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到了。”在门口停下马车,春桃扶她家姑娘下来,敲了敲院门,门没有关严,两人进去院子里,发现里面没人,方先生又不在家。
“去河边看看。”吩咐车夫在门口看着马车,季云菀和春桃往上次的河边去。
河不远,出了巷子,再走一段路就到了。远远瞧见一个灰色布衫的人坐在河边,季云菀过去叫道:“方先生。”
那人顿了顿,才回过来头,“找老方?他不在这里。”
季云菀看清面前人的相貌,是很儒雅的长相,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像个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
“打扰了,方先生也不在家里,请问可知道他去了哪儿?”季云菀朝他笑了笑,问道。
“兴许是去南边的孙寡妇家了吧,去他家等着就是了。”傅先生转过头继续盯着清澈平静的河面,状似无意问道:“是从京城来的?找老方做什么?”
“请方先生雕琢玉器。”季云菀说完,跟他告别,“多谢先生,那我便去方先生家里等他。”
看着两人走远,傅先生皱眉沉吟片刻,鱼钩突然沉了沉,他忙收回思绪,往回收鱼竿。
在院子里等了会儿,方先生才推门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坛酒。
“方先生。”季云菀从树下的石桌旁起身,笑着招呼道。
方先生见到她愣了愣,“不是说好一个月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我来瞧瞧先生雕琢的如何了。”季云菀跟在他身后往屋里走。
进了屋,才发现上次送过来的乌木箱子还放在桌子上,玉料也在箱子里没有取出来,季云菀惊讶地蹙眉问道:“方先生,为何还没开始?”
“急什么,这不是正要开始了嘛。没好酒我就没手感。”方先生朝她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县里就数孙寡妇家的酒酿的最好了。”
原来是个好酒的。季云菀脸色稍霁,想了想道:“若先生爱酒,我改日从京城给先生带几坛好酒过来。”
“这感情好,酒越好,我雕琢起来越快。你这玉佛,兴许不要一个月就能雕琢完成了。”方先生眼睛一亮,乐呵呵道。
待了会儿,季云菀便要告辞,方先生送她到院子门口还不忘叮嘱道:“下次带酒过来啊。”
季云菀上了马车,朝他笑了笑应承道:“知道了,过几日便带好酒来给先生。”
从云阳县回去京城,没直接回国公府,季云菀让车夫去了严府看望舅舅和舅母。
管家云伯见她来了,迎着她进门,亲热道:“表姑娘来了,夫人和姑娘都在后院呢。”
后院里张氏叫了锦衣阁的来量体裁衣,准备给府中人添置冬衣。她和严霜霜正在挑选衣料,见季云菀来了,招手道:“菀儿快过来,帮我们瞧瞧那批料子好看。”
“这匹料子的颜色衬舅母,这匹衬表姐。”季云菀帮她们挑选好布料,张氏让人送锦衣阁的人出府,拉着季云菀在榻边坐下。
“菀儿,我听说那崇恩伯府的二公子倾心于你,你心中是如何想的?”让人上来了瓜果点心,张氏慢条斯理地问道。
提起这个人,季云菀便有些头疼,她蹙眉道:“舅母,我与那阮公子不过只是见过两面而已。”
张氏听出来了,这是外甥女没看上人家呢。她拍了拍季云菀的手柔声道:“你若瞧不上他就罢了,京城青年公子这么多,再找更好的就是。只是你过完年就十五了,也该考虑嫁人的事了,若是心中有了中意的人选,一定要告诉舅母,舅母替你相看相看人。”
“舅母应该先操心表姐才是,表姐比我大呢。”季云菀眨眨眼睛,笑吟吟的看着一旁的严霜霜道。
严霜霜正专心致志吃果子,听见季云菀的话,抬头瞪了她一眼,“表妹又拉我下水,我才刚回京城呢,还不想嫁人的事。”
“都多大了还不想呢,我会先替你们留意着各家的公子,年后就带你们相看。”张氏伸出手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板着脸道。
在严府用过午膳歇了晌,季云菀才回去国公府。刚回锦绣院坐了会儿,春枝就从外面进来禀告道:“姑娘,听闻安王妃病了,和安王妃交好的都去看过了,我们是不是也要去看看?”
毕竟之前因着她家姑娘救过安王世子的关系,安王妃和她家姑娘来往了几次,虽然忌讳着孙家,但不去看看总是于理不合。
季云菀蹙眉,安王妃的身体一向不大好,前几天又一直在断断续续的下雨,天气也越来越凉了,安王妃体弱抵挡不住病倒了。
“让人备好马车。”吩咐春枝一声,季云菀对着梳妆镜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带着春桃出了门。
到了安王府门口,下人进去通报了一声,就引着她往后院去。自从上次在法华寺遇见孙贵妃后,她已经好几个月不曾到这安王府上来了。她不想碰见孙莹莹,便向带路的小丫鬟打听道:“可还有旁的人在看望王妃?”
