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乔宝贝一直睡得很不安稳。
嘴里冒着干涩的苦气,喉咙灼烧一样难受,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强。
迷糊之中,她感觉浑身都在发麻,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梗在了喉咙里,心脏紧缩的心悸感让她头痛不已。
难受,难受……真的很难受!
她又在做噩梦了吗?
还是……噩梦根本就没有过去?她其实一直活在地狱里?
谁来救救她……救救她!
紧紧环住了自己的身体,乔宝贝在浑身颤抖中突然惊醒过来,入目,阳光很灿烂。
她咽了一口唾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幸好,真的只是做噩梦,所有地狱般的噩梦都过去了。
不过很遗憾,她又回到了战少尊的身边儿。
眼前是六年前熟悉的卧室,熟悉的床,熟悉的摆设,鼻翼里飘荡着独属于战少尊的男性清冽的味道。
她的神思随着视线全部被拉回了现实,这里是帝锦别墅,她和四叔曾经的爱窝。
碎金般的阳光从窗户落入,正好洒在床上。
乔宝贝眯了眯眸子,掀开棉被,正要下床,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动作一顿,她转头,床头柜上放着她的手机,伸手捞过瞄了一眼,是靳天司来电。
“乔宝贝,我在医院,你人去哪儿了!”
她接起了电话,男人的声音高昂得让她发颤。
乔宝贝按了按额头,有气无力地回答:“老板,我在帝锦别墅。”
靳天司愣了一秒,似乎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乔宝贝,你怎么就这么混账,他都灭了你亲爹,你还吃回头草?我鄙视你!”
“不是,我大概被软禁了。”
“我听说他失忆了,战少尊他绝对不会放弃大乔小乔的抚养权,你打算怎么办?”
“……”乔宝贝只能用沉默来面对。
那边儿的靳天司哼笑了一声儿,“乔宝贝,你和我说实话,你其实一直放不下他,是吧?”
她握着手机没说话。
放不下又能怎么样?她现在只能在心里默默怀念这份让人绝望的感情。
乔宝贝嗫嚅着,听到靳天司又说:“乔宝贝,你真没出息,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员工,就你这种傻瓜,被他这么绑着你也会觉得幸福,是不是?”
“没你说得这么夸张……”她慢慢地说,“老板,你知道的,就算在六年前,我也逃不出他手掌心,更何况现在有了大乔小乔,想离开,没那么容易。”
“需要少爷我帮忙吗?”
“当然需要,但不是现在。”乔宝贝笑了一下,笑容很浅,“既然都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我这次回国打算进国内市场。”
靳天司这才笑出来:“就冲你事业心这么强,到时候带大乔小乔出来,我请你们吃饭。”
抠门的老板请吃饭,真是一大喜事。
更大的喜事是,手机那边的男人又说:“我把我全部身家都交给了小路,让他给你开了个户头,要进国内市场,需要大量的周转资金,你先用着。”
乔宝贝惊喜了,“老板,你终于良心发现,打算裸捐了?”
“捐你个头!只是借给你而已,少爷我要利息的!”
她郁闷了,“好吧。哦,对了,星光社我交给我徒弟去折腾了,以后有任务,你打电话给她,让她接吧。”
“行。”靳天司顿了顿,“乔宝贝,有事打电话给我,听见没?”
“行啦,我知道啦!”
又磨叽了几句话,她挂断了电话。
握着有些发烫的手机,乔宝贝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坐在床上,她神游了片刻,打算给霍帝斯打个电话。
她被战少尊拦截,很显然,霍帝斯根本没有拖住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按理来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不会连个电话也不打给她。
嘟……嘟……嘟……
手机一直没人接,心头一阵发紧,就在乔宝贝第二次拨号码的时候,手机忽然被夺走,身后传来男人冷沉沉的声音。
“怎么?给霍帝斯打电话?”
她惊了一跳,转过身来,崩起身体就要去抢手机。
“啪!”
手机被狠狠摔在了墙壁上,四分五裂!
战少尊满脸冷冽寒霜,“想找霍帝斯帮忙?还是找靳天司?”
视线落在他寒意森森的脸和凛然的身姿,乔宝贝出口的声音都哑了,“你把霍帝斯怎么了?”
见她这副急样儿,战少尊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只是让他吃了点儿苦头,怎么?心疼了?”
乔宝贝瞪大了眼睛,一颗心,七上八下。
“你说什么?”这男人口里说的苦头肯定不是一星半点儿,“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心急如焚的她一把拎住了男人的衣领,身体都开始颤抖了起来,“战少尊,你说啊!你把他关哪儿了!”
用力搂过她的腰儿,男人手臂一紧,另一只手撩了撩她的头发,黑眸微沉。
“你不是很爱我么?六年过去,移情别恋了,嗯?”
