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的降临着实为我们增添了不少底气，尽管对面声势浩荡，但我感觉我方丝毫不输对面。对面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只见何教头面露难色，想说什么又似乎没有想好措辞。看对方此时犹豫而不是惧怕的样子，我忽然感觉这些宋氏不大像来找事的，的确在这个行业里没人想惹天岚的麻烦……
倘若元一行说的没错，这帮人的确是见死不救，但我个人觉得这也无可厚非，人家凭什么救我们？这个是赔本的赌命买卖！道义？笑话！
那他们现在冒出来总归是有目的的，那到底是什么呢？该不会是来收过路费的吧？！
空气在一段时间仿佛凝固了，我真希望这个何教头能像他魁梧的身躯那样豪爽，而不是这么磨叽……
“唉……”沉默许久之后何教头叹了口气，他总算要说话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摊牌了。”
何教头说着掏出包大苏抽出一根叼在嘴里，而后往身上摸打火机，没等他摸到元一行已经走到他面前给他点燃了……
“来？”何教头示意元一行要不要来一根，元一行笑着摆了摆手又走了回来。
“……老实说，你们天岚也不算是外人，这次你们出事……说真的，太突然！”何教头深吸一口烟说道，“半个月前我们就从四川往这边赶，在旁边山包上一直埋伏到现在，就是那边儿！”
何教头说着指了指西北方向不远处的某个小山丘。
“你们在山上做什么？”元一行问，他左手抄着口袋，脑袋微侧着，视线并非直视，这是他不信任对方言语时会有的一些小动作。
“守株待兔喽！我们在南京的弟兄说，最近有帮龟儿子老是用这鬼坑干坏事，还有枪！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他们来，然后把他们逮了！”何教头说，四川口音愈加浓厚了。
“呦！那你们是知道这万魇坑咯？”解时旭问了句。
“那怎能不晓得！这个坑，南北两个坑！还有南京城西边的几个坑，那可都是我们宋家的摇钱树，怎么能让那帮子爪娃子用来干坏事儿嘞？！”何教头说着手开始比划，面部表情也丰富起来。
“神马东西？！摇钱树是什么鬼？”解时旭疑惑道。
“解公子啊……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自打神家没了之后，我们宋家是成了南边的扛把子嘞，可我们也是有苦说不出啊！”何教头说着就激动了起来。
“你们有什么苦？暗屋又没找你们的麻烦！”元一行说着开始抱起手臂，这个动作说明他对于对方的话语是有一定信任的。
“这位小兄弟懂得不少啊！暗屋眼下感觉着应该没动我们宋家的打算，算是安全！可我们也得过日子啊！宋家本部上上下下近千人，加上在外边各个省份各个市县守着的就得有大几千鬼师，我们不得过日子么？南边鬼市市场又不如你们北边随便什么玩意儿就能卖上大价儿！也就这树人能值个钱儿！”何教头诉苦道。
我不太懂南北行情什么的，至于何教头说的话我只了解一半，那就是在北边，鬼师是个很吃香的职业，甚至有点暴利。
“啧啧，你说得我都懂，不过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你们明知道这鬼坑害人，为什么不直接都除了呢？这样一来免得害人，你们也能早拿到钱！”元一行伸出一根手指说。
“小兄弟你这话说得就不和常理了吧？！你刚从坑里爬出来应该知道树人有多难对付吧？皮糙肉厚，又快还有劲儿！还不能用魄，否则越杀越多！”
“这些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听你这话感觉你们守着这万魇坑有些时候了。”
“那是自然，几十年是肯定有的！”
“那这么长时间这坑你们还没清完？”
“我滴个乖乖！小兄弟，你可知道单这一个坑下面有多少树人？”何教头无比激动地指着这坑问元一行。
元一行单手捏着下巴似乎在算……
“小兄弟你也甭算了，小日本鬼子当年杀了多少人你可算不出来！我现在告诉你，单这坑下面埋着的就得十万！”何教头说着，我们都沉默了。
我似乎更能理解池城发怒到无法控制的缘由了……
我回过头看看如月自由，他低着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过。
“……十万，那按一百具尸体一个树人的话，那这坑里就会有一千个树人，按理说几十年的时间你们都没清完？！”片刻之后元一行问了这个我也在思索的问题。
元一行算的没错，按我们学到的知识，一百个普通人的尸体所生成的瘴气才只会造成一具尸体的魇变……十万除以一百是一千不错，几十年时间算他十年，一年一百个树人，也早就卖没了……
“听这话……小兄弟，你入行不久吧？还是说……你是个岸边儿人？”何教头试探道。
我暗笑何教头没有眼光……
“何教头啊！你这句话说得可就没水平啦，这位仁兄我都得尊称一句行哥！他大名元一行，可是北四方元家的少掌门！”解时旭手舞足蹈地介绍道。
元一行尴尬地摆了摆手……
“哎呦，原来是元家掌门，我算是有眼不识泰山！元掌门请海涵！”何教头很严肃地抱拳道歉，看来他们南边很流行这个抱拳的动作，感觉不错，比握手更显得有味道。
诚然，何教头在宋家算是个干部（毕竟领着这么多人，还直接收刀王指挥），但我们北四方在业界里的地位是极其特殊的，尽管我们江家没落，元家也不如往日，但这江师元楚几个姓氏依旧如雷贯耳，我们体内流淌的鲜血依旧被世人所承认……简而言之，北四方曾是是这个行业里的名门望族，是贵族，你可以说哪一方不如之前强了，但当真同那方的本门族人见了面你也不能不尊重！因为就算我们一无所有，单凭体内的鲜血，凭我们无比的天赋资质所得到的魄的力量，是行业里大部分鬼师一生都望尘莫及的，是许多鬼师家族多少代都无法达到的。
有句话说得好，人比人死，货比货扔，在这个行业里亦是如此。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何教头说的没错，我入行的时间的确不长……”元一行也郑重地回应，他对于大部分礼节都非常不在意，“那还是请教一下何教头……这坑里边到底有多少树人呢？”元一行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同样这也是我们关心地。
“其实元掌门这算法是对的，正常来说是这么回事！但这死尸一旦特别特别多的时候，就不能这么算喽！因为那个时候魇变的概率会急剧上升，魇变出来的树人就会大大增多！不瞒你们说，以前这坑里得有一万来个，现在怎么着也得大几千！你们都管这坑叫万魇坑，这当时可是我们给起的名字嘞，名副其实！现在我们约么着不到一万了，就叫它鬼坑了！”何教头道破天机，我倒吸一口凉气，并开始后怕，幸亏我们没多在下边纠缠，辛亏我们没动用更多的魄……
我侧过头望望可能是这世界上最浅却是满载着痛苦象征这死亡的深渊……
凝视深渊，深渊必将回应凝视。
是的，此时此刻我仿佛就能听到它们的哀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