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葱葱的古柏松木,将一处处山间早已荒废,多年的残垣古刹隐迹其中。行走在半路不是路的山间废石道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景象的淡如,不由心中生起几分悲凉。而随其身后而行的须怀、韩侗等人,则也都在这残破的庙宇间行走时,也不免面露几分异色。都对昔日这山间好不繁华,而今成这般破败模样心生惋惜...
“可真是瞎了这么好的地方!要不是当年出了那档子事,还真想好好瞧瞧当年这筑峰山上是个什么模样!不过光是这残砖破瓦,倒也能瞧出些以前的道道。”
行在最前的须怀看着破败不堪的山间残垣不由感慨道。此时他们一行已然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昔日祀州德宗三大名山之一的筑峰山。在韩侗牵线得了位,安遵郡官府大人的帮助下,他们一行这一路上倒也平安,没有再出什么别的事来。即便如此韩侗还是召集了,被派来祀州地界的营中弟兄。在加上他自己自宣暮郡带来的手下,加起来也有不下三十人之多。而今这三十余人也同样都随淡如一行来到了筑峰山。在雇了名山户家子为向导后,便向着筑峰一脉最后的容身地...小摩院而去。
为淡如一行带路的那名山户,在听了须怀所言后不由面上露出一抹悲色。他因是这山间世代居住的山民,是以对山上的寺院和尚那自是再熟悉不过。而且他家里在山上的寺院和尚没出事前,就是世代耕种寺领佛田的庄户靠佛田收成过活。而今因当年那场突来变故,他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的大灾,却让这山上昔日繁华忙碌的寺院,都化为了残垣断壁...而他也在寺院与和尚遭灾后,失去了自己耕种多年的那份田亩。而今他虽又耕上了田地,虽也是寺院的佛田,可日子却比以前苦了不知多少!以前最起码吃饱饭不是问题,年景好时甚至还能余下不少存粮。可现在倒好!这一年到头的种田,地里的粮食还是那么多,但肚子却是没几天能吃饱的时候....
今日他本依旧在田间劳作,却不想遇上了这些外人。也不知带他们来这山上是好是坏...但自山上遭了那场大灾寺院都毁了后,除了他们这些本来就住在山上的户民外,却是很少见到外人来这山上。他本来也没想为这些外人带路上山,毕竟自己还有田里的活要忙,可却架不住人家给的酬劳...不想这些外人出手倒是阔绰,一出手就是一两银钱!那,那可是一两银子!能换好些大钱的银子!为了这一两银钱,就算让他带着他们,在这山里转上十次、百次他也愿意!
山户想罢不由偷偷又看了眼,紧紧攥在手心里的那一两银钱。脸上的悲伤也不由一转,带起几分欢喜神色。
“嘿!我说你小子还没瞧够呢?这银子既然都到手了,难道还有人给你抢去不成?”
早已发现山户老是偷瞧手中银钱的须怀,却是不由向山户打趣儿笑道。
那山户一听须怀这话,便赶忙向其赔笑道:“是!是!小,小的不,不瞧了!不瞧了!”
就在山户刚将话说完后不久,须怀便自怀中摸出了一两银钱来,在那山户身前微微一晃接着又道:“瞧见没?这里还有一两!只要你小子这路带的好,等老子下山后这一两也是你的!”
山户微微一愣眼睛也不由瞪着溜圆,他都有些不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什,什么?!只,只要自己给他们带好路!竟,竟然还,还能在得一两银子?!这...
当山户刚从愣神儿间缓醒过来后,便立马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是!是!是!小,小的一定,一定给僧爷大人带好路!在,在往前面走些,咱,咱就能到小摩院了!”
须怀见山户这般模样,却是很满意地点了下头来,也不用他多说什么。那山户脚下便不由加快了几分,竟是没几步就窜到了他们前头,好似已经是等不迭了。
当淡如一行最终在山户的指引下,来到了小摩院时山户便讨好般向须怀道:“僧爷大人,这里就是小摩院了!”
几乎在同时互望了眼的须怀跟韩侗,却当即不约而同地自语了句道:“这就是小摩院?”
只见与行来所见的那些残垣断壁,还要破败几分的一处废弃庙宇,则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不等须怀跟韩侗再有什么反应,淡如便向那讨好须怀的山户淡淡道:“劳烦施主,继续带路吧!”
