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渊又瞪了她一眼。
“哟?还不乐意了?看你那脸蛋嫩的豆腐一样,一生气还挺好看的。别忘了,你输我三尊黄金爵,这才是第一尊。”
“这样简单的比试,你就浪费掉一个机会,难道对后面的更有把握不成?”
“非也,我只是懒得一路打下去罢了。”萧怜用一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额角,“我这种人,用的是智慧,而你这种人,咳,就用蛮力好了。”
两人互相嫌弃地对着瞪了一眼,各自去了各自的位置站好。
萧怜左腕上的杀生链悄然滑落掌中,凉森森地目光瞧着不远处刚刚入场的卓君雅。
刚才经过顾敛星的安排,只悄悄换了一只名牌,这比试的顺序就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萧怜很快就会对上这个藏海国女剑圣,卓君雅。
不能否认,卓君雅的确是个漂亮的美人,美到只要站在那里,不需要报上名来,人们就会知道,她就是整个西陆那个最美的女王。
一个女人,坐拥美貌与江山,一身的盖世功夫,该是怎样的存在,为何二十五六的年纪依然独身,宁可年华付水东流,也不肯立王夫?
答案很简单,世间的男子已入不得她的眼。
又或者,她眼中已有了世间男子望尘莫及之人,从此再也看不见别的人。
萧怜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金链子,今天,她就要让她从此闭了眼,死了心!
三声鼓响,较量开始。
千渊一把月轮刀,毫不容情,一路剁瓜切菜,对手从来不在话下。
而以清却是令人眼前一亮。
堂堂大长公主,端庄美丽的典范,却用的一柄无锋重剑,双手持剑,大有横扫千军之势,萧怜冷不防瞥到了一眼,刚好以清将对手震飞了数十丈开外,赶紧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小心肝儿。
还好老子不是个真爷们,不然把你这种娘们娶回家,还不早早地就变成一只牌位!
萧怜由于是被顾敛星作弊调换过来的,就碰到自己家兄长意外地多。
两厢见面,还未动手,那一边由于过往挨揍太多,通常直接就跪了。
所以她一路长驱直入,很快就站在了卓君雅的对面。
藏海国女剑圣,师出空桑万剑宗,一柄杏花剑,剑柄上雕着好看的花纹,刚好与空桑护国剑圣秋慕白的桃花剑配成一对。
卓君雅的剑刃在指上掠过,发出轻吟之声,“素闻朔方的云极太子武功招式套路诡谲,今日花冠夺珠已见识一二,如今能亲自较量一番,孤王幸甚。”
萧怜手中杀生链轻摇,罗里吧嗦,咬文嚼字,“好啊,来,开打!”
剑器,兵之王者。
萧怜过往遇见过无数拿剑的对手,却从未见过像卓君雅这样,华丽绚烂又杀机四伏的剑法。
万剑宗果然名不虚传。
她匆忙间应付了几招,便知道自己的确不是对手。
不过没关系,她本来也没想赢她,赢她不一定在武力。
只是不能让她赢得这么舒服、好看罢了。
她与卓君雅相斗,明显落了下风,观战的不要说胜楚衣,就连秦月明也看得明白,赶紧给自家夫君打气,站在场下扯着脖子喊:“九爷!灭她!九爷!我爱你!”
她这一喊不要紧,萧洛和秦方东也跟着喊,还招呼上朔方带来的三四十个公子哥一起喊。
藏海国向来民风内敛,女王亲自入阵,又是必胜之势,竟然没人吭声,也觉得不用吭声,有失体统。
可空桑王朝的小皇帝凤子炫却不干了,他今番就是来看热闹的,因着秋慕白的缘故,心中自然是向着女王姐姐,一看对面朔方闹得欢,就赶紧带着自家兄弟替卓君雅助威。
秋慕白也睁一眼闭一眼,由着他们闹。
萧怜在那杏花剑下,也没想争强,躲闪间,忽然开口道:“他不喜欢女人。”
卓君雅手底下一滞,“什么?”
