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陈洛灵从吴家药铺走出来,她连忙一瘸一拐的跑上去,顾不得滑稽的样子,在她上马车之前司马薏柔拉住她的衣衫跪在她跟前。
“陈小姐,那药是我的,我母亲还等着用药,求您还给我。”
洛灵疑惑的看着她,“什么药是你的?”
她不知那药是掌柜的下令从司马薏柔手里抢过来的,所以十分疑惑。
“你手里的血人参是我的,求求你把它还给我好不好?求你了!”
洛灵还来不及说话,一旁的丫鬟见司马薏柔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像极了被打的叫花子。
“哪里来的叫花子,也敢问我们家小姐要血人参?这血人参最少上千两银子,你一个小叫花子又怎么买得起?我看呐,你就是个小骗子,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可是国师府的小姐。你是不是看我们家小姐心善,所以好骗是不是?”
丫鬟说话毫不留情,将司马薏柔冷嘲热讽一番。
司马薏柔咬着牙给洛灵磕头,“陈小姐,你行行好,这药真的是我买的,是我娘的救命药,求你把它给我。”
洛灵皱起眉,转身望着身后的丫鬟,“或许她说的是真的,要不你们把药给她,我们再去别的药铺买买看。”
丫鬟不依,劝说道,“小姐,你刚刚没听掌柜的说吗?这血人参整个汴京再也找不出第二株,若你真给了这小叫花子,刘妈怎么办?”
洛灵想了下,“要不这样吧,你们再去药铺买一根其他的人参给她,她也怪可怜的。”
丫鬟为图便利,将身上的钱袋拿出来,“小姐何必这么麻烦,其实这些人就是来要钱的,要你手中的药材只不过是个借口!这十两银子应该够了。”
说话间丫鬟已经将钱袋仍在司马薏柔的膝盖边,就在此时,另一名丫鬟说道。
“小姐,那好像是老爷的马车,老爷下朝回来了。”
洛灵见司马薏柔并未去捡钱袋,特意嘱咐了身边的丫鬟,“多给她些银子,我去接爹爹。”
洛灵从司马薏柔的身边跑了过去,不远处国师豪华的马车停了下来,陈锦思下了马车,将洛灵抱在怀里。
“爹的乖女儿,今天怎么这么好来接为父?”
说完,国师亲了一口她的洛灵的额头,将她抱上了马车。
那马车经过的地方纷纷避让,都知道马车上所坐何人?马车也缓缓经过司马薏柔的身边,在那丝绸半遮半掩的车帘内,她仰起头仰望,无尽心酸的见到了国师将陈洛灵抱着。那份父亲间浓厚的亲情是她从未有过的。
陈洛灵拥有了这天底下最疼她的父亲,她那么高高在上的与她争夺药材只是为了府中一个做饭的下人。就算被人打她都不曾哭过,而在这一刻,她弱小的跪在那里,泪水止不住的悄然落下。
不久,她母亲病逝,而她母亲的死和她所受的屈辱,她要尽数还给陈洛灵,她所珍惜的,所拥有的。她发誓,她要通通将其毁灭。
后来,她带着父亲一生所学的东西,找到了父亲的胞弟,让他顶替父亲的名义,学了些占卜天象的皮毛去了梁国。
后来,她无意中进入血谍楼,拜了师傅成为一名谍者,在执行任务时得到一本养蛊秘籍,她自己将秘籍瞒了下来。又精心苦练武功,甚至为了得到楼主的身份设计杀害了她师傅,最后将她师傅身上多年的武功以养蛊的方式窃取为己用。
她做着一切,不过是想用血谍楼的力量灭了退隐朝堂的国师一家,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达到目标时,死掉的洛灵的出现在王府。一开始她并不知道,直到后来她得知她叫夏侯洛灵,世间,再无如此巧合之事。
多番接触下,莫晓月终于相信了有重生这种说法,否则,洛灵又为何一次次的接近赵天铭,用计设计他呢?
她找国师的书,只是想起她那忧心而死的父亲,她倒想看看,那书上记载着什么?父亲未完成的事,她会代他完成。
见洛灵沉默良久,司马薏柔抬眼,在眼底全是无尽恨意。
“怎么样?是不是想起来了?”
洛灵轻叹一声,“莫非,你就是当年求着我要药材的女孩?”
司马薏柔疯狂的笑了几声,“呵呵,你终于想起来了?要不是你,我母亲不会死,我也不会成为孤儿。我也有温暖的怀抱可是,你以你国师千金的身份,抢走了我母亲的救命药,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变卖了我们家祖宅换来的?事到如今,你都没有一丝愧疚,你看你,装的多无辜?”
