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可怜,也不是她可以欺骗别人的借口。”祁承反手把她的手包进掌心,轻声道:“快睡吧,明日这事便可以了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翌日,祁承和季云菀送胡巧儿回去豆腐铺子,胡叔和于氏见他们突然回来,忙问怎么了,胡巧儿流着泪,把肚里孩子的真相告诉给了她爹娘。
于氏听完颤抖着唇,拉着女儿便哭骂道:“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为何不与我们说?你为何要瞒着?还要骗说孩子是世子的?巧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实在是太糊涂了!”
胡叔抱着头蹲坐在地上,半晌没没说话,忽然“噗通”一声跪到祁承和季云菀面前,哑着声音道:“世子,夫人,巧儿欺骗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情,都是我们做爹娘的教导无方,我在这里替她给你们赔罪,请你们高抬贵手,放她一马,想责罚,就责罚我们。”说着,用力往地上磕头。
于氏见了,一抹眼泪,也跪到两人面前开始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求情道:“巧儿还是个孩子,求世子和夫人饶了她这一次。”
胡巧儿见了,眼泪涌出来止也止不住,胸口满是悔意,跪下来扶她爹娘,哭着道:“爹娘,是我自己的错,与你们无关,要磕头也是我来磕。”说完,不顾有孕的身子,双手撑地,额头“砰砰砰”磕到地上。
面前三人抢着磕头,“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季云菀和祁承对视一眼,蹙眉开口道:“行了,起来吧,无论如何,你们都是世子的救命恩人,我和世子并没有责罚她的打算。”说完,吩咐春桃和春枝扶于氏他们起身。
祁承缓缓道:“胡叔,婶子,你们都是好人,胡姑娘心思也不坏,只是一时走错了弯路,以后记得这个教训,不要再欺骗别人了。”
于氏拉着女儿连连点头,感激涕零道:“多谢世子,多谢夫人,我们以后会好好管教女儿,再不让做出这样的事来了。”
“世子,夫人,这些你们拿回去吧,我们……受之有愧。”胡叔从屋里把上次他们送过来的银子拿出来,一张憨厚的脸上满是赧然愧疚。
“不用,你们留着吧。”祁承摇头,“以后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如果在这里过不下去……”他顿了顿:“那就换个地方。”
从豆腐铺子回去宅院,季云菀松了口气,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她让人研墨,给王府写信,说他们过几日就回去京城。
胡巧儿肚里的孩子不是安王世子的事情,很快就传扬了出去,不过以防混混那边的家人去骚扰胡巧儿一家,祁承隐瞒了孩子爹的身份。即使如此,肚子里有个父不详的孩子,又做出欺骗王府世子这种事,胡巧儿一家也在凌关城生活不下去了,胡叔和于氏决定离开这里,带着胡巧儿换个地方生活。
他们离开的前一天,来和祁承季云菀辞行。几日不见,胡巧儿就消瘦了许多,眉眼间满是悔意,她对季云菀道:“夫人,我不应该仗着世子失了忆,就不自量力想要插入你们中间。他对你的感情真的很深,哪怕失忆了,还是会对夫人好,对夫人与众不同。”
她说着,朝季云菀拜了拜,“我祝世子早些恢复记忆,也祝夫人和世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他们离开的当天,季云菀问祁承:“你要不要去送送他们?”毕竟是救了他一命的人。
祁承摇摇头,“让他们走吧,他们虽救了我,可我也仁至义尽了,那些钱银,随便他们在哪里,都能生活的无忧了。”
“回京城吧。”他伸手握住季云菀的手,他现在还没想起以前的事情,是应该回家里瞧瞧熟悉的人和地方,兴许能想起一二。
既已决定回京城,季云菀就让丫鬟们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她如今月份大了,这一路到京城又路途遥远,自然要准备好了才能上路。
之前她是和冯神医一起来的,不过后来冯神医给祁承看过后,留了只言片语就跑了,这些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没有回来过。季云菀觉得冯神医十有**是离开了,不会再和他们回京城,谁知道就在胡巧儿一家离开的第二日,冯神医就兴冲冲的回来了。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一进门便嚷嚷着让人上茶。
“冯神医,这些天你都跑去哪里了?”季云菀让春桃上了茶,好奇问道。
冯神医端起茶杯咕嘟一口喝完,嫌春桃倒得慢,自己提着茶壶又倒了几杯喝完,抹了抹嘴才开口道:“甭管我去哪儿了,我认识了个人,跟他学了一套厉害的针法,你猜这套针法厉害在哪?”
