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在厨房里为季允冲着蜂蜜水,哪知不久就听到外面“磅啷”一声,她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出来瞅着,却见季允抱着薛傅年倒在地上,手托着薛傅年的后背,刚好抵在桌角边。
起先白清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听到季允的哼哼声,才忙跑了过来,先是拉起了被季允压在下面的薛傅年,这才回过来看了眼还倒在地上的季允。
“啧啧,还真是第一次看小允喝得这么烂醉。”白清轻叹一声,这才将软绵绵的季允给拉了起来。
薛傅年有些懵,她虽然有见过季允喝醉的时候,可也是第一次看到醉得不成样子的季允。
想想看这些日子以来,季允瞒着自己,一个人肩负着这些事更是觉得她累得不行。
等到白清将季允又拉到了沙发上时,这才舒了口气:“阿年你伤到哪儿了没?”
薛傅年摇了摇头:“清姨,你快帮姐姐冲点蜂蜜水来吧,我没伤着。”
她的确没伤着,别看季允醉得不行,可刚刚摔下去的那一下的确又是季允揽着薛傅年的腰处,这才让薛傅年没有摔伤到哪儿。
要不是薛傅年现在还看不到,估计还想着季允是蒙自己玩的呢。
白姨又拉着薛傅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确定薛傅年没伤着后这才又去厨房将烧好的水给冲兑了一杯蜂蜜水。
端着水出来的时候就见薛傅年半蹲在沙发前,伸出手来有些困难地为季允撩着长发。
季允死皱着眉头,侧了侧身有些难受地捂着自己的胃,又跟着轻轻哼了两声。
“让你喝这么多。”白清走过来轻掐了季允一把,又小心着怕掐疼了她,“这不胃病又犯了。”
薛傅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然后听到季允哼哼唧唧喝水的声音。
“这都好几年没犯病了,真是作死。”白清有些恨恨,毕竟是这几年来看着季允成长过来的。
在季允还没走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她时常会大半夜地回来,带了一身的酒气,然后捂着自己的胃。
等到终于慢慢地好了起来时,这胃也跟着慢慢地养好了。
所以自上次胃病犯起来,这还是白清第一次看到季允又疼成这个样子。
“姐姐喝了酒,都会胃疼吗?”薛傅年侧头问着。
“要是喝醉了就一定会疼,喝得不多就不会。”
薛傅年怔了怔,好像有什么不对,那上一次,怎么没见着疼来着?
白清将季允摊平了躺在沙发上,这才收拾了东西:“阿年,白致的学校发来短信,说今天还有些,我就不能照看小允了,你先让她睡睡沙发,明天让她去医院检查检查,开点药。”
说完收拾了东西,还有些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后离开了季家。
薛傅年还有些不知所措地蹲在沙发前静静地想着。
直到再听到季允的哼哼的声才回过神来。
薛傅年伸出手来,先摸到了季允的脸,这才慢慢地往下,摸到了季允的锁骨,锁骨有些咯手,很明显,再往下就是……唔,薛傅年顿了顿,脸顿时就红了起来,忙继续向下,摸到大致是胃的位置,这才小心地轻轻地压了压。
这样轻轻地按摩着季允也停止了哼哼,有些舒服地侧了侧身,这才抿了抿唇微眯起眼睛来看了看。
她有些恍惚,甚至可以说现在蹲在自己的面前是谁都不知道,只是觉得眼熟。
冲着薛傅年笑了笑,然后一把拉住了薛傅年的手。
薛傅年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想要抽出手来却是觉得被季允抓得死死的,让她无论怎样挣扎都挣不出来。
平时还真就没看出来季允的力气这么大。
薛傅年也放弃了挣扎,静静地等着季允松开手。
只是等了许久,季允还是死死地拉着薛傅年的手,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薛傅年干脆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上身靠在沙发的边沿,听着季允偶尔发现的有些难受的呓语声,竟是没来由地觉得安心。
两个人,一人躺在沙发上,一人坐在沙发边,竟是和谐得很。
这样坐着让薛傅年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她将脑袋放在季允的脑袋边,微微阖了眼。
大半夜时季允被一阵难受的胃疼绞得有些难以安宁,她半支着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中还握着另一只手,那手白皙修长,被自己紧紧地握在手中,一直没有放开。
顺着手往上看,手的主人正是薛傅年,这个漂亮的姑娘,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季允看了眼放在不远处桌子上的蜂蜜水,最后还是放弃了,死死地握着薛傅年的手,头也跟着靠了上去,头顶着薛傅年的头,静静地睁着眼睛看着薛傅年那张好看的脸。
“阿年。”
“嗯。”薛傅年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却是吓了季允一跳。
季允半支着身子,被薛傅年刚刚的那一声嗯给吓去了一半的酒劲,她仔细地看了看阖着眼的薛傅年,这是睡着了还是没有?
