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少尊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出医院大门儿的时候,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弑天给他拉开了车门,他捂着伤口,拧了拧眉,沉声命令追风开车。
“老大,让我瞧瞧你的伤口。”在车里等人的路扬满脸担忧。
他点头,整个人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任由路扬给他查看伤口。
受伤之后一直没好好休息,他使劲儿地揉着太阳穴,心里却想着,刚傍晚出来的时候,那丫头还睡着,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手机来。
拨通了公寓的座机号,可那边却始终无人接听状态。
这丫头到底在干嘛?为什么不接电话?
操!
低低地咒骂一声,战少尊狠狠地将手机扔到了座椅上,冷声吩咐:“先去陆教授那儿。”
路扬皱眉,很不赞同:“老大,你现在的情况需要好好静养。”
男人的声音冷得冻死人,“这是命令!”
车里的几人无奈,追风只好掉转车头,加大油门。
到那之前,他打了个电话给陆教授,所以到陆教授所在小区时,摁了一下门铃,里面的人立刻就开了门儿。
“战四爷,里面请。”
对于陆教授,战少尊一向很敬重,带了几分歉意:“不好意思,这么晚过来找您。”
“快进来坐。”陆教授微笑着将人请进来,而弑天几人在外面等。
天已经很晚了,这时候战四爷过来,肯定和乔宝贝的事儿有关。
所以,两人坐在沙发上,陆教授也没过多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战四爷,你是来问乔宝贝的事儿?”
战少尊点头,神色很疲惫,“陆教授,以她现在的情况,玉珠的记忆抑制疗效,还能支撑多久?”
“战四爷也不用担心,这只是三年前她大脑精神层面崩溃留下的反弹期和后遗症,等过两个月,就算没有玉珠,她也不会记起来。”
陆教授呵呵地笑了一声儿,认真地解释:“为避免再度发生三年前那样的事儿,我第二次替她催眠的时候,特地设置了解除催眠记忆的口令,没这个口令,就算有心人刻意提起,她也不会记起来。”
见他始终表情阴郁,陆教授清了清嗓子,正色:“战四爷,你也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曾经也是jk特工团的成员,你应该知道我的专业受过特殊的训练,你得相信,治疗性催眠是很专业的。”
战少尊点了点头,眉间的郁色却依旧没舒缓。
看着他的面色,陆教授皱了皱眉:“不过,战四爷,永久性封锁她的记忆,对她的大脑有一定的副作用。”
“副作用?”战少尊的声音沉了沉。
陆教授脸色严肃:“她的大脑精神层面很脆弱,可能会经常伴随头痛,时间久了,很有可能引起间歇性的昏迷症状,而且昏迷时间会伴随着头痛,可能会一次比一次久,极有可能会引起大脑永久性昏迷,你要考虑清楚,毕竟解除她的心理障碍才是最好的办法。”
心理障碍么?
沉默。
战少尊良久的沉默。
好一会儿,他才摇头:“不,就这样。”
陆教授拧了眉,很显然不大赞同他的决定。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这样真的好吗?”他喟叹一声,“我听说你们俩结婚了,万一她哪天大脑永久性昏迷,以你的身份和地位,你父亲肯定不会同意。”
战少尊勾了勾唇,眼尾处的阴鸷浓郁了几分。
“我有分寸,陆教授,乔宝贝的事,请您保密。”
陆教授点头叹了一声儿。
两人又简单地说了几句,见天色已经很深了,战少尊和弑天几人很快离开了。
……
乔宝贝又做噩梦了!
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梦里,响过一句又一句声嘶力竭的大喊声,又阴森又恐怖。
“乔宝贝,你居然忘记了……居然忘记了!你对得起他们吗……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令人毛骨悚然的女声,一遍又一遍无线循环在她的梦里,她分辨不出是谁的脸,可那个声音却无比熟悉。
是谁的声音?
为什么要杀她?
视线里一片黑暗,她知道自己陷入了梦魇,几分清醒几分梦,她想挣脱着清醒过来。
倏地……
梦境突然转换了!