萧怜笑眯眯,“我说他不喜欢女人,特别是年纪大的女人。”
卓君雅脸色立刻就变了,原来朔方传来的那些关于国师与太子的闲言碎语是真的!
“萧云极,不得如此秽语污了他!”
萧怜轻飘飘跳到一边,“因为他是我的,我爱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爱怎么玷污就怎么玷污,但是容不得旁人觊觎半分。”
“无耻!”卓君雅的剑当下变了招式,极为凌厉地袭来!
她本来只是当陪着小孩子玩,又胜券在握,根本没动真格的。
可如今听见萧怜如此说,即便没指名道姓,心中也已了然,顿时悲愤莫名,手中的杏花剑立时破了满园春色,披风戴雨袭来。
萧怜见她动了真怒,嘴角划起冷艳的笑,杀生链上牛毛弯刃全数倒拔而起,非但不避,反而以攻为守,直接迎了上去。
“原来你今日对上孤王,就是为了跟孤王说这个?”
“不是跟你说,而是让你明白这个事实,莫要说再缠着他,打他的主意,连靠都不准靠近半分!”
卓君雅就算再生性温婉,也是女王之尊,哪里听得如此呵斥命令,“萧云极,莫要说是你,就算是萧兰庸亲自立在孤王面前说这番话,也是没用!”
萧怜手中的杀生链一挣,发出嗡地一声,“既然话不投机,那就无需多言,今日你哪只手碰了他,本宫就将哪只手给你活活扯下来!”
“好大的口气!就凭你!”
“凭的就是我!”萧怜鲜红的身影飞旋而起,转身之间,已将耳畔的霜白剑碎片摘下,挂在了杀生链一段,手中的金链当下如蛟龙破水而出,虽是一只链子,却用的是胜楚衣闲来无事时教她的剑法招式,加之这杀生链比起剑来,长出数倍,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对上藏海女剑圣的杏花剑,竟然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立在一边儿观战的以清戳了戳千渊,“看见没,他在你面前还是留了一手啊,你们两个刚才到底是谁在让着谁?”
千渊白玉一样的脸上,面色一沉,为什么自己会有一个如此嘴贱的姐姐。
场上,卓君雅没想到萧怜有如此实力,果然还是小看了这个人,剑锋稍变,使出了万剑宗的独门剑法“千机变”。
萧怜两眼一亮,这一套,他见胜楚衣用她的链子玩过啊,他那时哄着她玩,耍给她看,也没安心教她,不但极快,而且花样百出,她自是看了满眼新鲜却完全凑的是热闹。
但是胜楚衣所出的一招一式,比起卓君雅而言,那便一个是出神入化,一个是小儿嬉戏。
萧怜本就极为聪明,当时没学会,也记下了七七八八,如今再次见到卓君雅用了出来,就立刻也跟着她的套路,仿着胜楚衣的样子,以杀生链为剑,照葫芦画瓢,耍了起来。
她这番招式使出,卓君雅还没如何,坐在下面的秋慕白却当下站了起来!
千机变向来不外传,如今在世之人,只有他与师妹两人学过,这个萧云极如何不但用的出,而且明显更胜一筹!
等到卓君雅察觉过来,心中一阵酸楚,他竟然将千机变都传了他!
一个失神,杏花剑落了空,腕上一阵刺痛,持剑的右手被萧怜的杀生链缠上,牛毛弯刃已经刺入肉中。
“我再说一次,你若是再敢多看他一眼,本宫就让你永世不能持剑!”
卓君雅冷笑,与她相持不下,腕上滴血,“那你可知道他是谁?他那样的人,你以为你可以驾驭的了?你以为你为他不顾一切,他就会领情?萧怜,他是个无情之人,你堂堂王朝太子,孤王还是劝你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萧怜嘴角一挑,“我萧云极从来不给自己留后路,若是真的一定要有,胜楚衣便是我的后路!”
“从来没人敢如此威胁孤王!”
“从来没人敢同本宫抢东西!”
