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微睁,战少尊盯着她,死死压在她身上,贴紧她的身体又硬又滚烫。
心紧了紧,乔宝贝手撑在他的胸前,急急地小声低吼:“你干什么?”
嘴唇冷抿,男人眸色黑沉,额头垂下,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冷冽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沉默着没说话。
额头相触着,微弱的光线下,他那双黑眸灼灼如火,紧揪着人的心脏。
乔宝贝不敢看他的眼睛,闭上了眼,语声艰涩地说:“你能不能放开我?压得我难受。”
战四爷能听她的?
当然不可能。
他不仅没放开她,反而恶劣地伸手,忽然就撩高了她的睡袍至腰以上,灼热又粗粝的手掌伸向她的大腿,缓缓摩挲着。
肌肤火热的接触,她被烫到了,下意识去推。
这种标准办事儿的姿势,太容易让人产生遐想了。
“战少尊,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作个屁啊!”乔宝贝左顾言他,有些受不了男人这样的撩拨,身体开始挣扎,“你别逼我,逼急了,我就不让俩孩子认你!”
手下的动作停下,战少尊依旧将额头抵着她,呼吸有点儿粗重,“慌什么?我又不上你,只是想找找感觉。”
乔宝贝抿着唇看着他,不再说话。
想起他写的日记,她将那一股急欲冲破眼眶的液体生生逼了回去,眼圈儿红了又红,眉头都揪到了一起。
心里酸了酸,又痛了痛,她不愿意再去呛话刺激他。
难受着,沉默着……
静静的,两人就以这种暧昧而诡异的姿势僵持着。
时间在流逝。
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战少尊忽然就捂住额头,眯了眼睛,眉头扭曲着。
察觉他异样的脸色,乔宝贝愣了下,“你怎么了?”
男人冷色的眸子里掠过一抹不易识别的别样情绪,望着身下小女人担忧的眼神,望着她那张小得可怜的脸,脑子里一波又一波尖锐的疼痛传过来。
他霍然起身,大手一挥,床头柜上那本日记瞬间被挥落到了地上。
日记本掉落的闷声里,战少尊忽然就狂奔出了房间。
乔宝贝实在担心,紧跟着下床跑出去,可跑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倏然停下脚步,只神色不明地站在那里。
算了,还是别去了,和他再纠缠,虐的只有她自个儿的心。
至于他?什么都不知道。
何必?
黑夜像一匹厚厚的黑纱,笼罩了整个帝锦别墅。
战少尊整个人缩在沙发上,那张宛如冷面阎王一样的脸痛得都扭曲了。
“乔宝贝,乔宝贝,乔宝贝……”男人不停重复的低唤在脑袋里回旋了又回旋。
声音很熟悉……
不对……那根本就是他自己的声音!
战少尊捂着胸口,脑子里的疼痛已经达到了极致,如同有千万匹马蹄声踩在他的脑海里一样,突然眼前一花,收势不住他倒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在抽搐发抖。
仿佛有一把金刚钻绞进他脑子里,划开了一道记忆的口子……
杰森在说:“战四爷,你必须动手术,过了最佳手术的时间,会影响你的视网膜。就算不现在不动手术,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失去部分记忆。”
“老大,你真傻啊!你都写下来有什么用?嫂子都没了,你写给谁看,写给谁看啊!”
“战少尊,我慕朝野瞧不起你!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儿了!她死了……死了!动手术吧,难道你要瞎一辈子吗!别忘了,你是个军人!”
“唉,真可怜,战四爷的妻子被炸死了,烧得黑漆漆一块,面无全非,只看得清她手指上的戒指,听说她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他的意识快被那几句话给模糊了,心里一抽,头痛得无以复加。
战少尊浑身冒着冷汗,双手捧着脑袋,痛得牙齿都在打颤,隐隐约约的,他好像听到了他在哭,一直在他耳朵边上哭着。
模糊的记忆里,男人靠在庭院的树上,手里紧紧抱着盒子,呜咽的声音嘶哑而悲泣,像一只被逼到绝境里受了伤的野兽。
是他在哭?
可是,他想不起来他为什么要哭?
