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名曰净心,处在繁华的街市之中,只不过比街市稍稍清静些,周围种着许多高大的树木,正是春末的时候,上头已经缀满了绿叶。嘉悦也分辨不出是些什么种类,只是走进了能闻到些浅浅的香味。
芸蔚的额娘素来管得她不严,知道她要出来便派了些王府侍卫在暗中保护,嘉悦虽没跟自己的额娘明说,但舒舒觉罗氏从落水一事后,便跟阿玛遏必隆要了些人手专门保护她,再加上寺庙就在内城,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
芸蔚一边走,一边说:“这寺庙果然同舒舒姐姐告诉我的一般,不甚偏僻,景色倒也不错。”
瞧见嘉悦有些疑惑的神情,芸蔚随后又解释道:“舒舒姐姐是我大舅舅的次女,不过是嫡出,她常来王府找我玩的。这间寺庙也是她告诉我的,说在这里求些姻缘啊子嗣什么的,格外灵验。今儿正巧有时间,我便带你来了。”
嘉悦不欲问太多,只笑着问芸蔚:“你今年才七岁,一个小丫头片子,求什么姻缘?”
古代人都这么早熟吗?放到现代才是小学生的年纪,在古代都开始忧心终生大事了。
芸蔚撇她一眼,道:“你只比我大了一岁,我若是个丫头片子,你也是。”
嘉悦笑着说:“好吧,那咱们两个丫头片子来求姻缘的寺庙干什么?”
芸蔚促狭的笑着看她,道:“这儿的桃花开的最盛,有人要我请你来看桃花呢!”
嘉悦有些狐疑,但也没放在心上,随口问:“谁啊,还能请得动你亲自来当说客?”
芸蔚挑挑眉,道:“说出来就不算惊喜了!那个人可是亲口对我说的,要给你个惊喜。”
嘉悦想了想,能接触到襄亲王府的大格格,还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帮忙,只有襄亲王府内的人,或者是芸蔚额娘瓜尔佳氏娘家的人。
可是瓜尔佳氏娘家她没有认识的人,那就是襄王府之人。
“云飞表哥?”
芸蔚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都能被你猜到……”
到下台阶的地方了,嘉悦今儿穿着二寸高的花盆底鞋,走路不太稳当,把大部分心思都用在脚上了,所以只浅浅的说了声:“嗯。”
芸蔚下台阶的时候一蹦一跳的,走的很快。等到她下了台阶一会儿,嘉悦才心有余悸的朝她走过来。
嘉悦知道这二寸高的花盆底鞋,换算成厘米的话大概就是五六厘米,但是穿着感觉比现代五六厘米的高跟鞋还累。高跟鞋好歹走路不会因为前后重心不稳而摔下去,花盆底鞋就不一定,保不准什么时候脚下滑了,前后重心不稳了,就会和地面来一个极其亲密的接触。
“诶?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把你拉过来啊?”芸蔚等不及她走过来,又返回来,凑前来看嘉悦的脸。
嘉悦瞧了瞧前方,已经能看到桃林的边缘了,一片氤氲的嫩粉色,有个人影在附近徘徊,似乎是看到了她们,正在朝这个方向走来。
嘉悦点点芸蔚的鼻子,带些无奈的说:“我就算不高兴也没办法了,呐,云飞表哥都走过来了。”
芸蔚回头一看,果然,一个穿着天青色衣裳的男子正朝这边走来,走近了便能看到那男子,哦不,少年的容貌,剑眉星目,五官俊朗,正是襄亲王府世子的嫡子舒舒觉罗氏承宇,字云飞。
云飞走过来,先是同芸蔚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转向嘉悦,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她笑了笑。
“你们怎么来的这样迟?”虽然小时候常在一块玩,但是大了之后就没怎么来往,所以云飞这话是对芸蔚说的,眼神却时不时飘到嘉悦这头来。
嘉悦感觉特别无语,这一个个的放在现代还是小学生的年龄啊,怎么放在古代全开始准备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了?