“当时,我确实不知道是掌柜从你那里抢回来的,我以为”
她打断了洛灵的话,“你会不知道?为自己找什么借口呢?后来我跪在你面前那么求你,可是你还是要将我的东西夺走。就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国师之女,活该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洛灵眉头微蹙,“当时我若知道真相,断然不会让他们那么做。难怪,你会如此恨我?”
“陈洛灵,别再假惺惺,你做出这副惋惜的样子给谁看?你又能赔我母亲的性命吗?”她带着阴狠的眸子移到夏侯焱身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护着她,爱着她?要说起她的狠毒,她又何尝不是心如蛇蝎?死在她手上的人还少吗?”
夏侯焱面不改色,“发生的这一切,并非灵儿本意。若她如寻长女子一般软弱,恐怕早已被你们这些豺狼虎豹吞噬了。你已经害了陈家庄,也害了国师,她已经死过一次,你还是不肯放过她吗?”
“不可能,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拉着她!夏侯焱,想看着你心爱的女人死在你面前的样子吗?如今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下辈子投胎别再让我遇到她,否则我还是一样会弄死她。”
司马薏柔的眼眸渐渐变得血红,密密麻麻的血丝爬满她的眼神,她手中汇聚内里,似乎在催动体内的蛊。
洛灵明显的感到了身体的不适,那种痛逐渐向心脏的位置蔓延。
夏侯焱连忙搂着洛灵,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
“司马薏柔,你这个疯女人,你以为自尽就能带灵儿一起去死?别做梦了,有本王在,就算是阎罗王来了,本王也不允许带走她?”
“呵呵,夏侯焱,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你也救不了她!我所承受的痛苦,要让你们所有人承担,也要你们感受一下失去挚爱的痛苦。”
“疯子!夜鹰呢?来了没有?”他心急如焚,朝着身后狂吼。
夜环走上前来,扫了一眼地上的司马薏柔,“或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属下前去看看!”
司马薏柔的样子此刻以肉眼可见的模样变得十分可怕,一条条蜿蜒的血丝渐渐爬上她的面容,看上去十分渗人,
“来不及了,夏侯洛灵,我要你跟我一样,尝尝蛊虫噬心的滋味,当初为了混进襄王府,我亲自将即将嫁入襄王府为侧妃的莫晓月皮剥下,为了不让襄王起疑看出破绽,我自己的脸被无数的蛊虫将原本俏丽的脸啃噬干净,全身上下都重新换上别人的皮肤,要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你可知我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洛灵捂着胸口,额头上渐渐浸出宝宝的密汗。为了不让夏侯焱担心,她贝齿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可浑身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这一次的痛,要比以往每一次都痛苦,似乎连骨头都在被蛊虫噬咬。
“灵儿,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他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将自己的内里灌输到她体内。随后,他抽回自己的内里,连带着她所受的痛苦将她体内的蛊虫转换到自己体内。
他查阅过许多书籍,蛊虫在体内杀不死,除非养蛊之人交出解药。否则总有一个人会死,这是唯一可以救她的法子。
渐渐地,洛灵感觉痛苦在减少,她转脸看着边上的他,脸上额头上的冒出豆大的汗珠,她猜,他是想转移蛊虫?
“不要,我不要你为我这么做,快住手!你快住手啊!”
她急的直哭,手掌被他紧紧握着不松开,“傻瓜,你一个弱女子自然是挡不住这种痛苦,可我是你夫君,我不救你谁救你?何况,我内里比司马薏柔深厚,说不准这蛊虫要不了我的命。”
在痛苦之余,他还不忘记安慰她。
司马薏柔看着这一切,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她面色的神色十分复杂,有不可置信,有一丝丝的羡慕,还有无尽的恨意。
“夏侯洛灵,他对你可真好,明知蛊虫会要了他的命,可他还是愿意将命换给你?有时候想想,我这短短的一生都在争夺杀戮中度过,凭自己的能力坐上了楼主的位置,却从未有一人愿意以命相待,她们为我卖命,都只是在惧怕我的实力罢了!”
夏侯焱步子有些站不稳,成功将蛊虫转移到自己体内后,他松开了洛灵的手。
洛灵猛地跪在司马薏柔面前,“薏柔,我求求你,停手吧!”
“停手?夏侯洛灵,没想到你也有给我下跪的时候?”
她轻笑一声,带着无尽的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