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附带历史痕迹的高墙四面环绕,居高临下的将少年禁困在那宽阔的地上,墙壁四面八方都建着暗黑色的铁门,每个门后面都是乌黑的一片,看不见任何的光彩,如无边无际的黑洞一般,带着无限的神秘和危险。
单薄的布衣,手中拿着一把重剑,这是他唯一的武器。
少年静静的站在那,消瘦的身姿却带着一种无畏,他的目光直视着那缓缓升起的铁门,黝黑的眼睛浑浊不已,带着不属于少年这个年纪段该有的情绪。
铁门升起,幽暗的洞中,隐隐约约看见两颗如夜明珠般耀眼的眼睛,眼睛的主人缓缓朝着少年的方向迈进,当那两颗夜明珠到铁门之下的时候。
烈日之下的光芒,照出它的庐山真面目。
眼睛的主人有着庞大又健硕的身躯,头上那一个黑色‘王’字清晰不已,它张开嘴来发出鸣耳的声音,其中包含着液体从齿尖滑落的声音,那对杀气重重的眼睛饱含凶残嗜血。
被饿了几天的猛兽,看见少年就像一只躺在面前的羔羊,又怎么会放过,它冲着少年迅速的奔了过去,兴奋的从喉中发出的低吼,似乎预告着它将咬破他的喉,咬碎他的骨。
玛蜡棠坐在斗兽场上,看着情况极度危险的少年,不由为少年揪心。而在她附近坐着的人,吃着茶点悠哉的看着生死一线上的少年,有的还一边发出抱怨,感觉不够精彩,为着那猛兽叫喊,似乎恨不得那猛兽马上将少年撕成碎片才开心。
而玛蜡棠身旁的莱斯卡瑞淡淡的喝着茶,眼中依旧不变的是那似乎可以将世界融化的温度,但是他那悠闲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此时此刻看着莱斯卡瑞那温柔的眼眸,只让玛蜡棠感觉一阵一阵入骨的寒。
也许玛蜡棠没想到,莱斯卡瑞口中的斗兽场,居然是这样的。
玛蜡棠咬着银牙,脸上却依旧挂着浅笑,但是眼眸却死死的盯着那一个被猛兽撞飞的少年。
爬起来!快!
少年也没有让玛蜡棠失望,他迅速的爬了起来,看着那如疾风般奔驰而来的猛兽。他一脸漠然,有种说不出的冷静。
猛兽扑过来,但却无法完好脱身,他的肩膀被它狠狠的抓了一把,鲜血一下便飞涌而出,而血腥味,让饱受饥饿的猛兽兴奋起来。
不但是猛兽,连看台上的观众也兴奋起来了,他们大声笑着,笑着拍着手,叫着好。
而少年却看着兴奋的有点丧失理智的猛兽,出奇的利用猛兽的盲区,让那猛兽狠狠的撞击到墙壁上。
那猛兽发出吃疼的一声怒吼,似乎要化作火焰喷出来的眼眸盯着少年不放,接着张开它血红的大嘴,毫不犹豫的冲着少年扑了上去。而少年连忙滚了几圈躲开,有种说不出的狼狈。
此刻面对眼前的猛兽,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少年手中的剑不知道去哪里了。
玛蜡棠看着下面惊魂不已的情况,她不由扭过头看着莱斯卡瑞问道:“莱斯卡瑞先生,难道就给拿一把剑吗!”
也许玛蜡棠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说这话时,夹含在其中的愤怒。莱斯卡瑞手中拿着杯子,不由顿了一下,然后看着脸上依旧笑的优雅的玛蜡棠,似乎他刚刚感觉玛蜡棠的失常,只是他的错觉,莱斯卡瑞笑了笑说道:“因为这样才精彩。”
下面的生死斗,对于上面的贵族来说不过是一场戏罢了,而且也是一场赌博。
兽赢一比一的比例,而人赢则是一比百的比例,这只是一场赌博塞罢了。
“我要赌。”玛蜡棠看着莱斯卡瑞笑着说道,然后叫来一边的人下了注。沉重的钱囊寄给对方,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犹豫和不舍。
“猛兽?”莱斯卡瑞看着玛蜡棠问道。
玛蜡棠冲着莱斯卡瑞笑了笑,眼中带着坚定的说道:“人。”
莱斯卡瑞愣了一下,然后看着玛蜡棠,眼眸中带着浅笑,但是玛蜡棠却知道对方那浅笑之中带着讽刺含义,可是她也不在乎。
现在的局势其实很清楚,少年处于明显的劣势。那少年脸色苍白身体消瘦,明显大病初愈,而且手无铠甲,那把唯一能抵抗的重剑,此刻也不再手上,现在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没想到玛小姐,是视金钱为粪土的人。”莱斯卡瑞笑的温和说道,为玛蜡棠下手的豪爽感叹着。
“我相信他会赢,我相信。”玛蜡棠坚定的看着莱斯卡瑞说道。
莱斯卡瑞看着玛蜡棠认真执着的模样,不由憋笑出声来,他对于自己不小心笑出声的行为道歉的说道:“真是抱歉。”
但也仅仅如此,莱斯卡瑞并没有收回自己之前言语的意思