萧怜手底发狠,卓君雅眼看着已经拿不住手中的剑。
这时一道剑光如划破天际而来,剑锋点出,乱如花雨,挑得杀生链发出一声脆响,当下断为两截。
一柄桃花剑其名虽雅,却剑剑夺人魂魄,杀人不留痕。
秋慕白作为师兄,此时哪里看得卓君雅受苦,全顾不上秋猎比试的规则,只想先宰了这个萧云极再说。
他的剑光璀璨如雨,将萧怜迫得飞退数丈,眼看灿若桃花的剑锋就要在眉心一点,一命呜呼!
陡然之间,一道无比凌厉肃杀的气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一袭黑袍之人一只手将萧怜拦腰接住,另一只手以掌心抵住桃花剑的剑锋,逆势将秋慕白连人带剑倒逼十数丈,那掌中力道骤然暴增,直接将秋慕白震飞出去!
胜楚衣放开萧怜,随手从她手中抽出剩下的半截杀生链,那链子在手中力道的作用下,绷得笔直,整个人如这一只巨大的黑鸟张开双翼,裹挟了无边黑暗,直接将秋慕白笼罩于下。
秋慕白毕竟是万剑宗宗主,空桑的护国剑圣,刚刚被胜楚衣一掌击退后绝地反击,以排山倒海之势迎上他手中的断链,却没想到平日里纵横天下无出其右的桃花剑,竟然在还没看清对方如何出手时,就已被挑飞,嗡地远远地扎在昊天校场上,整只剑没入地面,只留了雕满桃花的剑柄在地面上。
竟然有人能以肉掌接下空桑护国剑圣的桃花剑!
竟然有人能以一截残链为剑,一招挫了万剑宗主秋慕白!
而这人只是朔方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国师!
一时之间满场震惊,十二圣尊之中也有几人按捺不住,猛地站了起来。
胜楚衣立在原地,将手中的链子珍而重之地收好,抬眼看向秋慕白,声音沉静而又郎朗,“空桑护国剑圣秋慕白,为一己私情,公然违反神都秋猎之规,其罪一。意图光天化日之下行刺王朝太子,居心叵测,其罪二。在朔方太子逆袭致胜之下,对其大动杀机,有失仁心,违反万剑宗宗训,其罪三。”
秋慕白丢了剑,伸手指向胜楚衣,“你是谁?”
胜楚衣微微昂头,“胜楚衣。”
“既然知道自己是谁,小小国师,就没资格与我谈万剑宗宗训。”
“不,他有资格!”卓君雅双眼几乎是痴痴地看着胜楚衣,喃喃自语,“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
胜楚衣也不多言,径直走向卓君雅。
他容貌虽然变了,可正如卓君雅所说,身形气度,举手投足是无法改变的。
他就这样走向她,卓君雅立时间呼吸都停滞了。
他可是看到她受伤了,生了怜惜之心?
胜楚衣……
尊上……
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地,也全不顾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只见他一袭黑袍,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正向她走来。
即便化身为无尽黑暗,却依然是这世间活着的神!
他果然到了她的面前,低头去捉了她那只受伤的手。
原来他的手是这样冰凉的,原来他的触碰是这样的。
卓君雅觉得,有此一遇,即便当下身死,也了无遗憾了。
楚衣……
这两个字就在嘴边,几乎要脱口而出。
都不需要他开口,只需要他认真地看她一眼,她便可献出全部!
胜楚衣一圈一圈,将她腕上已刺入血肉的杀生链解了下来,虽然很疼,可她强忍着,等着他对她说一句关切的话,哪怕有一句也是好的。
他小心地从她腕上解下杀生链,那样仔细,生怕弄坏了……为什么像是生怕弄坏了那链子一般?
然后。
就转身走了!
走了!
他把她血淋淋的手腕扔垃圾一样扔掉,然后就走了!
他是回来捡东西的!
卓君雅几乎快要疯了!
胜楚衣径直回了萧怜面前,“可伤了?”
说着,低头从她手中接过另外半截杀生链,在断裂处仔细查看了一番,“无妨,今晚帮你接上便是。”
萧怜嘟着嘴,从他身侧看去,“她还看你!我挖了她那对眼珠子!”
“好了,别闹了,我从来都没看过她,你急什么?”
“那你还看顾敛星!”