那山户在忙不迭地应了声后,便又再次为众人带起路来,一边带路还一边说道:“这里就是僧爷大人们要找的小摩院。自十多年前山上遭了大灾后,也就这里还住着些山上的僧爷。小的可不敢说谎,这里就是小摩院!”
当淡如一行刚随带路山户走入这,到处都长满了杂草的庙宇院中时。须怀却不由一步上前便拦住了前走的山户。正当山户很是不解疑惑时,也有些察觉出什么地步不对劲的韩侗,便几步上前来到了须怀身侧小声道:“怀老哥...”
须怀微微眯了眯眼向四下里撒摸着嗅了嗅道:“有血腥味儿!虽然很淡...但味道很新!”须怀说着话耳朵也不由微微动了下接着又道:“倒是没听到什么别的动静...”
韩侗手握刀柄也不由向四周警觉望去:“看来...有人来到咱前头了!难道...”韩侗心念想罢便忽然向身后做了几个手势。那些随韩侗而来的州师营兵见韩侗手势,便悄悄地向残垣断壁地院里散去。而那四名随行而来的归愿寺戒堂弟子,也不由再次护在了淡如身前。
没一会儿功夫便见数名州师营兵,就来到了韩侗与须怀身前抱拳道:“没有活口,血还没干!”
须怀微微皱了皱眉道:“都死了?...这可麻烦了!”须怀说着话便不由面露难色地,看向了同样也微皱眉头的淡如。他们千辛万古而来就是为了拿到胜荇的罪证!不想还没等他们见到要见的人将东西拿到...这小摩院便遭了屠戮竟无一人生还!人既然都已经死了,那就说明消息最终,还是走漏了出去!而那些胜荇的罪证现今也说不得,早已落入到了杀光这小摩院人的手中!
“这...这...这是...”
有些目瞪口呆的山户,看着院中住人之所,倒下的一具具尸体,却是惊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在接连跑了几处院中住人之所后,脸色却也不由变得煞白!正当他恍恍惚惚地,迈步走过一具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时,下一刻便不由一声惊叫,当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看到山户异样的须怀则赶忙上前,不等他开口问那山户,那山户便哆哆嗦嗦地伸手指着那具尸体道:“这,这人,我,我认识!是,是住,住我,我家不,不远,远的...陈,陈大...大...”
须怀一听山户所言,便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就上前来到了那具,瞪着惊恐双眼而死的尸体旁。在略一查看了番后,则赶忙起身走到了淡如身前低语道:“上僧!咱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才是!既然小摩院里的人都已被杀了个干净!而且杀他们的人竟一点都不遮掩...定是有备而来!而且...这些人既然能赶在咱们来前,就先咱们一步将人都给杀了。那他们现在走没走或是就在附近也不一定!刚才那具尸首,给咱们带路的山户认得!看样子...这伙人也是找了山户给他们带的路!现在咱们既然没法拿到胜荇的罪证,此事也只好作罢!”
淡如不语间却是微微点了下头来,算作应下了须怀所言。虽心中委实不甘...但现今整个小摩院再无一个活口,还怎么得知胜荇的罪证藏在哪里?只是...
“谁!谁在那?!啊!”
忽然间一名离着较远的州师营兵,好似发现了什么刚大声叫喊了几句后,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传来。随着那名州师营兵的惨叫声传来,紧接着便是陆续传来了叫喊与厮杀声!
“不好!咱们中埋伏了!快走!”
听着周围渐起的喊杀声,韩侗脸色不由一变道。
一抖裹刀布的须怀耳朵又轻轻动了几下。面色也不由一变道:“好手段!好心机!这些家伙杀了人后根本就没走!也没有藏在院里埋伏咱们!他们是从院外杀过来的!听动静...来人当真不少!他们是想等咱们自己进来后,从外面将咱们围杀在这院里!”
“蹭”地一下抽出刀来的韩侗,一边呼叫着弟兄围聚过来,一边则向须怀急道:“怀老哥!我跟弟兄们头前开道!不能等他们围上来,把咱们困死在里!”
须怀微一点头道:“同去!”说罢须怀便向那四名,护在淡如身前的归愿寺戒堂弟子道:“你们护好上僧,跟我们后头,一起冲出去!”
“嗖嗖嗖!”
也就在须怀话刚说完的当口,如麻的箭矢便当空呼啸而下!见此情形须怀不由心中就是一惊,当即几步上前就来到了淡如身旁,抽刀间便斩落了数枚羽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