小丫鬟也是个机灵的,她知道孙莹莹不喜这位国公府的姑娘,笑着道:“没有呢,孙姑娘看完王妃已经走了。”
季云菀放了心,随小丫鬟转过回廊,到了安王妃的院子。
安王妃的房门口已经挂起了厚重的布帘子,季云菀随门口的小丫鬟进去,一阵暖气扑面而来,房间里已经燃起了炭盆。
安王妃正披着衣裳坐在榻上看一幅画,祁颜坐在她身边,见季云菀进来了,安王妃朝她招了招手道:“季姑娘来了,快过来坐。”
让她在身边坐在,又让丫鬟上茶,然后把画推到季云菀面前说道:“这是颜儿画的,季姑娘瞧瞧怎么样?”
季云菀接过看了看,画的是几株菊花,祁颜在旁边解释道:“花园中的菊花快要败了,我娘生着病还未去看过,我就画了来让她瞧瞧。”
“颜妹妹画的很好,栩栩如生画工深厚,想必是从小便跟着名家学的吧。”季云菀笑着从画上抬起头。
祁颜笑盈盈看着王妃,“是跟我娘学的,什么名家都比不上我娘。”
“你这孩子,为娘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安王妃爱怜的看着女儿,喉咙有些痒,她捂住嘴低低咳嗽了两声。
“王妃,没事吧?”季云菀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比起上一次见面,安王妃消减了一些,虽然精神瞧着不错,但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了。
“没事,我这是老毛病了,每年入冬的时候都会这样,不碍事的。”安王妃握着帕子摆了摆手,就着祁颜端起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王妃,崇恩伯府的夫人来了。”一个丫鬟掀开帘子进来禀告道。
“那我先走了,王妃保重身体。”季云菀听了,起身道。
“你这么久不来,颜儿怪想你的,你陪她说说话再走吧。”安王妃温和的看着她,祁颜也在一旁拉住她的手道:“对呀,菀姐姐,你去我屋里坐一会儿吧。”
季云菀也不想和崇恩伯府的夫人碰上,便笑着点了点头,“好,我陪你坐一会儿再走。”
祁颜欢喜的拉着她从王妃屋里出来,往自己的院子去。
在祁颜院子里坐了一会儿,琢磨着崇恩伯府的夫人应该已经走了,季云菀便跟祁颜告了别出来往王府门口走。她一路走一路想着安王妃生病的事,上一世安王妃的病也是久治不好,宫里的御医都没有办法,还是后来世子请到了那位久负盛名又踪影不定的神医来给王妃看病,才终于好起来。但因为拖得时间太久,王妃的病虽然好了却必须隔几日便服一盅药,不然便会旧病复发,那药她见过,难闻的很,也不知道王妃是如何忍下来的。如果这一世能早些找到那个神医,说不定王妃就不用服那种药了,只是世子是在哪里找到的神医来着……
她想的认真,就没有注意前面,直到身后春桃来拉她,前面响起一个声音,“季姑娘。”她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前面有人,急忙停了下来。
“阮公子。”看清前面的人,季云菀在心里叹了口气道。
阮泽笑嘻嘻看着她,“季姑娘刚才在想什么呢?叫了你几声都没听见。”
“没什么,阮公子也是来看望王妃的?”季云菀摇头,问他。
“是啊,陪我娘过来的,她们在屋里说话,我来这花园里转一转。季姑娘,我们真有缘呢,这样都能碰到。”阮泽高兴地看着她道。
“我要走了,阮公子慢慢转吧。”季云菀朝他敷衍一笑,示意前面带路的丫鬟接着带路。
“我和季姑娘一起出去。”阮泽忙跟上她,在她耳边滔滔不绝,“如今天气越来越凉了,季姑娘也多穿一些,以防受风寒。我前几日打猎正好猎到了一只品相极好的白狐,虽然做披风小了些,不过做披肩还是绰绰有余的,我让人做好了就送到季姑娘府上。”
“还有还有,我娘刚从宫里得了皇后娘娘赏赐的……”眼看快到大门口了,阮泽还在接着说,季云菀叹了口气,在影壁面前停下来打断他,“阮公子,你当真心悦我?”
阮泽想也不想就点头,“自然是,第一次见面我就对季姑娘倾心不已,这一世只愿意娶季姑娘为妻。”
季云菀不说话只盯着他看,阮泽有些忐忑,正欲开口问,季云菀开口道:“好,那三日后请阮公子随我去一个地方,如果能做到我提出的一件事。”顿了顿,季云菀朝他微微一笑,眼波流转,明丽动人,“我就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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