“她敢冒充我的阿莲,自然要多看几眼,看她生了几个胆。”胜楚衣当着整个圣朝的面,真的是替她正了正头上的金冠,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我知道她不是阿莲!”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萧怜气得跺脚,余光又见胜楚衣身后不远处,卓君雅正巴巴向他们这边望着,当下这一肚子的火就又着了,“你还看!要不是那个白毛儿的阻挠,我让你一辈子用不了剑!”
秋慕白大怒,“谁是白毛!”
“说的就是你!”
……
偌大的校场中央,几个人杵在那里乱成一团。
离得远的也听不见他们到底在争执些什么,只道是朔方的太子逆袭致胜后,被空桑的护国剑圣坏了规则,于是人家家里派人来讨个说法了。
胜楚衣拖着一叫三跳的萧怜离了校场,行至十二圣尊座前,“诸位圣尊,现在看见了?我朔方的储君,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人意欲加害。之前来时路上所遭遇的,既然没有得逞,又无真凭实据,也就罢了,但是这一次,若是不给朔方一个说法,只怕本座只有进谏吾皇回鸾,放弃此次圣朝秋猎,以保江山后继有人了。”
他这一番话,将事儿全推到了秋慕白身上,还说得有礼有节,不卑不亢,以退为进,就连被他拎小鸡一样抓在手里的萧怜都开始佩服。
叔叔,您脸皮真是日渐深厚!
整整齐齐坐了一排的圣尊们互相交换了眼色,泛天尊温庭别道:“本座看那空桑的秋慕白也只是一时护着师妹心切,并非真心存了杀机,且已经在国师的手下落败,颜面扫地,这件事,还是大事化小为好。素闻胜楚衣国师神机妙算,不知这一次可有息事宁人的两全之法?”
他不咸不淡的自说自话,也不问朔方同不同意,就已经决定大事化小,还顺路问问胜楚衣有何高见。
胜楚衣倒也不推辞,“也罢,既然泛天尊已替空桑出面,本座还能说什么。不过事情一笔归一笔,只怕空桑总要有所表示才能平息我朔方之怒。”
言外之意,便是挑明了泛天偏袒空桑。
他说着向朔方那边瞥了一眼,萧策为首的一众皇子、大臣,立刻大声高呼,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温庭别一阵头疼,你们朔方还真是上下里外一股绳,全是戏精。
“那国师不如把条件说出来听听,容本座与诸位圣尊参详一番,必会给朔方一个满意的交待。”
胜楚衣将萧怜放身边一扯,“好,我朝太子受了惊吓,作为朔方夺爵主力,只怕接下来的较量中会有失水准,所以,依本座之见,”他话未说完,眼光四下巡视了一圈,果然所有人都在洗耳恭听,于是微微一笑,“依本座之见,空桑当补偿朔方黄金爵三尊。”
“神马!”大老远竖着耳朵听的秋慕白不干了,“三尊!不行!”
他几乎是飞扑了过来,到了十二尊坐下,又立刻与胜楚衣保持距离,“吾皇如今年幼,未能参加行猎,其他诸位王爷也都能力有限,本来夺爵之事就十分吃力,现在让我们让出三尊黄金爵?本座代表吾皇,坚决不答应这件事!”
“贵国既然无人能战,那不如护国剑圣亲自出马好了,反正你已经不请自来地下了场了。”
胜楚衣牵着萧怜,悠哉悠哉地望着秋慕白笑。
“总之三尊一定不行。”
“那秋宗主能拿出几尊?”
“一尊!”
“两尊!”
“一尊!”
“必须两尊!否则朔方王朝因你之失,退出秋猎,烦请圣朝使官好好写上一笔!”
“胜楚衣!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到底是谁先欺了谁?本座已经一忍再忍,一让再让!秋宗主不要不识好歹!”
胜楚衣说着,又袖底生风。
他刚才出手,所有人都已经见识过了,就算十二圣尊出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此人是个不出世的高手,也不知到底有多深的根基,这万一又打起来,这场秋猎,只怕要成了群灭大会了。
温庭别一阵头疼,“好了好了,就依朔方的意见,空桑由护国剑圣亲自出马,代空桑皇帝行猎。同时补偿朔方黄金爵两尊。”他转而问向胜楚衣,“朔方国师,现在可满意了?”