季云菀顺着他问:“厉害在哪?”
冯神医一拍大腿,“厉害在能治失忆!他跟我说,他用这套针法已经帮好几个失忆的人恢复了记忆,有几个人的情况跟你家男人十分相似。”
季云菀一愣,然后眼睛一亮欣喜若狂道:“真的?世子的失忆能治好了?!”
“当然,也算你们运气好,让我碰上了这个人。”冯神医抖着腿得意道。
季云菀连忙道:“那请神医即刻给世子施针。”然后又忙吩咐春桃道:“快去把世子叫过来,我们先不回京城了,等世子恢复了再回去。”
“等等。”春桃兴冲冲正要去,冯神医急忙拦住她,“我不能给他施针。”
“为何?”季云菀愣住,焦急道:“神医可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不是要求。”冯神医解释道:“这套针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要施针好几个月才有用。我可等不了几个月,我已经和人约好了,去北疆部族转一圈。”
“不过,”他顿了顿又道:“我还有五天的时间才走,我可以在这五天把针法教给你们,由你们给他施针。”
“不过,”他又顿了顿,“这个人必须是他完全信任的,因为施针过程中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抗拒,要不然,施针不仅会失败,以后也再不能恢复记忆了。”
“所以你看,”冯神医摊手,“就算我留下来也没用,我不能亲手给他施针。”
季云菀听完沉吟片刻,吩咐春桃道:“先去把世子叫来。”
祁承正在和冯冀检查马车,再过几日就要出发回京城了,马车不能在路上出现意外。
听说冯神医回来了,祁承带着冯冀往院子里去。见他来了,季云菀把方才冯神医的话说了一遍。
她说完,看着祁承道:“我想跟神医学,亲手给你施针。”
冯神医在旁边提醒道:“那针法一套下来要小半个时辰,精神还要高度集中,你如今的身子状况……”他瞧了瞧她的肚子,“能行吗?”
冯冀在旁边听了道:“夫人,还是让我来吧,您怀着身孕,不能有什么闪失。”
祁承也握着她的手道:“让冯冀来吧,你现在不能累着。”
季云菀摇摇头,看着他问:“我们这几个,你最信任谁?”
祁承绷紧下颌,薄唇紧抿,他最信任的当然是她。
“我不能让你出任何意外。”季云菀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转头对冯神医道:“把针法教我吧,我来给他施针。”
既然她坚决,冯神医也就没有拒绝,当天先教了她头部的各个穴位,第二日,就开始教她针法。
这套针法并不难,季云菀学的又很快,等到第三日就学会了,第四日,冯神医让她给祁承施针,他在旁边指示。
“放轻松,别害怕。”祁承握住季云菀的手安慰道,明明要被银针扎的是自己,她看起来却比自己还要紧张。
看着面前人信任的模样,耳边听着冯神医的指示,季云菀深吸一口气,伸手掂起了银针。
施完针从屋里出来,大冬天的,季云菀却出了一身的汗,她险些站立不住,春桃从旁边扶住了她。
冯神医夸她道:“做的不错,明日像今日一样施针就行了。”
季云菀点点头,春桃忙扶她下去休息。
第五日,季云菀施针的时候,冯神医不再指示,而是只在一旁看,等到结束,他等祁承醒了,才对两人道:“刚开始要连施五日的针,然后便每三日施一次针,等到初显成效,能隐隐约约想起事情了,就变成每五日施一次针,一直到他完全的恢复记忆。这个过程最快,想来也要两个月。”
“多谢神医。”祁承诚恳的向他拱手,“要不是有神医相助,我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记忆。”
“还是失忆了好,失忆了还知道道谢。”冯神医小声咕哝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朝他伸手道:“想道谢很简单,给我封印信,可以随时出入北疆边城的。”
北疆边城都有官兵把守,出入严得很,无事一般不让出城。祁承是世子,还曾在北疆军中当过统帅,他的印信那些官兵肯定买账。
“印信?”祁承不解,冯冀简单的解释了给他听,他很快就写好了冯神医要求的通关信,然后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担心他路上钱银不够,季云菀又让春桃取了碎银和银票各一百两给他。第六日,冯神医跟他们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