“混蛋!你知道什么啊!”乔宝贝嘴里干涩着,急得眼眶发红,“战少尊,我求你,快把他放了,他身体不能折腾,会死人的……”
女人白得像鬼的脸色,惊惶的表情,像一把尖刀刺入他眼里,心底有些发疼。
战少尊脸色很难看,他不知道,如果在六年前,他的女人因为别的男人惊慌失措,他会怎样。但是,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心里很不好受。
他沉默了良久,只淡淡地出声:“这么容易死,还是个男人么?”
乔宝贝身体一直发抖,脸色青白不均,脆弱得如同纸片儿。
“你把他放了,我什么都依你……”
她的声音低到了尘埃里,可男人的脸色却越来越凛冽,“乔宝贝,无命都和我说了。六年前的爆炸,说不定就有霍帝斯掺和,你担心的男人一直在利用你。”
“那又怎样?”乔宝贝声音发抖,缺水般低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他?四叔,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大概只有他对我最好了。你根本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四叔,我求你,放了他吧。”
战少尊一脸阴沉,直直地盯着她的表情,另一只手放到她的后腰下,将她娇软的身体按向自己,磨蹭了几下,厉色问:“和他睡过没?”
心里颤了颤,乔宝贝真恨不得扇他一巴掌。
“说!”男人冷眸发光。
“和你没关系,你……”
话还没有说完,男人的唇突地就含住了她细软的耳珠子,暧昧地低低地“嗯”了一声儿,“不管我记不记得你,你都是我战少尊的女人,别给老子戴绿帽子,听见没?”
身体一软,乔宝贝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咬着唇,任男人极具技巧性地描绘着她的耳珠,她的唇。
他的吻,非常非常地投入,带着复杂的,压抑的情绪,辗转着,蹂躏着。
乔宝贝的情绪在他的吻里很快就要崩溃了,心里沉啊沉,沉啊沉,所有的酸甜苦辣都交织纠结在了一块儿。
可是,男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全数浇灭了她所有的情绪。
一边磨蹭着她柔软的身体,战少尊一边目光灼灼地说:“你还真敏感,告诉我,霍帝斯都怎么碰你的?”
狠狠握紧了拳头,乔宝贝喘着气儿怒视他,只是沉默。
这一刻,她真的快恨上这个男人了。
失忆后的战少尊不但比六年前更招人恨,也更让她刺骨地疼,钻心地痛。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蠢,六年来只有她一个人反反复复地回忆两人之间美好的和不美好的。
然而,这男人却给了她一把刀子,捅得她浑身血淋淋。
战少尊突然抽身离开,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脸色阴鸷地说:“跟我来。”
虽然心里很不愿意,可她在这个男人面前,一向没得选择,乔宝贝下了床,跟着他一路来到了帝锦别墅的地下室。
一步步走下楼梯,走到下面的时候,她才发现这里居然是用来关押犯人的监视室!
“啪嗒”一声儿,战少尊开了灯,整个屋子突然亮敞了起来。
有点儿霉味的空气里,冷冰冰的,气压低沉。
她身体僵硬着四处观望,直到战少尊打开了一处监禁室。
乔宝贝急急忙忙地奔进去,看到里面的人,面色苍白地躺在地上时,她真的快崩溃了。
“霍帝斯!”
她扑过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人给扶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一叠声叫唤:“霍帝斯,你醒醒!”
男人没有反应,很显然,已经昏迷很久了。
她紧紧闭了下眼睛,泪水滚落下来,觉得眼泪都在发红发烫。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不应该回国,为什么我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她,他永远都没办法脱离黑鹰组织,因为她,他再也没了健康的身体。
和她相伴六年,霍帝斯绝口不提爱字。然而,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表示他对她的感情。
他明明爱干净到有洁癖,却总是在厨房里为她和大乔小乔做饭煲汤,她忙到昏天暗地没法儿参加大乔小乔的家长会,他去参加,甚至在五年前,她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他也从来都没放弃过……
可是这些,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回应。
乔宝贝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罪人。
因为她的私心,处处连累这个一直保护她的男人……
心里揪着差点儿窒息,她哭着,朝战少尊嘶声地吼:“四叔,快叫医生!他需要医生!”
战少尊只是紧紧地皱眉,看霍帝斯的脸色,情况似乎有些糟糕。
可他并没有对他施什么酷刑,这两天好吃好喝供着,当然除了让几个特工战士狠狠揍了他一顿,谁知道他居然就这么趴了?
妈的,这男人怎么就这么不耐揍?
六年前,他和霍帝斯交过手,他身手还算不错,按理来说,身体素质不可能这么糟糕。
狐疑着,战少尊思忖着,冷冷地看着女人抱着男人哭得乱七八糟,近乎歇斯底里。
心情糟糕透顶,这场景真他妈的刺眼!
“四叔……”
嘴唇发着哆嗦,乔宝贝肩膀一直发抖,她朝他看过来,泪流满面。可她的表情很淡,眼睛里有一种仿佛穿透了岁月的钝痛。
“四叔,五年前,我肝功能衰竭,是霍帝斯捐的**肝源。我欠了他一条命,你能不能救救他?看到两个孩子的份儿上,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