胜楚衣怀疑地看了眼秋慕白,“那若是他们一尊都得不到,或者破罐破摔,故意懈怠,我朔方岂不是还是亏的?”
秋慕白刚捡回来的桃花剑在鞘中嗡地一声,“那你说怎样?”
“很简单,秋宗主指天发誓,必全力以赴争夺黄金爵,且中途不可阻挠我朔方任何一人夺爵,这是其一。第二,若是秋猎结束之时,空桑拿不出两尊黄金爵,便以两国交界处的梁城、瑜城两座城池版图相抵。”
秋慕白怒道:“胜楚衣,你果然是个妖魔!两尊黄金爵而已,给你又怎样!居然还要城池做抵!你放心,两尊黄金爵,一定给你!让你闭嘴!”
胜楚衣含笑整理了一下衣袖,“好啊,空口无凭,立字为据。白纸黑字,一式两份!”
秋慕白内心血崩!
……
等到胜楚衣将那秋慕白签字画押的卷轴递给萧兰庸,再回头时,萧怜已经跑了!
这第一场较量,最后的结果是千渊对以清。
以清拼命地要赢,赢了就可以保住孔雀王朝这一尊得来不易的黄金爵。
可千渊却觉得,这一场比试最为容易,代价最小,不如就把这一尊给了萧怜,早点还账,早点解脱。
于是姐弟俩大打出手,最终还是千渊替萧怜夺得了这第一尊。
如此一来,第一日的行猎几乎是不欢而散,朔方闹来闹去,以一敌众,不但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第一尊黄金爵,而且另外四尊也显然已是囊中之物。
此后,只怕再也没人敢惹朔方的萧怜,不然他身后的那个国师还不定出什么幺蛾子,敲诈勒索他们好不容易到手的黄金爵了。
萧怜这边,还没散场就被秦方东等一众公子哥拉去天街喝花酒庆祝第一日大获全胜。
秦月明也跟着乐颠颠一道儿去了,揣着一万两金票血拼大采购!
一场酒喝到月上中天,萧怜已经是颠三倒四,可还惦记着胜楚衣,别她不在家被那个女王给钻了空子,于是喊上秦月明,跌跌撞撞地回了朔方亲贵在神皇殿外下榻的行馆。
刚到馆驿门口,秦月明被人后脑一个手刀,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萧怜眼前一花,被人直接劫到了墙角的阴影里。
那手腕被提了起来,之后就是一口。
她喝得醉醺醺,人就有些软绵绵,捶了低头吸血的千渊肩膀一下,哼唧道:“你轻点!”
千渊立时浑身一滞。
抬头看她时,原本清冷的眼中多了些不可名状的东西。
萧怜靠着墙,满面的薄红,半醉半醒,抬手捏了他脸蛋一下,“看什么啊,你快点,老子要回去睡觉。”
前半句,满是醉意,便撩到人心坎里去了。
可后半句,却如掉进锅里的一颗老鼠屎。
千渊眼中那一抹莫名的东西终于转化为嫌弃,低头狠狠一咬,吸血,走人!
