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祸事?”
青年差役倒也不是个傻子,在揉着腿肚子站起身来后,见那站在自己身旁的中年差役,竟然这般恭敬地对那,站在前面的素衣少女客气。心里头却也一下子,有些没了底。
难道自己刚才猜错了?这素衣少女...并不是什么,这片老林子里老财家里头的女娃子?可,可这少女的身旁,明明护着好几个屯人汉子不是?这阵仗除了这老林子里,有些头脸的老财家才有的,那还有谁能有?
虽然,这素衣少女...身上穿的,也不过是件,在关内很是常见的素面儿衣衫。也就是个平常人家女子的打扮。可这素衣衫,穿在这少女的身上,那才是真真儿的好看!想到这里,青年差役又扫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名,气质高贵的素衣少女来。
心里头便又想,就算这少女身上,穿的不是这片老林子里,女人们喜欢穿的花衣裳。可,可他又不是没见过,老林子里的人,穿关内/衣衫的?只要你肯舍得花些银钱,什么衣衫弄不到?
可,可为什么周大哥,会说俺闯了祸事呢?而且还这般的,对眼前这素衣少女如此恭敬....看样子,倒是连他们这些个官府里的差役,都要惧怕的主儿。
难道是?......
青年差役的脑袋瓜子里,却也在飞速的想着,刚才周大哥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他却是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让官府差役都要惧怕的可能。但是他也有些想不通...毕竟那种可能,随着好些年前,这片老林子里最繁华的大集子,昌家集的被屠,却也是烟消云散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在这处集子上....
忽然间青年差役只觉得,自己的那还是有些生疼的腿肚子,都有些转起筋来不住发颤!他!怎么把那茬子事给忘了!好像就在这处集子里头,住着个很是隐秘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却是吃官府特地送来的细盐!一般都是由官府里头,一名老差役专门来送的!而那名老差役,却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主儿。因为在官府里头呆着时间最长,威望也挺高。虽然大家伙都好奇,被老差役送盐的人家是谁。却也没人敢去问的....好像,好像在去年的时候,有一次因为那老差役害了病,没法子送盐了。还是,还是周大哥替那老差役送的!可周大哥回来后,去也是绝口不提,那户人家的事!
虽然那户人家很是隐秘,但还是有些风声传到了他们这些个,来老林子里收皮子的差役耳朵里。听说那户吃官府细盐的人家,是个来自于外州的士族!好像这些年来,还在这片老林子里办了个学寮。专门教授些屯人娃子学字儿啥的...
还听说这处集子里最有头脸的夸家,好像家里头还有个女子,嫁给了这户外州士族来的大老爷做了妾。事已,虽然只是传闻。但这户人家,却也当真就住在这处集子旁。他们那里敢惹士族老爷?就算是外州来的,那也是有士族身份的大老爷啊!
事已他们这些个,来老林子里的差役们。也在来这处集子收皮子时,倒也很给夸家面子。也因为夸家很会来事,这些年来没少给他们这些个,来这处集子里办差的差役们好处。从而在听说了,夸家与那户人家攀上了亲后,每当来这处集子收皮子时,都会带些细盐给夸家。也算是通过夸家,跟住在这处集子旁的,那户人家结个善缘。
可这户人家根本就没有,跟他们这些个来老林子里,收皮子的差役有过交集。也只有官府里头,专门给这户人家送盐的老差役,风雨无阻的来这处集子里,给这户人家送盐....
难道!难道真的是!....看周大哥这般模样.....是了!他们这些个官府里的差役,除了那个老差役以外,也就周大哥,见过...见过...
“就是你,抽的人吧?”
心中烦乱不已的青年差役,却也是越想越不敢往下想了。毕竟这素衣女子,要真是那户神秘人家的小姐...那他....可还没等他在多想些什么,便听到了素衣少女很是好听的官话声传来。
虽然那柔柔的腔调,当真是好听的很。可现如今听在青年差役的耳朵里,却也不亚于听到什么可怖的声音!毕竟...毕竟自己刚才,险些就说出了什么,对这眼前素衣少女不敬的话语来...好像...好像自己在刚才,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头子...说了什么好大胆子的话来...可,可不管怎么样,自己后面的话,总算是没说出来不是?
刚才倒也幸亏了在口无遮拦的时候,狠狠挨了一脚周大哥的踹!可,可那少女竟然是带着,那个吃了自己一顿鞭子的屯人少年来的...那,那这少女...小姐!肯定是要给这屯人少年...出头了....
“喂!那个穿狗皮的?没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儿么?你是聋子?还是哑巴了?刚才那会儿,不是还大声问我,刚才喊你穿狗皮的,是不是我来着?”
