗暗地松了口气。
柯木蓝没察觉到大姐夫的异样,嬉笑着说:“难不成我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竟然劳烦董大少爷亲自来接,这让我如何承受的起啊?”
要搁以往,董鹏远必定会与小舅子玩闹逗弄几句,可眼下他却没那个心思。
董鹏远两眼警觉的环顾着四周,扯着柯木蓝的手臂说:“什么都别说,先上车。”
柯木蓝这次注意到大姐夫的这张脸,紧绷且戒备。
预感告诉他,一定是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不过,眼下不是说话的地儿。于是,柯木蓝没再多说一个字,跟着董鹏远出了火车站,上了自家的汽车。
一上车,柯木蓝再也忍不住,问:“姐夫,到底怎么了?”
“一两句话说不清,回去再说。”董鹏远边回答着,边把车窗的窗帘撩起一道小缝儿,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车窗外的人群。
大姐夫虽然不像三姐夫那样逗比搞笑,但紧张到这种程度,柯木蓝也还是第一次见。
他看着冲着窗外一动不动的董鹏远,臆测的问:“你在怀疑有人跟踪我们?”
董鹏远没动,也没否认,说:“不敢肯定,小心为妙。”
到了家,柯木蓝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拿,就被董鹏远直接扯进了父母的卧室。
一进卧室,柯木蓝看到母亲,三个姐姐以及另外两个姐夫都在。他们都围着床,不知道在看什么。
董鹏远喊了声:“都让开,快让木蓝看看。”
闻声,所有的人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柯木蓝顾不得多想,径直走了过去。
躺在床上的柯振华,脸上白的不见血色,眼底青黑,呼吸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出来,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立马玩完。
哭的两眼通红的柯太太,一见儿子,就像看见了救命草似的,抓住柯木蓝的胳膊,哭着说:“蓝儿,你可回来了。你爹他……”
“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先让木蓝看看吧。”二姐柯木苹把母亲拉到了一边。
柯木蓝看着床上的父亲,问:“怎么回事?”
“三天前,中了枪。”董鹏远如实说。
“三天前?”柯木蓝大喝:“为什么不送医院?”
“不能送?”董鹏远答。
“为什么?”柯木蓝的眉头都聚成了一座小山。
三姐夫俞颂超插进来:“木蓝,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救爹要紧。”
柯木蓝把被子掀开,父亲的胸口处有个已经开始腐烂的血窟窿。
他说:“得赶紧把子弹取出来,立马手术。”刚把话说完,立刻又懊恼的说:“我什么都没带,怎么手术?”
二姐夫当即接话:“我暗暗的托人准备了药品和工具,就在书房,你去看看。”
柯木蓝疾步出去,两分钟后返了回来,说:“还算齐全,立刻准备手术。大姐大姐夫你们留下来帮我,其他人都出去,我不出去谁都别进来。”
这场手术,持续了四个多小时,天擦黑的时候,柯木蓝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瞧见柯木蓝出来,等在门口的人都围了上去,柯太太声音急切道:“蓝儿,怎么样啊?”