她的手里拿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血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地上,黑暗里,她感觉到有人朝她走过来,来人步步紧逼,一双满是血的手朝她伸过来……
“宝贝,想杀我吗?来吧……杀了我……杀了我……”
“不是,不是……”她拼命地后退着,挣扎着,想要睁开自己的眼睛。
可是,通通都不能,她一直被梦魇纠缠着……
她不知道怎么描绘这些噩梦,一半清醒,一半在梦里,仿佛人间地狱。
汗水顺着她的脸颊一滴又一滴落下来,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脑袋越来越痛,直到那双血手掐上了她的脖子,她“啊”的惊叫了一声就哭了出来。
“救我,救救我……”
哭喊着睁开了眼睛,乔宝贝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头痛缓解了很多,只是四肢依旧发凉。
她心跳不止,惊悚地环顾着四周,却发现她人依旧在客厅里,一片漆黑。
已经晚上十点了,她居然昏迷了两个多小时。
看样子,战四叔到现在都没回来。
拭了拭满脸的泪痕,她心有余悸地想着刚才的噩梦,惊魂未定的神经紧绷着。
四周一片漆黑,她很害怕。
战少尊没有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特难受,特酸,胸口的心脏像拧成了麻花一样痛。
叶晴那天的话冷不丁钻入脑中,她苦笑了下。
的确,她和他的女儿囡囡,能比?
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但是那女娃不一样,是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儿。
揪了揪自己的脸,乔宝贝暗骂自己没出息。
酸啥呢?又难过啥呢?不早就料到了?
她乔宝贝还没傻逼到为了一个有女人有女儿,就这么把她锁在这儿不管的男人哭。
蜷缩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她觉得不能这么一直坐在这儿,万一那混蛋几天不回来,她还不得饿死啊!
努力平复噩梦带来的恐惧情绪,乔宝贝将所有的灯都打亮,拿了座机话筒,想来想去,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苦逼的,不管是七七,还是老板,这里是部队基地,他们能进来?
显然进不来,也出不去。
颓然地搁了话筒,她朝周围瞅了几眼,发现阳台倒是没安装防盗栏。
怀着侥幸心理走过去,乔宝贝往下面瞧一眼……
大晚上嗖嗖的凉风高高荡过,吹到了她脸上,靠!六楼!
以她的身手,勉强能下去,可是……
咽了咽口水,她的眼圈儿热了又热,本来忍着不想哭,可真忍不住了,泪珠子也包不住了。
乔宝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脸埋在膝盖里,想着刚才头痛欲裂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昏过去了醒过来,也没个人在身边儿,都已经快十一点了,那个混蛋男人连个电话都不打过来,就这么把她扔在了这里。
心里凄凄惨惨戚戚,眼泪花儿一圈又一圈地打着,眼泪珠子断线儿了,她心里揪得很难受。
整个公寓一片死寂。
所以,当那一声声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很突兀。
她愣了下,第一反应就是……他来电话了?
用力擦了眼泪,乔宝贝起身,立刻奔过去接了电话,在听到那边的声音之后,心凉透了。
“乔宝贝,我是叶晴。”
又是叶晴。
不过,她怎么知道这里的电话?
喉咙涩了涩,乔宝贝的心情越加糟糕。
“有事?”
叶晴此时正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她清秀的五官上,在亮白的灯光下染上了几分诡谲的颜色。
“乔宝贝,我知道你在他基地的公寓里,刚才少尊匆匆忙忙过来,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他很少住在那里,公寓的冰箱里可能没东西,我担心你可能没吃饭,所以才打电话给你。不过,你别担心,少尊他已经回来了……”
什么意思?
字字句句透露她对这个公寓的熟悉,在向她宣示她曾经是这个公寓的女主人?
压抑住心里的不爽,她尽量让自己平静。
“叶晴,你打这通电话干嘛呢?如果你想打击我,那你挂了吧。”
碰了个软钉子,那边的女人一时语塞。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
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叶晴语气显得很羞涩很欣喜,“其实,我打电话过来,只是想告诉你,战伯父让我和少尊尽快结婚,少尊他……也同意了,就在下个月。”
右手攥紧了话筒,咬了咬下唇,乔宝贝硬生生从嘴里挤出了一句戏谑的话来:“叶晴,你以为你和他要结婚的事,我像是不知道的人么?”
“哦?”
“我早就知道你和他要结婚,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的淡定,反将了叶晴一军。
“乔宝贝,我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和战伯父都是为了你好。我和少尊结婚了,以后你以什么身份和我们住一起?少尊他和我说了,让你自己选择,是回战家还是继续住在水景山庄,可他是一个重情义的男人,所以这些话就由我来传达,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