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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你上厕所洗手了么?”
“你喝完酒刷牙了么?”
“没。”
“没。”
“咦——”
“呕——”
两个人默契地嫌弃着对方,一个擦手,一个漱口。
童桐漱了口郁闷地看着他:“你自己的舌头,你还嫌恶心?”
奚延把擦手指的纸巾扔掉更郁闷:“有种被男人舔了的怪异感觉。”
说完互相对视,噗嗤一声笑出来。
奚延摇了摇头:“我发现我现在还真有点儿入戏了,好像自己真是个少女似的。”
童桐轻佻地用食指抬了下奚延的下巴,凑近了看自己,就像从前照镜子那样:“小娘子长得真是娇俏可人呢。”
奚延甩头躲开,故意掐着兰花指戳着自己脸颊作娇羞状:“死鬼,讨厌~”
把童桐恶心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打住,停止互相伤害吧!”她掏出来手机,打开游戏文件夹,问奚延,“我看你玩这个是吧?”
“偶尔玩。”奚延靠过去看了看。
童桐点头:“行,那我带你玩这个吧,打发时间。”
“学霸也玩游戏的么?我以为你平时就是看书做题呢。”
“没事我不会嘲笑你的,人们对自己敬仰的人总是充满盲目崇拜的,我上小学的时候在厕所遇到我们老师,知道老师居然也会上厕所还回家哭了一阵子呢。”
“……”并没有崇拜童桐的奚延好奇地问,“那你现在见到你崇拜的neo了,有没有幻灭啊?”
骤然听见这名字,童桐愣了一下,想到自己离开时看见的neo疲惫的神色,不想说给奚延听让他嘲笑neo,于是摇了摇头:“neo很好。”
“嘁。”奚延没再提这事,开了游戏界面,跟童桐一起玩打枪游戏。
游戏让人大脑皮层分外活跃,两人不知疲倦地打了三个小时才觉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童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了眼时间,五点了。
刚把手机放下,童桐就坚持不住了。她揉揉眼睛,跟奚延讲:“我觉得现在差不多非常疲惫了,睡一下应该就会灵魂脱壳了,试试?”
“嗯。”不知道为什么,奚延心里有强烈的预感,睡着也并不会有什么卵用。
童桐像个小孩似的,说睡就睡,奚延觉得她闭上眼连五分钟都不到就开始呼吸沉重地发出睡意香甜的鼾声了。
奚延听着她这声音,自己也觉得心情平静,躺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
可是不知道是功能性饮料喝太多了兴奋,还是已经过了平时睡觉的点生物钟乱了兴奋,他竟然没有睡意。
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这包厢里也不例外,到了黎明更加寒冷。
或许是出于动物本能,睡着的童桐朝奚延靠近,又靠近,最后一头栽倒在他怀里,躺到他大腿上了。像奚延捡到的那只小黄猫,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
奚延睁开眼睛,看腿上躺着的人,电视屏幕上投映的蓝光照在她脸上,她睡得深沉,甚至嘴巴微张。奚延怕她下一秒会流下口水来,按着她下巴让她闭上了嘴。
然后把另一旁放着的她和自己的外套伸手拿过来,盖在她身上。
小安清早来接童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情境。
娇小的少女坐在沙发上,冻得缩着脖子抱着手臂睡得并不安稳,门一开就醒了。
而沙发上的男人从脖子到脚都盖得严严实实地,枕在少女腿上呼呼大睡。
小安迷糊了: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这要是说没关系她是真的不信,再否认也不信,她又不瞎!
奚延见到小安,先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小软软的一只,没换回来。
下一秒,他一巴掌打在童桐背上:“醒醒。”
童桐被这巴掌打得仿佛从楼梯上掉下去一样,脚用力蹬了一下,吓醒了。
清醒过来后眨眨眼,问奚延:“没成功啊?”
“嗯。”奚延站起来,捏了捏自己被压得发麻的大腿,跟小安说,“你们先回去吧,我结了账晚点儿走。”
童桐心里涌过些失落,又问他:“你现在回学校么?”
“回去再想办法吧。”奚延早就有预感了,此刻也没觉得特别难过。
两人分开后,奚延没有立刻飞回学校。
他买了张室内游乐馆的门票,自己跑去玩了。
虽然睡眠严重不足,可他居然一点儿都不困。这个游乐馆是他以前来海城参加活动时见过的,那时候他就觉得很有趣,但因为怕被人认出来一直没来玩过。
现在好多了,他只需要戴个口罩,就可以随意地玩赛车,玩老虎机,玩抓娃娃。
最后他去坐了粉色摩天轮,本来他对这个没什么兴趣的,只是门票里有这个项目,不坐白不坐,进舱就送小兔子玩偶。
其实他挺喜欢这种萌萌的玩偶的,只是以前不能表现出来,怕被人说娘。
现在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娘”了,把小兔子拴在双肩包上,托着腮俯瞰江边景色,看万家灯火。
然后在夜里飞回学校,跟实验室的章廷打过招呼,领回小同学,回到宿舍昏睡到第二天中午。
或许是自从关注自己的意识情况后,奚延总会对自己的睡眠质量格外重视。他这晚也体会到了童桐说的那种身体太过疲乏沉重,意识像是能脱离身体飘出去一样。
他不知道这是否只是单纯地做梦,但总觉得童桐说的那个办法也不是那么不靠谱。
睁开眼,躺在床上出神,听见“吱悠悠”的滑轮声音。
小同学在地上用非常担忧的语气跟奚延说:“主人,你怎么了?”