柯木蓝摘下了口罩,说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手术也很成功。明天早上我爹醒过来的话,那就没问题了。大姐二姐三姐,爹现在身边不能离人,你们轮流守着。”
二姐柯木苹有条不紊的说:“我先守着。大姐你累了,先去休息休息吧。中午大家都没心思吃饭,到这会儿了也都该饿了。木芝,你和娘去看看该准备些什么吃的。”
听了柯木苹的分配,女人们都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柯木蓝清洗过之后,和三位姐夫坐进了书房。
他问:“这会儿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木蓝话音刚落,黎子坚和俞颂超就看向了董鹏远,意思很明显,你是老大你来说吧。
到这会儿了,董鹏远也就不再推三阻四了,点了根烟,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柯振华官居浙江都督,好友吴沛德任省长。
两人平级,不同的是,柯振华掌握军权,吴沛德执行行政权。
柯振华这人比较圆滑,不管是上级还是下属他都把关系维和的十分融洽。不光如此,遇上灾年荒年的他还会设立几个粥棚给老百姓施舍几碗白粥,再出些钱物,赈赈灾什么的。
吴沛德则不然,他十分市侩。比他级别高的或是对他有用的,他会捧上天。相反,不如他的或是百年用不上一次的,没事还则罢了,一旦共事他必回狠狠碾压。
所以,在大众评说里,大家对柯振华的赞誉要比吴沛德高得多。
对于这些街头巷尾的言论,吴沛德一向都不放在眼里。他觉得自己仕途的好坏,不是这些穷酸老百姓能决定的。他认为只要逢迎好了上级,自己的仕途自然就会一帆风顺。
柯吴两家算是世交,柯振华和吴沛德又同窗十几载。在工作上,柯振华和吴沛德也一直都是各管各的摊儿,没有利益冲突,没有矛盾纠纷,因此,两家关系也一向亲厚。
变故出在四个月前,那时突然刮出一股风,说是中央有意要将各省的都督与省长合二为一。
这样一来,上位的人不光官职不变,权利还增加了一倍。剩下的那个不用说了,降级算是好的。如果本省没有空缺,那还指不定被分配什么穷乡僻壤寒苦之地呢。
说到这儿,柯木蓝忍不住打断问:“那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董鹏远说:“我托北京的朋友打听了一下,说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
柯木蓝点了点头:“你接着说。”
董鹏远喝了口茶,继续说。
按中央的意思,这次“都督”和“省长”二选一,除了在职官员的推选之外,还要走访民间听听大众的意见。
这股风刮出来之后,呼吁柯振华的呼声是一浪高过一浪。不管是工作衙门还是大街小巷,那些呼声几乎要将吴沛德淹没的喘不上气来。
吴沛德很清楚,现在要想让老百姓改变风向拥护自己,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可如果自己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那自己被踢出局的结果也就成了板上钉钉了。
那样的结果,吴沛德肯定不愿见到。
那怎么办呢?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如果自己不想从马上摔下来,那只能让柯振华落马了。
吴沛德与心腹研究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要想永绝后患,只有柯振华死。两家关系不错,吴沛德也不想做的太绝,可这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存亡,他别无选择。
怎样让柯振华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心腹出谋:暗杀。
柯振华的生活很有规律,白天去衙门办理公务,到点就回家。
衙门里同僚密集不好下手,回到家再不出门,没有下手的机会。碰上出席宴会应酬什么的,他身边也是人来人往不好办事。
再加上,柯振华一向警觉性高,所以吴沛德的人跟了好一阵儿愣是没有得逞。
临近过年,柯振华每年都会去治下各区视察军情。
得到具体消息,三天前吴沛德的人在一片人迹罕至的竹林做好了埋伏。在柯振华的车经过时,开了枪。
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头一天吴沛德出差去了广州。
听完后,柯木蓝沉默了。
良久,他问:“这事儿有证据证明是吴沛德干的吗?”
“目前没有,我们只是猜测。”接话的是二姐夫黎子坚。
柯木蓝又问:“那又凭什么来猜测的?”
“从吴沛德前后的变化。”解答的是大姐夫董鹏远,他说:“爹告诉我说,吴沛德是从那股风吹出来之后没几天发生异样的,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爹还是隐隐感觉出了他的不同。而且,以目前的局面看,爹要真有什么不测,最得利的就是吴沛德了。”
“我还是想不透。”柯木蓝蹙着眉追问:“即便就是这样,即便就是吴沛德干的,可爹受伤了,为什么就不能送医院呢?”
“你呀真是个书呆子,这有什么想不透的?”三姐夫俞颂超急骤骤的说:“是不是吴沛德干的,我们还都只是猜测。没有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前,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弱点暴漏出来。”
柯木蓝这次到没再追着问,只是紧紧地拧着眉稍,看着三姐夫。很显然,他还是没弄明白。
董鹏远对小舅子这种官场傻白痴的劲儿,也是很无语。
他详细的解释说:“如果把爹直接送进医院,那爹遇害的事儿就会暴露出来,就给了对手再次下手的机会。你想,医院那种人多嘴杂的地方,想要害死一个生命垂危的人,那还不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而且,爹遇害的消息一旦散播出去,原本支持爹拥护爹的人,他们不明真相也很有倒戈的可能。所以,爹遇害的事儿决不能捅出去。”
“没错,也只有市面上没有一丝关于爹的遇害消息,行凶者才会急不可耐的有所动作。”说话的是二姐夫黎子坚,他狞笑了一声,说:“我想,是不是吴沛德我们很快就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