战少尊抽搐着身体,一手揪着沙发,支撑着趔趄着站起来,赤红的双眼像要爆裂一样。
稳了稳神,他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客厅,凭着刚才的记忆,踉跄着走到了庭院里。
庭院里种着一棵紫藤树,他好像有点儿印象了。
这棵紫藤树是他在手术之前让人从欧洲远运过来种上去的,因为,有人很喜欢。
战少尊跑过去,弯下腰,像中了邪似的,徒手用力地挖泥土。
大概老天也很同情他的遭遇,天忽然下起了漂泊大雨,黑漆漆的夜里,暴风骤雨雷鸣闪电,仿佛群魔乱舞。
豆大的玉珠砸在他身上,瞬间将他淋湿。
可男人毫无知觉,只顾着挖坑,一堆又一堆泥土被挖出来,细碎的小石子儿割破了十根手指,不过片刻就鲜血淋淋。
他的头很痛,好像无数根细细的银针在扎脑壳儿,可越痛,他挖得就越用力。
果然,紫藤树的泥土下面埋了一个盒子。
喉咙哽了一下,战少尊冷冷抿着唇,将沾满泥土的盒子捡了起来,然后虚脱般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靠在了紫藤树上,任由大雨砸在他身上。
他觉得他快疯了,深更半夜居然做这种幼稚的事情。
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六年前,他做手术的前一天晚上在这里埋下了什么东西。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抱着盒子很久……
等到头痛渐渐缓解下来,战少尊才打开盒子,一道闪电银蛇一样,骤然劈落,照亮了盒子里的东西……
居然是一个骨灰盒!
骨灰盒旁边还躺着两枚戒指,其中一枚女式戒指大概被火烧过,显得有些黯沉。
愣愣地看着骨灰盒,战少尊大概已经猜到了这是谁。
乔宝贝还活着,不用想,这骨灰盒里也不知道装的是哪个死人。
深更半夜,暴雨连天儿里,他抱着不知道是谁的骨灰,真的有些让人磕碜了。
更让人寒碜的是,六年前他居然抱着这个骨灰盒坐在这里整整一夜,还傻逼似的哭魂儿。
当然,最磕碜的就是,他居然把这么一个不知哪路的孤魂野鬼埋在这里六年,活生生和这个死鬼做了六年的邻居。
战少尊扔了盒子就想走,脚下一顿,又把那两枚戒指捡起塞入兜里,正要走,却意外看到了庭院的门口,站在风雨之中的小女人。
乔宝贝最后还是没忍住,跟着跑出来。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漆黑的暴雨里,显得又帅又酷,更多的是不羁的颓废,以及一塌糊涂的阴冷。
怎么了?这副要命的样子?
从刚才就觉得他不对劲儿,她还没见过四叔这么狼狈落魄过。
不过,大晚上的淋雨,又吃错哪门子药了?
撑着伞,乔宝贝走过去,有些生气,大雨里,她清灵的声音都拔高了,“你干嘛啊,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淋雨,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能作?”
男人依旧抿着唇不答话,黑黝黝的双眸一直盯着她瞅。
瞧他这副死不死活不活的鬼样子,乔宝贝所有酸甜苦辣咸的心情都有了,堵在胸口,闷得她喉咙发哽了。
“四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话落的下一秒……
突如其来的暴风席卷了她,男人有力的手臂抓过她的腰,然后,把她的身体狠狠压向了自己。
带着雨水的吻,凶狠地,狂肆地压过来,带着某种探索和急切的情绪,一股脑儿全给了她两片儿粉唇。
乔宝贝愣了,傻了,接着心酸了。
四叔的吻,由浅入深,由轻到重,由重到狠,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失忆,依然还深爱着她。
一直压抑的情绪排山倒海地崩溃了,她流着眼泪在他怀里挣扎了起来。
可她越挣扎,男人的劲儿就越蛮横。
“你放开!”
不知道是想到了似曾相识的场景,还是因为那种莫名其妙发酵的情绪,战少尊逼视着她的眼睛,眸底全是冷冽和痛苦。
忽然,记忆里的某跟弦跳动了下……
同样的雨夜,同样令人抓狂的情绪,他死死地抵着怀里的女人,不顾她的挣扎和哭泣,在狂风暴雨中狠狠占有了她……
“宝贝……”
战少尊忽然叫了她一声儿,炯炯的目光盯着她,身体忽然一转,突地将她压在了紫藤树上,带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狂野,啄她的唇,啄她的脖子……
“四叔……”
悲从中来的乔宝贝在听到他那声低唤之后,心里有点儿发颤。
男人刚硬的身体,熟悉得让她发疼。
忍了又忍,最后乔宝贝抱住了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就啜泣起来。
心里轻唤着,四叔,四叔……
是他抱着自己,是他熟悉的气息,是彼此熟悉的身体感官,所有熟悉的,强烈得让她直颤抖。
所有的痛苦和思念都无法控制,乔宝贝忽然就发泄似的咬上了他的脖子。
脖子上的刺痛传来,战少尊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居高临下地睨着小女人,女人的眼睛铮亮铮亮的,带着汪汪的水汽。
脑袋一抽一抽,胸口也在一抽一抽。
他俯在她的脖颈里,嗅着那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嗓音哑哑地说:“那次你是不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