奚延不说话。
小同学自己跑走了,过了会儿又回来:“系统为您自动播放‘天哪我的鼻血要喷出来了.mov’。”
“不看。”奚延开口。
小同学“哇”了一声,哭唧唧地:“主人!我还以为你~死~啦!”
奚延觉得如果这家伙有腿,大概会兴奋地跳起来。
确定奚延没死,小同学就转着圈玩去了。
奚延躺着,拿过手机来,看见童桐给他发的短信:“想了想,一次不成功可能是因为咱们意识没有同步,就像电台频率不对没法通讯一样,要不再试几次?”
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再有一周就要期末考试了,新年过后就是寒假,他完全可以去影视城那边陪着童桐,作息习惯一样的话应该更容易达到她说的那个频率一致吧?
还有件事,春节的时候会有各个台的联欢晚会,悦影自己也有面向粉丝的音乐会,从前天在ktv见到的童桐的状态来看,她肯定会把现场搞砸的。
如果春节前还换不回来,他就得指导童桐来一个速成训练课程,起码上台表演的那几首歌就算划水也得划好,不能翻船啊。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童桐说了,童桐没有异议,又让他联系王主任,以身体原因申请以论文替代考试,等明年和下一届学生一起参加考试。
如果明年还换不回来……那就再说吧。
好歹先拖过这一次。
奚延没想到困扰自己这么久的难题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但也不敢训童桐不早点研究教务系统的通知,毕竟戏是她在演,舞是她要学,论文更是她来写。
怎么莫名觉得自己像个吃软饭的……
奚延稳妥地办完了一切手续,都不需要等放假就可以离开了。
他在实验室巡视了一圈,给窗台上的绿萝换了水,把自己买的新年点心礼盒和苹果放在每个桌子上,和这里短暂又惬意的回忆道别。
回宿舍收拾好行李,转身拿衣服的功夫,发现机器人费力地翻滚进了行李箱。
奚延把它拿出来放到地上,告诉它:“你是公家财产,不能带走。”
小同学刚才爬进去可能也只是凑巧遇到障碍物想翻越而已,被拿出来就自己玩去了。奚延看着傻嗨的机器人,明知道它是个没感情的家伙,却对它产生了一丝不舍。
奚延单腿蹲下,喊小同学过来:“你学会飞了么?”
小同学原地打转:“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奚延笑了,命令它停下。
站好的小同学忽然说了句:“主人,新年快乐!”
“还有三天呢,傻帽。”
小同学乖巧的说:“主人要去坐飞机了,我不会飞,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奚延鼻子一酸,反省自己之前对它太粗暴了。再一犹豫,反正是去见童桐,不管换不换得回来,都能把它带回实验室的。
这么想着,奚延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跟主任打电话申请把机器人带回家实时研发。
王主任没什么异议,只是让他找大师兄登记一下。
奚延立马给章廷打电话,去实验室找他。
章廷一见着他先是谢了他的新年礼物,实验室里待着的师兄们也一起谢他。
本来想偷偷摸摸的送的,结果这样搞的他倒很尴尬了。
章廷拿了个很大的保险箱给奚延,用来装各种配件和检修仪器,然后他又给小同学插上数据线进行了一次仪器测评,需要把一些数据登记在册。
“昨天厂方刚发来的更新包,我给它更新了吧。”
“好。”奚延也不懂,非常相信章廷。
章廷一边导入一边跟他解释:“主要是语音识别方面的学习技能,加了一些带有口音词句的识别。好像还有情绪修正,让它更贴近人类的性格。”
“哦,那挺好的,它现在傻乎乎的。”
章廷笑:“机器学习,总是比人要慢一点的。好了,更新完了。你怎么去啊,要不要我开车送你?我今天开我爸车来的。”
就快到起飞时间了,奚延没跟章廷客气:“那谢谢师兄了。”
拉杆箱已经装好了没地方放机器人,书包又装不开,奚延只好拿了个垃圾袋装着小同学。
章廷开车技术很稳,赶在停止安检前把人送到了机场,又提醒他:“机器人估计没法托运吧,你直接带上飞机吧。”
奚延怕误机,提着垃圾袋里的小同学一路飞奔过了安检登了机,这才喘着气落座。
他靠窗,旁边坐了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黑塑料袋,大概疑惑为什么会有人提着垃圾坐飞机。
奚延和小女孩对视了一眼,解开垃圾袋,把小同学拿出来抱在怀里。
小女孩的表情立刻就变成了惊讶和羡慕了,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问奚延:“孃孃,我想摸一哈。”
奚延一时间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不过感觉她是想玩一玩机器人。
他大方地把小同学推到小女孩手边,谁知小女孩的手刚放到小同学的脑袋上,它就抖动了下,语气生硬地喊:“莫挨老子!”
奚延眼瞅着小女孩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好怕她下一秒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把她家长引来。还好小女孩只是撇着嘴,擦了擦眼泪就老实坐好了。
真是个好孩子啊。
奚延惊魂未定地给了小同学一巴掌,把它塞回垃圾袋里放到脚下。
他已经决定见到童桐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她给它改设定名,叫什么小同学,应该叫小辣鸡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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