玛蜡棠看了看莱斯卡瑞,然后将自己的视线,重新投向下面少年的身上,可是眼前的场景却让玛蜡棠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将少年一个人伫立着,他抬起头来看着那群看戏的贵族,那对幽暗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风波,而他脚步趴着一直猛兽,一把重剑从上方笔直的贯穿了猛兽的身体。
此刻毫无悬念,少年赢了。
“玛小姐真是好眼光。”莱斯卡瑞看到这样的结果不由感叹的说道。那少年也是不可小觑,知道自身体力无法驾驭那重剑,巧妙的设计陷阱,用自身当诱饵引诱那猛兽,接着一招击杀猛兽。
而之前在猛兽处于优势,那一个收了玛蜡棠押注的人,顿时哭晕了。
玛蜡棠突然起身,然后走了出去。
“玛小姐也太心急了吧,你那一大笔金额,可是要结算很久。”莱斯卡瑞看着玛蜡棠离开,不由随着跟上笑着说道。
玛蜡棠沉默不语的走到前台去,然后看着那粗大汉说道:“我可以不要拿那笔钱,不过我要那斗兽场上的少年。”
莱斯卡瑞站在一边听见玛蜡棠说的话,不由愣住了。
那少年一看就是活不了多久的了,大病初愈就这样折腾,虽然没被猛兽吃掉,但是也活不久,不过最少也是留了个全尸。
而玛蜡棠的条件,很快被人爽快同意了。对于他们来说,那少年不过是将要处理的垃圾,现在有人要这垃圾,还不用他们赔那巨款,那是再好不过的。说来对方之前给的那袋金币,算起来还赚到不少。
很快,玛蜡棠就看见那一个踉跄的少年被推了出来。
此刻玛蜡棠才注意到,少年一直都是赤足的踩在地板上。他的脚很难看,上面的脚趾甲有一些都畸形了,并且脏兮兮的脚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伤痕,而且还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情况,有一些伤口都已经化脓了。
披头散发,破衣破裤,浑身污垢。
少年那混沌的眼眸直视的玛蜡棠,眼眸中的幽暗和冷漠告诉着人们,他不曾被驯服。
“看什么看!”一边的粗大汉用力的拍在那少年的脑袋上,发出“砰”的一声,紧接着少年猛的摔倒了地面上,而肩膀上没有处理过的伤口,一下子将地面染上殷红的色彩。
“让你见笑了。”那粗大汉磨着手看着玛蜡棠说道,那大汉想眼前的小姑娘必然是一个金主,要是她能多几次用这样的方法,来买这一群垃圾那就好了。
少女带着浅笑的看着那粗大汉,但是她的眼眸就像两把冷冽的剑,冰冷的让人心颤。她笑的如冬季吹来的冷风道:“这是我的人,不劳烦你。”
即使少女嘴角边的笑容从来没变过,她笑盈盈的模样让人看得毛骨悚然的,言语中那份强势,让人忽视不得。
莱斯卡瑞在一边看了看,看着少女带着少年不曾犹豫的离开,他不由无奈的摇了头。
真是不值。
等莱斯卡瑞到车上的时候,玛蜡棠已经租多了一辆马车,而少年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处理过了。
本来玛蜡棠打算和少年一辆马车,可是却被莱斯卡瑞拉了回来。
玛蜡棠不解的看着莱斯卡瑞,而莱斯卡瑞却摇着头说:“玛小姐怎么这么不明智呢。”
听见莱斯卡瑞的话,分析了一下玛蜡棠就明白过来了,她抿着嘴不说话。
“玛小姐,你救的了一个,你也可以救一百个,但你救不了所有的人。”莱斯卡瑞缓缓的说道,表示不同意玛蜡棠的做法。
“我只是尽我力所能及的事。”玛蜡棠看着莱斯卡瑞说道。
莱斯卡瑞将茶水冲好,然后看着玛蜡棠淡淡的说道:“他只是一个奴隶。”
“可是他是一个人!”玛蜡棠反驳的说道。那人确实是奴隶,可是他更是一个人。
听见玛蜡棠的话,莱斯卡瑞笑出声来,无奈的说道:“玛小姐,你似乎是接受高等教育的贵族千金。”
玛蜡棠抑制住自己的怒火,莱斯卡瑞着方面是当面在说她教育有问题。
“莱斯卡瑞先生这是何意。”玛蜡棠凝望着莱斯卡瑞,等待着他的答复。
“他是奴隶,这便是命中注定。”莱斯卡瑞笑着说道,似乎这只是一个普遍的常识一般。
玛蜡棠看着莱斯卡瑞笑着挑衅说道:“没想到莱斯卡瑞居然是一个认命的人。”
而莱斯卡瑞也随之笑起,他的手磨着茶具,眼中带着让人难以明白的神采说道:“我从来不认命。”
玛蜡棠只是笑着看着莱斯卡瑞,似乎莱斯卡瑞在说一个很可笑的事情一般。
“只是稍微有点意外,没想到玛小姐居然和我如此志同道合。”莱斯卡瑞看着玛蜡棠,眼眸温和如水,用着柔和的声音说道。
玛蜡棠沉默不语的看着莱斯卡瑞,等着对方的后话,不明白自己怎么和对方成‘志同道合’的人了。
“这个世界需要洗礼了。”莱斯卡瑞淡漠的看着玛蜡棠缓缓的说道,然后将冲好的茶水放到玛蜡棠的面前,他将自己面前的茶水喝下,然后示意对方品尝。
而玛蜡棠看着莱斯卡瑞不说话,她将自己的视线投到那泛着光泽的茶水,清澈见底的清茶,却让她难以下口,她低着头似乎在思考。
而莱斯卡瑞饮着茶水,等待着她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