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月收到祁斯文的短信,说是把那两份文件帮她送了过来。
于是赵安月出门,按照祁斯文说的地址来到附近两条街外的咖啡厅。
“你怎么穿成——”
这还不到十月份,祁斯文就已经穿了长款的风衣。
“呵,一个人轻身简行,变天了就随便加衣服了。是不是看着太直男了?”
祁斯文的笑容依然温和,只是脸色苍白得让人觉得有点距离感。而且今天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不是普通的近视镜片,而是带点淡淡的茶色。
“也没有啦,只是气质跟你往常……不太一样。”
在赵安月看来,祁斯文大多数时候都以淡色冷色调为着装风格。这件风衣是纯黑色的,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显得禁忌而神秘。比起平日里那一身低调素色的装扮,着实有种特别的韵味。
红了红脸,赵安月把头轻轻低下。伸手打开文件袋上的拉锁,只顾摆弄着。
“我以为几张纸头你帮我快递下,或者直接交给小银就好了啊。还专门帮我跑过来一趟。”
赵安月很不好意思地说着,并礼貌地跟服务生点了单。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很忙。况且你不是也说了么,小银好不容易请你帮一次忙,你弄丢了底稿很是不安。我要是直接交给他,不就等于把你给卖了么?”
赵安月:“……”
“那谢谢你了。哦,姚教授的话……你跟他联系上了?他有没有说自己为什么离职啊?”
“我没有过问。”祁斯文看着赵安月,简单随意地回答道,“你很在意?”
“也没有啦。”赵安月抬手撩了下耳边的长发,“只是姚教授那天跟我提过……”
赵安月说到这里,突然戛然止言。因为她并没有忘记,自己之前好像有跟祁斯文提过,问他认不认识白珞娅,了不了解白珞娅之类的话题。
而那一次,祁斯文的反应貌似是有那么点反常的。
他说过为了泰晤之景的项目,他仔细了解过白珞娅的设计风格,但对白珞娅这个人,他没有半点兴趣。
就在赵安月突然有点尴尬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祁斯文突然咳嗽得很厉害。
“你,你没事吧?”
赵安月关切地看着他,同时把自己那杯清淡的柠檬温水递上去。
“不用……”祁斯文抬手推在玻璃杯的边缘,“抱歉,我……”
祁斯文撑着站起来,转身离去:“我去个洗手间。”
祁斯文离开后,赵安月心里总是觉得不宁。
她感觉今天的祁斯文好像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难道只是单纯的身体不舒服么?
赵安月回忆着,他的脸色很白,声音有点颤音,动作僵,茶色的眼镜片下,似乎能看到眼角的一点轻肿……
不过,他提前出院好像并没有挨到伤势痊愈吧?
赵安月翻开手机,给沈银河回了条消息,随手翻了翻那三张图纸。最后一张的背面,一点暗红色的血迹一下子引得赵安月倒吸了一口凉气!
“祁斯文!”
站在男洗手间的大门口,赵安月焦急地冲着里面喊道。
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快要急哭了的赵安月道:“小姐,里面没人啊。”
“没人?”
在中年胖子诧异的眼神中,赵安月直接闯进门去。
这里的洗手间并不很大,一眼望穿的几个池子几扇门,确实没有祁斯文的身影。
只是一个洗手台下的纸篓里,上面满满一层的纸巾上,都是新鲜的殷红色!