等萧怜晃晃悠悠拎着酒坛子进了行馆,却不知该去哪儿了,这儿没她的地方,她与萧兰庸一样,该住在神皇殿的子午宫中。
她随手抓了个丫鬟,问了国师何在,之后顺着指引,摸进了胜楚衣下榻的独门独户小院。
此时夜深,那屋里的灯还亮着,隐约可见个身影在灯下专注地做着什么,她就砰地踹了门,闯了进去。
那大酒坛子往桌子上一顿,“我回来了。”
胜楚衣抬头看她一眼,两眼弯弯,接着继续低头摆弄手里的东西。
萧怜晃晃悠悠眯着眼睛去看,他在通过一块经过打磨的水晶石做放大镜,细细地将她断了的杀生链重新镶接回去。
“干什么这么麻烦,明早出门找个铁匠焊一下就好了啊。”
不知是灯火的原因,还是喝醉了眼花,萧怜眼中,此时的胜楚衣笑得甚是温润,“杀生链制作精细,若是从中间焊接,一则不够牢固,而来会失了重心,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临阵对敌,兵器是你的生命,不可马虎。”
萧怜虽然喝多了,可也听懂了他这是紧张她、爱护她,才亲手替她修杀生链,于是大狗狗一样蹲在他脚边,两只手搭在桌边,看着他如何小心地将断裂的牛毛弯刃一个一个挑起,再小心修补整齐。
灯火下,蹲在地上的萧怜仰头看胜楚衣的脸,有些出神,“楚郎啊。”
“嗯?”他依旧两眼专注于那根细细的链子。
“你真的比我爹还疼我。”
胜楚衣手一抖,停了下来,瞪了她一眼,“是谁今日在校场上与我发脾气瞪眼睛?”
这一眼,虽是瞪,却是含笑带嗔,看得萧怜魔性大发,色心顿起。
她往他腿边凑了凑,将头在膝头蹭啊蹭,软着嗓子,哼唧着撒娇,“我就是见不得那个卓君雅毫不遮掩地看你!好像你是她的一样!”
卓君雅今年二十五六,胜楚衣如今到底多大年纪,她也不知道,反正这俩人在她之前,肯定认识
那女王那么含情脉脉,柔肠百转地看他,定是两个人之前有什么,至少表白过。
一想到这里,萧怜心里就想骂,妈蛋,搞的老子像个后来的一样!
不爽!
胜楚衣小心将最后一根牛毛弯刃续好,目不转睛,“她看她的,我又没搭理她,我只看你便是。”
“她要是敢再看,我就放火把她卓君雅烧成卓烤鸭!”萧怜愤愤道。
胜楚衣坐直了身子,将修好的杀生链双手拎起,在她面前晃了晃,“好了,请殿下过目,可看得出续在哪里?”
萧怜接过来看,竟然真的就找不到哪一段是被桃花剑斩断的了,当下仰脸笑得灿烂,“真厉害啊,以后你不做国师,我不做太子,咱们俩用你的血卖卖药,帮别人修修东西,也能活得挺好。”
胜楚衣指背在她脸上轻轻摩挲,“这么多事情我来做,那你做什么?”
萧怜将头歪在他膝上,摆弄着杀生链,“我啊,我带着棠棠等你回家做饭啊?”
脸上的手指就停住了,“饭也是我来做?”
“你不是很会烤好吃的东西?反正我是不会。”
“那要你做什么?”
萧怜眨眨眼,对啊,话本故事里都说,男耕女织,她也不会织布,也不会做饭,更不会描画绣花,除了打架,她好像还真是没什么特长,便有些不高兴,不吭声了。
胜楚衣拎过她带回来的那坛酒,仰面饮了一口,“无妨,来日我不做国师,你不做太子之时,你也什么都不需要做,专心陪我便是。”
他说完有些嫌弃地皱眉,“你整日里就喝这种酒?”
一说起酒,萧怜就又来了精神,“还能有什么,花楼里的酒不都是这样的?”
胜楚衣轻轻推开她起身,“来,前日血幽昙到,弄尘顺便从东煌带来几坛好酒,说是给你这朔方的小太子尝个新鲜,我怕你酒后误事,没拿出来,不过今天既然首战告捷,不妨小酌庆祝一番。”
萧怜起身牵了他的手跟过去,一面走一面闲着的手掰着手指头算,“是我喝多了还是怎么了?血幽昙不是七日一次吗?前日送来的?怎么数日子都不对啊,自从沧澜院出来,这算是第几次?”
胜楚衣脚步便有些放缓,“是你喝多了,日子没错。”
萧怜的确是有些晕头转向,便乖顺地哦了一声,不去细想。
小院的偏房里,没人住,就被紫龙用来安置胜楚衣随行的东西,一进屋,就嗅到一种发酵透了的暗香。
四只酒坛子安静地摆在角落里。
“试试看,东煌的酒,可还喜欢?”
