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大殿金碧辉煌。
伴随着皇帝的到来,一时间,整个大殿都是恭恭敬敬的回音。
“起来罢。”低沉浑厚的声音落下,众人才敢起身。
帝王坐在最上方,气势平静内敛,龙袍上绣着的双龙栩栩如生,透出杀伐气。
苏卿安看着上方的人,掩下眸中深色。
梁帝此人,朝堂礼贤下士,战场开疆拓土,毫无疑问,他是位百姓爱戴的明君。
但少有人知——梁帝的皇位,是踩着前任储君的尸骨走过来的。
历史向来是胜利者谱写!
不知是否是手段过于残忍的报应,他后宫子嗣稀少,绝大多数都死于非命,至今只有四名皇子,和三位公主。
太子苏子恒是嫡长子,品行端方,二皇子夭折,三皇子暴毙,四皇子是贵妃娘娘诞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唯一让皇帝的欣慰的,大概就是健康。
五公主死于天花,六公主是章贵嫔的女儿,章贵嫔性情温柔小意,不太起眼,公主继承了母亲的性格,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
七、八皇子公主是对龙凤胎,七皇子长大成人,性情平庸木讷,并不讨喜,八公主生下之后即夭折。苏卿安是九公主,然后是她的亲生妹妹,十公主苏茉欢。
十一皇子四岁时落水身亡,再就是十二皇子,媛妃所生,在历经那么多公主皇子夭折,可谓所有人都对十二皇子保佑厚望,只可惜,十二皇子生下来,天生哮喘,体弱多病,让梁帝大为失望。
公主当然不可能继承皇位,那么太子就只能从四位皇子中出,四皇子只有蛮力没有脑力,七皇子过于平庸,十二皇子又先天体弱,于情于理,苏子恒贵为嫡长子,又品行良好,都该是未来储君。
苏卿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饮了口酒,压下喉中的咳声。
报应又如何?短命又怎样?她不怕噩梦缠身不得解脱,也不怕一生无后半世短命,更不怕众叛亲离孤家寡人!
哪怕只活短短二十载,她也要踏着森森白骨和血流成河,掌江山主沉浮。
跟在梁帝走过来的正是今晚寿宴的主角——贵妃,南婉儿。
正红色只有正宫皇后才可以穿,而南婉儿将那身水红色裙装穿的妩媚多姿,娇艳万分,从相貌上来看,竟是将皇后都比了去。
皇后看着皇帝竟是和贵妃一起来的,脸上笑容僵了片刻,落座在皇帝身边,看着南婉儿那张年轻的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皱纹,转瞬又想。
南婉儿才得宠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越不过自己这个正宫?皇帝再宠着贵妃也要敬重她这个中宫,只要她谨慎,没有人能把她从皇后的位置拉下来,南婉儿还要眼睁睁看着她的儿子坐在太子的宝座!
“妹妹这是什么话,我也只是同卿安说了两句话。”
“哟。”南婉儿挑眉,“可不是吗,句句为人着想,你可真照顾卿安。”
她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向苏卿安:“不过我瞧着,卿安长的跟皇上更像些。”
“够了。”帝王淡淡出声,因着贵妃的话,多看了苏卿安两眼,黑眸深沉,摩挲着玉扳指,冷漠眉眼有稍许松动。
贵妃这话不假,苏卿安这张脸除了一颗泪痣,是十成十的随了皇帝,从眉眼到下巴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神色举止也像,只是较男性的硬朗,平添许些柔和。
皇后眼中不喜一闪而逝,面上不动声色的对苏卿安道:“本宫说你两句,是让你多跟别人好好相处,你还委屈了?”
皇帝在这,再争论这些到底是上不得台面。
帝王不喜,苏卿安也该懂。
“没关系的。”苏卿安声音温柔,“我明白母后是为了儿臣好,才会说不想让儿臣像母亲一样,只是这么一说,儿臣颇有些遏制不住思念之情,儿臣会管理好自己的心绪,不关皇后娘娘的事。”
皇后微顿,话是这么说,但怎么……怪怪的?
苏卿安继而道:“卿安自知生母身份低微,比不上旁人。当初母亲还在的时候与母后颇为要好,卿安仍然记得母亲伺候您伺候的尽心尽力,日后儿臣也会像母亲一样孝敬您。”
皇后:“……”
她说了倒也没有完全说。
苏卿安的意思大概是:虽然我很伤心但是没有关系,母后说的都是对的,我会体恤母后,母后也不必过多放在心上。
#茶里茶气
#以茶制敌
帝王动作凝滞,再次看向苏卿安。
苏卿安含笑对上梁帝的眼神,善解人意:“儿臣一定谨遵母后的话,也会孝敬父皇,儿臣明白父皇非常心疼儿女,但您日理万机,不要为这种小事动怒,只要心中牵挂,卿安就觉得满足了。”
梁帝沉默,这话说的他不想管都不行,一个个高帽子给他扣的,苏卿安以前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梁帝放下了筷子,扭头看向皇后:“你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皇后察觉到梁帝的不悦,嘴角抽动了两下,竟不知从何解释,牵强道:“是卿安想太多了,我没……”
“你不说她也不会这么想,还是说有人乱嚼舌根?”梁帝不喜宫中争论这些,“以后不要随便说,你位居中宫,该知道什么能说。”
本来想训斥苏卿安两句,结果转头就被梁帝给说了,皇后还不敢反驳,心底憋了一肚子的火,咬碎银牙,说好。
贵妃娘娘捂住了嘴,笑的欢,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偏生有副黄莺般的嗓子,即使是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也像是撒娇般黏糊:“卿安年纪小就这么懂事,知道体贴母后,皇后娘娘可不能不分是非呀。”
皇后攥紧了手,皮笑肉不笑:“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们不说这些了罢。”
她心想苏卿安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初弄死那个女人的时候,就应该连带着苏卿安一起弄死,好在苏茉欢性情软讨喜,容易掌控!
苏卿安低低咳嗽了好几声,一声比一声羸弱,眉眼间病气缠绵,很是感动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