祁斯文……
等赵安月再返回大厅,回到他们之前落座的那张桌台上。
他看到祁斯文的那杯咖啡还没有散去热气和氤氲。
而自己那杯柠檬茶下面,还压着一片水渍。
赵安月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手机上那条未读消息——
【我有点事,先走了。】
一股莫名的泪意从眼眶里汹涌泛滥而出,赵安月不顾一切地把电话反打过去。
电话那端传来低沉温润的声音:“安安,抱歉,我……”
“祁斯文你别骗我,你怎么了?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
“我真的没事,有点事临时要去处理而已。”
靠在商城地下车库的防火梯门口,祁斯文用肩膀夹着电话,两手勒紧肩膀上的绷带。
“祁斯文,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或苦衷?我知道……以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这件事为前提,再说些什么把你当朋友的话,会显得我很讨厌。可是,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感受。你现在很不好对不对?你需要帮助么?我能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有理由和动机关心你一下……”
“安安……”祁斯文咬紧牙关,把肩臂下突出的一小块肋骨用力按回去。
撕裂神经一样的痛苦几乎要超越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的呼吸声变得非常吓人,声音的边缘十足颤抖。
“你帮不了我,我也不会需要你来帮我……如果可以,我应该……应该更早一点认识你的。这样的话,或许我可以——”
或许我可以教会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不要轻易透支自己的善良……
“祁斯文!”赵安月急的眼泪乱转,“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跟我有关么?如果你坚持什么都不肯说,那我就只能认为你接近我,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有目的而接近的了……我……或者是沈星野了。祁斯文,你利用我也好伤害我也罢,我都不会怪你,但唯有星野。如果你是冲他来的,我绝对不会罢休的。”
“安安,我相信……你是我见过的最执着最坚强最勇敢的姑娘。”
祁斯文挂断电话,从口袋里取出那个雪白的小药瓶。
安安,对不起。
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会被更残忍地对待。我太无能为力了,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把对你的伤害降低到最小。即使,亲手完成。
再等等我好么?沈星野的错是他必须该承担的罚则。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卷入他的恩怨情仇里。
等我解决掉这一切,就带你……远走高飞。
赵安月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咬咬牙,再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却只有祁斯文那端无情的拒接忙音。
此时的她只觉得心里乱成一锅粥,脑子里之前明晰出来的几根线索这会儿已经碎成了渣。
祁斯文到底是谁?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惹上了什么样的人。
赵安月觉得,一切的隐瞒背后,如果不是算计那就是保护。
她宁愿相信祁斯文对自己,从来没有放弃过保护,从来没有精心过算计。
可是……她不能保证他对沈星野也是如此的。
赵安月觉得有点口渴,她伸手往后,摸到了自己桌子上那一杯已经凉透的柠檬茶。
刚想端起来,突然一只莫名其妙的手从她后面伸出来,直接把杯子给抢了下去!
“赵安月,你觉得你这样做,跟绿茶婊有什么分别?”
赵安月凛然一愣,转身过去,就看到沈倩怡红着眼圈坐在祁斯文之前的位置上。
她凝着目光看向赵安月,牙齿紧紧咬着樱红色的下唇。漂亮的指甲抓在玻璃杯边缘,倔强的泪水到底还是如同不争气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小倩!你,你不是在国外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赵安月吃惊不小,一颗心整个往冰点里冻结。
说实话,面对沈倩怡她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但是看到小姑娘委屈而晶莹的泪水,她实在觉得现在真不是时候跟她讲这些事。
“小倩你先冷静点听我说。”
结果话音未落,沈倩怡先是狠狠撇了下嘴角,然后端起赵安月那杯柠檬茶喝了一大口。
“我很冷静啊。要是你觉得还不够——”说完,她把剩下的水直接居高到头顶,直接倒在了自己头上!
“小倩!你!”
“这样总行了吧?”
说完,沈倩怡冷笑着甩给赵安月一个钱夹。
“你别跟我说什么捉奸在床了,该不会是想告诉我刚才跟你在这儿喝咖啡的人不是祁斯文,而是别的什么男人吧?”
赵安月看了一眼祁斯文的钱夹,原来并不是他从洗手间回来取走的。
“小倩你听我跟你解释……”赵安月心里乱糟糟的,嘴上却前所未有地发挥着自己想来不适合做销售的潜质——一紧张,就什么都说不明白了。
“我知道祁斯文喜欢你。我以前也问过你,不是么?”
沈倩怡把钱包丢在赵安月的脸上,用力咬着唇道:“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始终不肯接受我的原因,是因为一直喜欢着你?你知不知道我这样子就像一个傻逼!”
“小倩……”赵安月抽出纸巾递给沈倩怡,“你先擦擦好么?其实我……我承认祁斯文是对我有种超乎朋友的好感,可是在我心里,除了沈星野真的从来没能容下过半个人。我承认我没有非常直白地拒绝过,那是因为祁斯文也没有非常直白地表明要跟我在一起。毕竟,在法律上,从我认识祁斯文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是沈星野的妻子了。小倩,实话跟你说,我并不知道祁斯文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或许他真的试图过想要和你相处试试看的。”
“相处试试看么?他为了你,连借刀杀人这种事都敢做。对我这种女孩,难道还会产生什么相处试试看的心思么?赵安月,你别再把我当傻子耍了,在我哥哥那里得不到的东西,祁斯文能给予的。你以为你自己有多隐忍,才会这么久以来对我大哥千依百顺?其实早就在下家备胎哪里赚足了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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