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幼仪看见金玉仪眼冒寒光,瞬间又敛去。
上一世她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这一世,她不会让自己再蹈覆辙!
“大姐姐!”她反手攥住玉仪的手腕,用力捏着,“大姐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怕!”
玉仪觉得手腕一阵刺痛,稍微缩了一下手却没挣脱开。
“怎么了,大姐姐?我说错了什么话吗?”幼仪看见她微微蹙了一下眉,委屈无辜又难过的问着,“我要是说错了你教我,千万不要厌弃!”
“我怎么会厌弃四妹妹?这话从何说起?”玉仪忙忍住刺痛笑着,心里却在暗骂,“死丫头,看着这么瘦,力气却这样大!死乞白赖拽着自己做什么?”
“姐姐不知道,我在庄子上生了一场大病,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梦见姐姐变了一个人,不,模样还是这样漂亮,就是性子完全不一样了。梦中的姐姐阴险、奸诈,手段卑劣,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姐妹情谊,甚至还伤了我的性命。”幼仪的手有些颤抖,长长的指甲“不经意”间陷入她的皮肉之中。
玉仪“哎呦”一声,她松手的瞬间指甲在里面勾了一下,就见玉仪脸色都变了。
“是我不小心,竟然把姐姐弄伤了。姐姐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打骂,更不要记恨我啊。”幼仪看见她的手腕有被指甲抓破的痕迹,还有血渗出来,吓得惊慌失措,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看把你吓得,姐姐知道你不是有意为之,岂能怪罪于你。”玉仪是金府的嫡长女,打小锦衣玉食的养着,还是第一次受伤,心里恼火可当着众丫头、婆子的面又不好发作。
“姐姐对我真好!”幼仪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再次捏在她的伤口上,狠狠按了一下又松开,“哎呦,我不是故意得,真不是故意得。”
“没事!”这次玉仪说得有些咬牙根。
“姐姐在我心目中一直是端庄文静贤淑的典范,对长辈孝敬,对姐弟妹们照顾有加,对下人宽待。可那个梦太真实,让我分不清是真是假。直到昨个儿抱琴过来,我这才知道自己有多傻!怎么会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姐姐对我好不是一日两日,府中上下谁不知道?”
“姐妹有今生没来世,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呵呵。”玉仪笑了两声,可那笑声有些干涩,“快走吧,母亲该用早饭了。”
一年多不见,这丫头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伶牙俐齿,说话严丝合缝半点纰漏没有。不管她是不是故意,总之,刚刚这个照面,自己竟然半点好处都没讨到,反而吃了亏!
这边不等姐妹二人走远,就听见身后有人轻呼。幼仪扭头一瞧,原来是绣仪、韵仪两姐妹。
“远远就瞧见大姐姐和四妹妹相亲相爱的拉着手,我和二姐姐都吃醋了。虽说四妹妹一年多不在府中,可大姐姐也别光疼她一个人啊。”韵仪的生母云姨娘,本是封氏身边的陪嫁丫头,后来给了老爷做姨娘。
因为云姨娘在封氏跟前有几分情面,韵仪又是个乖巧嘴甜的丫头,故而得封氏喜欢。姐妹之中,她跟玉仪走得最近,说话也比较随便些。
“鬼丫头,你惯会撒娇卖乖。”玉仪轻轻捏了一下她圆乎乎的小脸蛋,“昨个儿你还说四妹妹回来,你要如何如何呢。虽然你们只差一岁,却挺有姐姐的样子,快把你给四妹妹留的好玩东西都拿出来吧。”
“一会儿我要单独给四妹妹。”韵仪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说话时略带些南边软糯的鼻音,听着就娇憨可爱。此刻,她正拽着幼仪的胳膊轻轻摇着。
绣仪静静地站在一旁,看见韵仪的做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的性子跟韵仪正好相反,偏内向,不善言谈。她的生母赵姨娘是老爷的贴身丫头,金老爷还未成家就开脸放在屋子里。赵姨娘比金老爷大两岁,做得一手好针线,为人老实稳重,从来都是小心谨慎不见半点张狂。
封氏见她不生事,不说闲话,不背地里迷惑撺掇老爷,也就不为难她。她们娘俩儿闲来无事就在屋子里做活,有时候一天没一句话,日子过得到安宁。
不过幼仪知道,她们娘俩儿比谁心里都明白。赵姨娘跪求封氏,把绣仪嫁给了一个家里不算太富裕的穷秀才。谁知道那秀才争气,绣仪嫁过去的第二年参加会试中了进士,不多久就做了地方知县。之后官运亨通,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做到了知州。
婆家说绣仪有帮夫运,又喜欢她稳重善良持家有道,再加上她三年接连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在婆家的地位是不可摇撼。她的两个儿子也非常优秀,一个从文一个从武,儿媳都是知书达理的姑娘,她竟半点都不用操心。
最难得是那位二姐夫,说绣仪是在自己落魄的时候下嫁,而且从未有过半点看轻,所以这辈子都不会辜负她的情谊。他一生都未纳妾,夫妻二人一直琴瑟和鸣。
再想想自己前世的选择,跟绣仪相比,无疑是愚蠢之极!
“二姐姐,三姐姐好。”幼仪收住心思,朝着二人打招呼。
“四妹妹好。”绣仪不会说太多的好听话,不过语气却诚恳。
“咱们姐妹就别好来好去的了,先进去给太太请安,然后再找一处聚聚。”四姐妹齐刷刷进了宁安居。
封氏正在喝茶,看见四个人一起进来,一个面若桃李,一个温柔恬静,一个活泼可人,一个……还算得上清秀,脸上顿时露出笑意。水灵灵四个姑娘,一把小葱似的,谁瞧着都会觉得心里舒畅。
她们一起给封氏请安,封氏让她们坐下说话。三姐妹落座,幼仪又重新给封氏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