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楚衣,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胜楚衣仰面躺着,从容自若,微微合着眼,就像躺在自己家床上准备睡觉。
“有一会儿是多久?”
“总之殿下是如何背地骂人的,本座都领教了。”
萧怜这会儿身上什么都没穿,哪里肯承认骂了他,赶紧赔笑,“哪儿有,谁敢背地里骂国师大人您啊!”
“殿下,骂人的时候,背上可舒爽?”
“是你?一直是你——!”萧怜惨叫一声,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了起来,她刚才怎么在他手底下哼唧来着?快要哭了,这次真的没脸见人了!
外面,胜楚衣缓缓掀起眼帘,声音渐沉,“今日前来,本是关心一下殿下伤势如何,却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想问殿下一个问题,而且只问一次,梨棠,是谁的孩子?”
“我的。”萧怜想都没想。
“本座问你梨棠的爹是谁。”外面的声音开始有些发狠。
“是我!”
他不耐烦了,一只大手立时隔着被子掐住她的脖子,“殿下不要装蒜!”
“我不装蒜难道装葱啊!死妖怪!”说变脸就变脸!果然是个妖怪!
萧怜快要被他掐死了,直接隔着被子用脚踹他。
那脚立刻被一只手抓住,用膝盖压住,“有句话,本座很早就想问一声,殿下那一年应该已经十四岁,堕天塔是什么地方,你不会不知道,本座的主意你都敢打,是不是真的活腻了?”
“妈蛋!胜楚衣!你也知道我那时候才十四岁!我哭着喊着求你放过我的时候,你理我了吗!”萧怜被蒙在被子里,又被掐着脖子、摁着腿,心中已经淡忘的对他的恐惧又全都席卷而来。
眼前一亮,她的脑袋被挖了出来,那只铁钳般的手依然还捏在脖子上,随时稍加用力,那天鹅一般雪白的脖颈就会断成两截。
“量你小小年纪,也没那么大的主意!说,到底是谁教唆你去堕天塔的?”
萧怜两只手死命的推他那只死死箍着她脖颈的手,“没人教唆,我自己摸进去的!你那门又没上锁!又没写闲人免进。”
“朔方宫中,人人皆知,擅闯堕天塔者死,你哪来的胆子!”
“你特么被人灌了一整瓶南月春试试,我看你分得清东南西北!”
“南月春是什么东西!”
“春药!”
“……”
片刻的尴尬。
胜楚衣眼中的狠厉陡然淡去了一分,声音也缓和下来,“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擅闯堕天塔!”
萧怜却得理不饶人,“整个皇宫,不是我爹就是我哥,不是太监就是宫女,就你一个能用的,不让我找你,有本事你改行,不做国师做太监啊!”
“你扰了本座的生关死劫不算,还敢大动杀机!”
“我只是动了一下杀机,你却差点弄死我!”
“不要以为有了梨棠就可以在本座面前有恃无恐!”
“梨棠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关你屁事!”
“你……!”
胜楚衣忽然觉得在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兽面前,竟然被怼得无话可说,难道要说他当时也是出了力的?
于是掐在萧怜脖子上的手终于渐渐松开,胜楚衣一字一顿道:“不要说谎,本座会知道。”
“谁稀罕骗你。”萧怜气不过,揉着自己的脖子,上面赫然一只紫青的大手印。
胜楚衣嫌弃地看着她脖子上的印子,“不嘴硬会死?”
“你不弄死我就难受是不是?”
萧怜瞪着眼睛,像只斗架的小公鸡,一副找死不怕死的模样,可双眼对上胜楚衣深渊般的眼睛,赫然发现后面藏着滔天的火焰,整个人立时就怂了,把脸转向一边。
胜楚衣抬手捏了她下颌,把脸又给扭了回来,“给本座仔细听着,再口没遮拦,不知天高地厚,直接弄死也无妨。”说着直接捏开牙关,欺身吻了下去。
萧怜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两只手死命地捶,活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的千金小姐遇到了采花贼。
刚刚还说着要人命的狠话,话还没说完,怎么就突然亲小嘴儿!
她可以迎面一拳打死一匹受惊发狂的战马,却推不开身前这个将她推到床角肆无忌惮的人。
他揍她的时候,是真的往死里揍,反正骨头断了,内脏伤了,用了堕天塔里拿出来的药,两三天就好得没事儿人一样。
但是他吻她的时候,却是掐死人的温柔,令人瞬间沦陷,无力挣扎,不可救药。哪怕在心中生出一丁点想要推开这人的想法,都是一场天大的罪过。
两人之间,隔着夏季的凉被,萧怜身上圆融的暖意透了过来,像是风雪中的一汪温泉,让人只想深陷其中。
而胜楚衣的唇,冰凉又带着清冽的香气,就像一颗冰镇荔枝。
良久,胜楚衣才放了她,冰凉的呼吸移到耳畔,萧怜喘息着,微微躲了一下。
“你为什么这么凉?”
“天生冷血,伴生冰渊之极,一如殿下与炎阳之火相伴相生。怎么,怕吗?”
萧怜茫然睁大了眼睛,冰渊之极是世间极寒,根本不可能生在活人体内!“你真的是妖怪?”
胜楚衣低头,与她耳鬓厮磨间悄然低语,“你猜?”
萧怜一阵毛骨悚然,浑身打了个激灵。
胜楚衣乘势衔了她的耳垂,一只手从她的脊背缓缓而下,隔着薄薄的凉被,悉心体会里面身躯的美好线条。
萧怜整个人便紧张地绷了起来。
“别怕,不会再弄疼了殿下。”
“嗯。”她就像个好骗的孩子,给了颗糖,就信了。
胜楚衣的唇顺着脖颈缓缓下行,“一身伤痕,又是从何而来?”
“母后赐的。”
“慕皇后?为何?”
“一生一世,不得妄想做回女子。”
“疤痕而已,何不去了?”
“浸过无妄兽的血,除非将这身皮扒了,否则如蛆附骨,如影随形。”萧怜乖顺地答了他每一个问题,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无妨。”胜楚衣将手从凉被的缝隙中探了进去,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她暖融融的腰间,那腰肢便是一僵。
无妨是什么意思?萧怜的脑子已经不会转了。
他在她耳边声音暗哑地问,“为什么要生下梨棠?你当初可以有很多选择。”
“我喜欢。”
“喜欢谁?她还是我?”
萧怜眼光晃动,犹豫了一下,胜楚衣的声音如有魔魅,周身的清冽味道像是致命的毒,一时之间红帐摇曳,暗香弥漫,有些事情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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