萧怜肚子里的馋虫被这酒香又勾了起来,立刻跳了过去,撕开一坛,那沁透心扉的香气便扑面而来,仿佛嗅上一嗅,人都会醉。
“这种酒,叫做如梦令,传说可与同饮之人共赴梦境。”
“真的!那你也来!看看你梦里都有什么!”萧怜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梦不梦,香死了,馋死了,醉死都心甘了!
胜楚衣在她身边席地坐下,却不喝,“你自己喝便是,我的梦,并不愉快,不如不见。”
“哪儿有那么神,喝个酒还能梦到一起去,一起来啦!”
“不要。”
“楚郎……”他越是推脱,萧怜就越是动了歪心,几乎快要爬到胜楚衣的身上去了,人醉得软绵绵地,“陪我喝一杯吧,我整天跟那些混蛋喝酒,都从没与你一起好好地喝过一杯。”
“我不喝,你自己喝。”胜楚衣极为淡定低头看着这个在怀中撒娇打滚的小人儿。
“楚郎,我……”萧怜眯着眼,爬上他肩头,凑到耳边,“楚郎啊,我可是个酒后无德之人啊,你不相陪吗?”她越说声音越糯越轻。
胜楚衣被她撩地耳畔极痒,近在咫尺的笑容落入萧怜眼中就尤为令人迷乱,“……我也酒后无德”
萧怜身子软软,搂着他的脖颈,枕在肩头,“那一起啊。”
“可惜没有杯盏。”
萧怜眼帘轻掀,“有啊,在我这儿……”
她回手拎了一只酒坛,就枕在胜楚衣肩头,仰面淅淅沥沥倒入口中,之后绕在胜楚衣脖颈上的那只手稍稍用力,将他的头揽近,双唇带着酒香,在他冰凉的唇上轻轻摩挲,等着被他衔住,再将那一口醇香渡了过去。
“你喜欢吗?”
“你还有吗?”
“你还要吗?”
“永远不嫌多。”
萧怜跪坐在胜楚衣腿上,一口一口细细将如梦令渡给他,那浸透了美酒醇香的吻就一次比一次悠长,一次比一次深远,那脸颊,不知是因为酒变得潮红,还是因为情动而红霞翻飞。
她喘息有些困难,想要逃开,可却被那双手禁锢住,于是索性欺了上去,吻得比他更加凶猛,更加深情。
拎着酒坛的那只手扬起,将剩下的半坛如梦令从两人头顶缓缓淋下,那纠缠不休的吻中就溢满了醇厚的诱人香气。
被酒湿透的衣衫贴裹在周身,恍若无物,湿凉健硕的躯体就与滚烫温软的身子再也无法分开。
“嗯……”
迷醉之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萧怜的喉咙里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喟叹。
接着便有胜楚衣那凉凉的唇在她嘴角划过,嗓音黯哑地诱惑,“别出声。”
萧怜睁眼想看他缭乱的模样,那唇就掠过她的眼帘,“不要看。”
于是她就乖顺地合上了眼睛,悉心体会**如繁花一般在身体上一处一处绽放,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当你关闭了一处感官,就会将其他感觉放大。
而已经被点燃的火种,越是压抑,就越是熊熊燃起。
黑暗之中被倾情相待,人便似是在如梦令那醇香的酒中盛开的莲花,神圣妖冶,癫狂怒放。
……
千丈崖上,奔涌呼啸的海水将海崖团团包围,萧怜不知何时身置其中。
男子悲恸的哀嚎撕心裂肺,哀伤如那海水一般几乎要将脚下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宫殿群彻底淹没。
前面不远处,一株焦枯的树立在渐熄的炎阳火中,隔着火,跪着的那个人,已是白衣与黑发凌乱,痛苦地抱着头,低吼着,“阿莲——!”
萧怜心中一阵剧烈地绞痛,“胜楚衣?”她轻轻唤了一声。
“滚——!”男子头也不回,抬手一道冰渊向她呼啸而来。
她也不躲,就由着那道冰渊从脚下纵贯而过,之后踏着上面的冰霜刀锋,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脚下发出冰霜被踏碎的轻响,来到他身后,将手轻轻放在他不停颤抖的脊背上,“胜楚衣,你别难过了,我都回来了,都过去了。”
跪在地上的人抬起低垂的头,却不敢回头看她,“你是谁?”