尤其是,看到云飞那张虽然俊俏,也带些沉稳,然而依旧能窥见稚气的脸庞,她会生出一种自己是恋童癖的感觉来。
芸蔚听到云飞发问,眼神却时不时的朝嘉悦飘去,心里暗笑。不过还是回答道:“本来是正好的,不过嘉悦姐姐的鞋底有些高,她不适应,便走的慢了些。”
云飞连忙看向嘉悦,关切的问道:“嘉悦妹妹,你的脚可还好?若是不适应,我们便直接去王府吧。”
嘉悦微微笑了笑,做足了淑女的样子,声音温和:“没事的,既然来了便走一走吧,就当是欣赏美景了。”
云飞的耳尖红了一下,也连忙对嘉悦笑了笑,说:“好吧,那如果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嘉悦轻轻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桃林的风景的确不错,桃花开的又密又盛,一朵朵花沉甸甸的压在枝头,显得热闹极了。偶尔还会有花瓣飘落,这会儿天气晴朗,没有风,于是便缓缓的落在地上,形状优美,姿态高雅。
在桃林走了一会儿,只有芸蔚像一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嘉悦和云飞偶尔接几句话,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回的时候是分开回的,嘉悦和芸蔚先一步离开。快到马车那儿的时候,有一段狭窄的铺在草地上的小路,恰好前方一前一后走来两个男子,为首的那个瞧着像十三四岁的少年,长相斯文清俊,一双丹凤眼极为好看,穿的衣裳料子十分华贵,周身气度很是不凡。
眼见着前面也走来两个女子,后头跟着些侍女,瞧着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粱九功悄声唤道:“爷,咱们这是……”
让还是不让啊?
被称作爷的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说呢,这荒郊野岭的,人家不知道本……咳爷的身份,难不成还要自己说出来给自己脸上贴金?”
梁九功心里想:这哪儿是荒郊野岭啊,这地方就是僻静了些……再说,您无缘无故的跑这地方来,还往低调了打扮,人家又是女眷,能知道您的身份吗?这不让吧,别人又不知道您身份,冲撞了您,让吧,您身份尊贵……
心里这么想,梁九功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能应和道:“是是,奴才愚钝。”
嘉悦本来瞧着前面也有人过来,思量着要不要让个道,但是还没等她主动谦让,对面的男子先一步走到了草丛里,为她们让了道。
嘉悦不欲主动与男子搭讪,只是经过他们跟前的时候,微微福身行了一礼,以致谢意。
那男子怔了怔,随即颔首,算是回礼。
待她们走了,男子才问了句:“刚刚过去那两个女子,稍小些的是襄王府的格格吧?”
梁九功细细想了想,道:“似是同襄王府世子眉眼间有些相似。”
男子“嗯”了一声,随即不再言语。
从襄王府回来已经是晚膳之后,舒舒觉罗氏在宴会上带着嘉悦应酬了许多人,嘉悦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同那些贵妇人们打交道。导致回家的路上,她昏昏欲睡的躺在舒舒觉罗氏的腿上。
舒舒觉罗氏摸着她的头,对她语重心长的说:“悦儿今年八岁了,满人家的格格大多是十五六岁出嫁,十一二岁便得为你相看婚事。你现在,也该学些管家和应酬的事儿了。”
嘉悦在现代便不是善于交际的人,无奈到了古代,她所处的圈子就是京中的上流社会,女眷们之间的应酬本就是家常便饭,不过好在她现在还小,还有几年学习的时间。
绕是如此,嘉悦也被钮钴禄府中各种各样的开支弄的头昏脑涨。在府中,各人的用度是各有各的分例,有些要一视同仁,有些要适当加减,一个不慎,就会弄出差错。
除了协助舒舒觉罗氏管家之外,嘉悦还得认真学习各种礼仪,认真练习绣工,还得学些琴棋书画,不说是样样精通,但好歹有所涉猎,不会别人一问三不知,丢了面子。
嘉悦还借用阿玛的园子办了一场赏花宴,不能说是尽善尽美,但也顺顺利利的。嘉悦在赏花宴上还结识了几个年龄相仿的格格,处的到也不错。除此之外,嘉悦身后又多了个小跟班,是钮钴禄较近分支的钮钴禄叶蓁,勉强算是她的堂妹。
叶蓁小时候同原主关系不错,后来嘉悦穿越过来之后倒是不怎么来往了,后来叶蓁一家去了外地上任,回来后机缘巧合下又熟识起来了。
就这样,嘉悦一边学习管家,一边为选秀做准备,一边还抽出时间和几个好友聚一聚,日子过得很是充实。
日子是充实了,不过少了几分乐趣。
这几日因着舒舒觉罗氏怀孕了,胎相有些不稳,所以府里头的事儿都归了嘉悦管,舒舒觉罗氏对嘉悦的约束也不似从前那么严了,倒让嘉悦钻了空子。
这一日,府里没什么事儿,嘉悦偷偷的换了男装。出了门,又叫了叶蓁和芸蔚,还有一个还赏花宴上认识的武将家的女儿瓜尔佳英宛,四人一同出去玩。
瓜尔佳英宛出身将门,自小便习得一身武艺以作防身,芸蔚近日看多了话本,对书里头飞檐走壁的功夫十分痴迷,缠着英宛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