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是个生活极有规律的人,但现在本来是该他看书的时候,他却走出了藏书洞,甚至还悠闲的为自己泡上了一壶好茶。
茶的确是一壶,但杯子却有两只,他当然不是嗜好喝茶时要用两个杯子,只因他今天并不是一个人要喝茶,他在等另一个陪他喝茶的人。
这世间芸芸众生,就算是各洲的主宰或许都不能讨到他一杯热茶,他等的人又会是谁?
木桌旁的小炉上山泉刚沸,也在这时候,藏书洞外又多出了一条人影。
“你居然能够算到我会来?”
符舒阳瞳孔微缩,只因这是很多代的神机先生都不曾做到的事情,他的命运谁也无法推测,这是神机先生一脉公认的事实,但这样一个事实却被眼前这年少华发的新任神机先生所打破,这是说明他很有天赋,还是很有天赋?
书童平静的洗茶,而后再次斟茶,茶水只没杯子的三分之二,因为他试过很多次,只有在这样的刻度,茶叶的口感醇香最为恰当。
做完这一切事情,书童单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待符舒阳落座之后,他这才淡淡道:“你貌似很戒备我,或者说你本就是在戒备神机一脉?”
符舒阳突然笑道:“笑话,我与神机一脉素来关系交好,这是一件公认的事实,我若是戒备你神机一脉,不是该躲的远远的吗?”
书童缓缓的饮了口茶,这才道:“首先,人们总是容易忽略身旁的事物,离得远反而看的更清,况且,若是你真的有问题,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又怎么能够逃得了神机先生的眼睛?再则,你不该否认的太快,有时候如此否认,真的很容易让人看做事一种承认。但我却不明白一件事情,像你这样的人,又需要戒备我们什么呢?”
符舒阳缓缓的饮了口茶,脸色平静如常,看不出丝毫情绪,他淡淡道:“别忘了,我是你师傅的朋友,每个人都该有秘密,你的好奇心太重了。”
书童眼神一阵闪灭,而后转移话题道:“你突破了。”
符舒阳笑道:“侥幸而已。”
书童摇头道:“不,你比所有人都要有把握,这我能够看的出来,甚至你比很多重修的人,还要有把握。”
提到“重修”二字,符舒阳虽然表面还是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的心里却忍不住一跳。
他淡笑道:“看来你最近对于我这个人,做了不少功课。”
书童摇头道:“我倒不是对你做了多少功课,只是这些年翻阅的古籍日多,对于天罡界的了解更深一些罢了,我发现天罡界总是会生出些像你这样的疯狂者,但显然他们都没有成功的催长出真正能够战胜虚界的强者。”
符舒阳皱眉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书童起身背对着符舒阳,望着山下的风景,道:“盆景别致,但跟这大自然的山川树木比起来,它们实在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灵性,你知道新界的植物能够变成相当于妖兽的怪物,但你听说过谁家的盆景也能变成那样强大的怪物吗?”
符舒阳表情微滞,他现在已经知道书童要说什么话了,虽然这话一定错的离谱。
书童果然道:“所以,你错了,人们该战便战,该休养生息时便休养生息,这才是大道,这才是真理,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幕后推动者,你这样做,非但不像是在促进天罡界的发展,反而却像是在遏制天罡界的成长,你所谓的血腥中成长,仇恨中新生,完全就是子虚乌有的谬论。”
符舒阳笑道:“所以,你想让我放弃那些我选中的毒虫?”
书童默然,只因他知道,符舒阳为了他口中的毒虫到底花了多收心血与精力,可以说他这一生都在为这一目标努力着,想要劝其放弃,实在是难如登天。
符舒阳傲然道:“我不知道什么历史,更不知道以前那些失败的例子,我只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事情是自己认为正确的,既然你说前人没有人成功,那我就做一会这有史以来的第一恶人好了。人类需要更多的仇恨,因为在这样危机的时期,只有仇恨与血腥才是对天罡界来说最有利的捷径,神机一脉是我忠实的盟友,就连你师傅也深信不疑,你又凭什么质疑?”
书童无奈一叹,而后道:“那么,我让你放开李贤,你也不会愿意是吗?”
符舒阳笑道:“他是你们神机一脉预言中的天命,我自然不会插手。”
书童眉眼一竖,道:“但你在妖兽海做的那些事情,已经干扰了他的正常路线,他现在已然被伤及了根本,想要恢复难如登天,到时候不要说什么天位境,就算是传奇境他想要迈入,都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符舒阳苦笑道:“见到如此完美的虫子,自然忍不住一番栽培,但到了你的眼里,却变成了迫害,我实在不清楚,你是想害了天罡界还是真救天罡界,要知道此时的李贤,在还没有到达传奇境的时候,他的肉身已无限的接近传奇境了。”
书童袖袍一挥,转身走进藏书洞,道:“总之下不为例,不要以为你掌握了妖兽海的秩序,我就真拿你没办法,以后还是不要见了,我不喜欢你。”
符舒阳注视着藏书洞良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最后有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早些收个徒弟,你的性子太孤僻了。”说着,缓缓的饮完杯中的茶水,这才起身离开。
而闻言的书童,不经脚步一顿,瞳孔一阵剧烈的收缩,一股彻骨的寒意与难以压制的愤怒交织,让他忍不住一声大吼。
师傅,你错了。
符舒阳当然听到了吼声,但他却只是淡然一笑,像是根本就不在意书童的清虚一般。
书童的警惕性越来越高了,这或许是因为自己间接性的害死了他师傅的原因,要是他师傅不死,或许书童永远都只是书童,自己真不应该啊。
没错,秩序是他请的,将李贤扔下悬崖也是他故意做的,但这些事情本来是由一个不被天机预测的人来做,现在却像是所以的事情都是在天机的眼睛里发生的一样。
说你完全没有用心的研究我这个人,怕是连只蠢笨的妖兽都不会相信。看来,往后的日子里,该学学那只老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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