他的嗓子已经哑了,不知在梦中痛哭了多久,也不知被这痛苦折磨了多久。
萧怜缓缓蹲下身来,伸手小心环了他的腰,“叔叔,我是阿莲,我已经回来了,我每天都在你身边陪着你,看着你,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男子猛然间回头,一双泛红的眼睛惊悚地看着她。
炫目的光,一片缭乱,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短短的一场梦,萧怜醉地深,睡得沉,翻了个身,将所有的薄被滚在身上,继续趴着睡。
而她身边的胜楚衣则从梦中强行抽离出来,如五雷轰顶般,几乎是逃一般的滚下床。
她果然早就知道了!
她知道了还假装不知道!
那日在白莲宫,他就怀疑她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装傻,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可是现在,她在他面前说了这番话,他如何再继续自欺欺人!
他一面道貌岸然地对她说自己有多疼爱那个孩子,一面又把这个孩子摁在身下一次又一次享尽甘美。
若是等她醒来之后,两厢如何面对?
她既然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他就没办法再装作若无其事!
胜楚衣忽然没了主意,胸口起伏难平,踉踉跄跄夺门逃了出去,有多远逃多远!
与此同时,泛天神殿中,顾敛星如一朵纯净的白莲花,跪在大殿中央。
温庭别负手在她身边走了数遭,最后立在她面前,“抬起头来。”
顾敛星便只好小心地把脸扬了起来。
温庭别的手指在她额间那只白莲花钿上小心滑过,“真的没有找到盗丹之人?”
“回尊上,整个昊天校场的人,我真的都看过了,没有那个人。”
“不要骗本座,不要忘了,是谁给了你今天的身份地位!”
“敛星时刻不敢忘!”
温庭别仔细地审视顾敛星,面色森然,之后似冰川般一点点融化,最后蹲在她面前,用指尖掂起她的下颌,“阿莲,你记住你是我的阿莲,你不是顾敛星,还有,以后,要叫我叔叔。”
顾敛星暗暗咬了嘴唇,点点头,“是,叔叔,阿莲记住了。”
“阿莲啊……”温庭别将她欺身推倒,小心地吻她额间那只花钿,“我的阿莲,阿莲……”
——
秋猎第二日,国师的位置是空的。
这一日,以弓箭策马在神都御苑中狩猎为主,萧怜尤为擅长,一举为朔方夺了两尊黄金爵,又从千渊那里勒索来一尊,秋慕白那里抢了一尊,最后秋猎开场后的五场比试中,五尊黄金爵全部落入了朔方的腰包。
萧兰庸龙颜大悦,萧怜却看着他旁边那空荡荡的椅子有些莫名其妙。
昨晚还颠鸾倒凤来着,这今天怎么又不见了?
那如梦令果然是骗人的,根本不记得与他共赴梦境啊!
哎呀呀,要是真能共同入梦,那在梦中……,她必定不会轻饶了他,什么花式啃鸭子,都要好好试上一番!
她趁着空档,抓了向来嘴笨的辰宿,“喂,你们主子又哪儿去了?不会幽昙又出了问题吧?”
辰宿紧张地直眨眼,“没事没事,血幽昙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
说完,那衣裳领子就被戴着鲜红护手的小手给死死揪住,“你撒谎!他到底怎么了?”
“他他他他……他真的没事,只是昨晚喝多了,既然殿下这边没什么事,主人就想找个地方醒醒酒。”
“那我一问血幽昙,你紧张什么?”
“没……没有啊!”
“快说!”萧怜几乎快要将那领子扯下来了,“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有恃无恐!”
“不不不……,辰宿不是殿下的对手。”
“那快说啊!”萧怜快被这个闷葫芦急死了。
“主人自从上次血幽昙被阻断之后,食……用量就要增大一倍,现在是三天一次,而且……”
“而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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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我爱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爱怎么玷污就怎么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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