伸出手来为薛傅年撩开了挡在前面的长发。
“要是护不了宝贝你了,我要怎么办呢?”季允笑了起来,看着薛傅年那一张好看的脸就是跟着自言自语了起来,也没指望着薛傅年还真能再次应了自己。
季允坐正了身子,想了想,还真是个令人操心的话题。
随着自己越来越清醒,更加清醒起来的就是她的胃,绞得她恨不得立马撞墙去死。
季允小心地放开了薛傅年的手,绕过薛傅年,在柜子里找到胃药,又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将药喝了后这才轻轻地舒了口气,坐在了薛傅年的身边。
随着地板冰凉的温度传了上来,季允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薛傅年也还坐在地板上。
虽然不想打扰薛傅年,可还是不得不伸出手来摇了摇薛傅年。
“姐姐?”薛傅年清醒很多,忙叫了季允一声,抬起了头来。
“阿年,咱们去睡觉,这里冷。”季允哼唧一声,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薛傅年一听季允说冷,忙摸着站了起来,刚要动就被季允抓住了胳膊:“阿年搀着我,看不清。”
两个瞎子么这是?
薛傅年虽然没有开口,却还是二话没说搀着季允往房间里走。
别看薛傅年如今还是个瞎子,可是这房间里她摸得一清二楚,可能还真比一个喝醉了酒看不清的人还要厉害。
哪知季允耍了自己第一次,就会耍自己第二次,头一次季允是真没喝多少,清醒得很;这一次是季允真喝得不少,可此时又清醒了很多。
季允看着前面的路,生怕薛傅年一个不小心就是摔倒了,所以小心地为她看着路。
可是看到薛傅年走得这么熟练,也是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薛傅年将季允小心地扶到床上,这才微微叹了口气。
季允半倚在床上抬起头来看着薛傅年,看到她小心地扯过被单就是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季允长手一伸,就是将薛傅年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还没等薛傅年开口,自己就是跟着喃喃:“阿年阿年,咱们睡觉了。”
薛傅年的眉头跟着一挑,从季允的怀里抬起了头来:“姐姐,你清醒了吧?”
季允眉头一抽,这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她有些想掩饰般轻咳一声:“唔,有些难受。”
哪知薛傅年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从季允的怀里半支着身子,从上而下地“看”着季允,这样的姿势还真是有些奇怪,可季允却是说不出地觉得心跳有些加速。
季允从下往上看着薛傅年,薛傅年的长发也轻轻地扫过了自己的脸,微痒,让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替薛傅年拨开了长发,拢到了耳朵后。
“姐姐要是清醒了就起来先喝了药吧,你刚刚胃疼来着,清姨跟我说你明天还得去医院看看。”
薛傅年的声音有些低,却是意外地好听,季允半眯着眼睛,揽着薛傅年的腰就是往下压,将薛傅年压进了自己的怀里。
“阿年,从今以后,姐姐照顾你。”
薛傅年一怔,随后笑了起来:“姐姐现在不就是在照顾着我吗?”
“我是说等你的眼睛好了以后,我还是能照顾你。”
季允头一次这样跟薛傅年解释着,却不敢拉薛傅年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说话,只是将薛傅年压在自己的怀里,只要看不到薛傅年此刻脸上的表情,她就是还有胆子再次以照顾的名义同薛傅年在一起。
季允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自小到大,季允就是觉得自己有什么都敢去争什么,哪怕最后不是自己的,也没有放弃过。
可是这一次好像不太一样,她怕自己努力过,最后却不是自己的,那么连这一份最初的真诚都得不到,换来一种莫名的可怕。
这种心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体会的。
像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要么在一起做了情侣,要么没捅破做了朋友,最不济成了陌路人。
可是季允是个女人,薛傅年同样是个女人,她却是以一种爱恋的心思想要对薛傅年好,这本来在大多的人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更别说她现在还不太明白薛傅年的心思。
她怕薛傅年会对此感到害怕,从而疏远自己。
更怕从今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薛傅年静静有些木然地躺在季允的怀里,听着季允强而有力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不知好几倍。可面上的平静不代表内心里的平静,她此刻亦如季允一样有些不安了起来。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可是也仅仅只停留在了想过这一层面上,更多的,她不敢去想。
可突然间被季允这么一捅,她顿时就慌了起来。
想要抬起头来看一眼季允,可她怎么也做不到,一则她还不敢抬起头来,二则她还真看不到。
她看不到此时季允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更是看不到季允的每一个小动作,这让她有些不确定起来,季允到底是清醒过来了再与自己说着心里话,还是醉着没醒过来,跟自己说的胡话。
所以她该要怎么答才好。
就在薛傅年张了张嘴,正要开口的时候,季允却是抱着薛傅年侧了侧身:“宝贝啊,姐姐快要破产了,怕不能照顾你了。”
那哼哼声听在耳里像是在耳语,又带了些委屈在里面,听得薛傅年就是一怔。
她静静地环上了季允的腰,头往季允的怀里蹭了蹭,像极了狗子平时跟着她撒娇时的模样。
“姐姐别怕,还有阿年呢。”
说着,季允就是看到薛傅年阖上眼睛静静地睡了过去,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果然薛傅年已经知道了自己最近的这些破事,可是在这快要破产的当口,心里的这种愉悦感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想着想着竟也是扬起唇角来笑了起来。
“不怕,就算倾家荡产了,也得照顾我们家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