“延,延小姐息怒!延小姐息怒!卢兴!你还愣着干啥?没听见小姐在问你话么?!”
中年差役躬身对素衣少女抱拳陪着不是。一边却也赶忙催促,有些因为眼前的变故,而愣神儿的青年差役。他却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家兄弟就这么倒霉不是?毕竟都是在官府里给朝廷办差的人,这卢兴平日里也没少孝敬自己....
“啊?是!是!是!小人...小人听到了!听到了!”
心中不住暗暗叫苦的青年差役,却也在身旁的中年差役催促中,马上缓过了神儿来。看模样这素衣少女,是那户人家的小姐没跑儿了。虽然不知道将要发生些什么,可眼下也只能就这么走一步看一步了。眼瞅着那素衣少女语气不善的,追问自己是不是刚才,用鞭子抽了那屯人少年的人,他那有反驳的话来?
少爷!你当真是要害死俺卢兴啦!你咋,你咋没告诉俺,这屯人的后面儿,竟然还有那户人家,给他撑腰出头呢?这下子,俺...俺卢兴...
“既然,你承认了。刚才抽人的是你。那我来问你,你刚才凭什么,要抽..我弟弟的鞭子!”
“啥!?弟...弟弟?!”
青年差役听到那素衣少女的言语后,却也不亚于脑海中闪过了一片炸雷,顿时间脑中便是一阵“嗡嗡”作响!险些就没站稳,又摔倒在地上。
而站在他身旁的中年差役,却也皱起了眉头。他却是知道些这户人家的事。毕竟在去年官府里头,那个常年来给这户人家,送细盐的老差役,在害了病不能来的时候,就是自己替那老差役,来给这户人家送的盐。
也在来之前从那老差役的嘴里头,听到些有关这户人家的事。而且那老差役,还专门叮嘱自己,不能透漏这户人家的事。他也在去年送了那次盐后,也当真是绝口不提这户人家的事。
他也在去年来替老差役送盐时,见到了这户人家的大老爷和小姐。而且据他所知,这户人家应该只有,眼前的这位小姐才是啊!那里,那里又蹦出来个...什么弟弟、少爷来?
中年差役毕竟是个闯荡多年的老猴儿。渐渐地他便想到了些什么。谁说这弟弟,就一定就是这延家小姐的亲弟弟了?可别忘了,这位延家大老爷,还在这片老林子里头,收了好些个屯人弟子学字儿呢!想必...应该是...延大老爷的弟子吧?
可要是刚才被卢兴一顿鞭子狠抽的屯人少年...当真就是延大老爷教的,那些个屯人弟子里的人...却也当真是..当真是有些麻烦了!毕竟,这屯人弟子怎么说,也是跟延大老爷有过师生之谊的!放在关内的那些个,正儿八经的学寮里,却也当真是很深厚的一层关系!
“你这穿狗皮子的,当真是很会装聋作哑呢。我这话儿说着这般清楚,你却仍是这般,装聋作哑的来糊弄事。难道不知道,大炎律里头,有不能言犯士族的罪责么?”
素衣少女说着,她那白皙貌美的脸上,却也渐渐地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来。那双漆黑的眼眸,也随着话语声,静静的盯着眼前,那浑身上下都有些,发颤发抖的青年差役。
“罪....罪....”
此时的青年差役,脸色都已经被吓得煞白!尤其在从那素衣少女的嘴里头,听到了“士族”二字的时候,更是吓得他不住地浑身轻颤起来。
“对,你是有罪。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那也就好说了。哼!竟然敢装聋作哑糊弄士族,这罪责你却当真是跑不掉了。”
“小,小姐且慢!小姐且慢!”
“嗯?你这穿狗皮的?还有什么话儿要说?难不成?你也想?”
“不,不是!不是!小人...小人....”
本来还想帮着卢兴说话的中年差役,却也看出今个儿这卢兴,肯定要栽在这延家小姐手里头了。可他是官府里头的差役出身。对大炎朝廷的律,却也是知道的!要是,要是这现如今,吓得连话儿都有些说不清的卢兴,当真就这么坐实了,延家小姐那犯言之罪的话,却也..却也当真是要,吃好些苦头的!
“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跪下!给小姐认错!”
中年差役说着便又是一脚踹在了,正瑟瑟发抖的青年差役腿肚子上。本就有些站立不稳的青年差役,那里能经得住中年差役这一脚?当即便又一下子倒了下去。
那中年差役的腿脚,却也当真是准。踹的地方刚好让青年差役,在倒下去时双膝跪地。事已倒下的请年差役,便顺着中年差役的那一踹,就那么一下子跪在了素衣少女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