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看向简念,目光有片刻的闪烁但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少东家,我只是例行盘问而已。”
简念冷哼了一声,根本没有看连荣麟一眼,不屑地回道:“你的例行盘问就是对我的极度不信任。”
“是的。”阿远并不否认,反而应答地十分爽快和坚定,“还请少东家谅解,这是东家吩咐下来,也是我的工作职责。从另一方面的角度讲,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少东家,不是吗?”
简念挑了挑眉,看向连荣麟手里装着液体的袋子,倏尔笑道:“既然你这么怀疑我,我说得再多也是没用的。我也不想偏袒谁,那么你尝尝这里面是不是尿,就一清二楚了,何必搞得这么复杂,猜来猜去的呢?”
阿远看向连荣麟手里的袋子,没来由的就是一阵恶心。
“也别让你的手下来试,省得说我买通了他们。”简念面不改色地说道,“要来就你自己亲自来,只要这样的结果才是让你信服的。”
阿远沉默,脸色却十分难看,眉头也越皱越紧。
简念依旧怂恿着,故意刺激阿远,“怎么?不敢了?就当是威士忌一口干了,很快的。”
说完,简念看向连荣麟,皱眉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们的管家倒在杯子里!”
话音落地,连荣麟便走过阿远的身边,从圆桌上拿了一个杯子,正准备把液体倒进去的时候,阿远突然打断了他的动作,“够了!少东家又何必为难我?这只是我的工作。”
“而我也只是想要配合你的工作。”简念说得理所应当似的。
阿远抿了抿双唇,知道自己现在骑虎难下,只能赶紧赔笑,“少东家对我工作的支持,我十分感激。但这种区区小事,少东家也不必太认真了。我只是见到今天护工换人了,为少东家的身体担忧罢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话是你自己说的,没事别在这里为难我的人。”
简念冷冰冰地抛出一句话,斜睨了阿远一眼,坐在轮椅上,目中无人的远去了。
连荣麟赶紧跟在医生身边,一同进了客厅。
阿远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简念消失在了他的视野范围里,阿远才低吼着一脚踹在身边黑衣人的膝盖上,疼得那人捂着腿又不敢嗷嗷大叫。阿远却气得脸色发青,恼羞成怒地自言自语地怒吼着,“可恶的家伙!以为我这样就没法子了吗?哼!走着瞧,简念,我迟早会查出你的把柄替影哥报仇!”
客厅里,简念并未走远,能听到阿远在训斥手下的声音。
医生皱了皱眉,推着简念在落地窗前,低声说道:“你何必和他一般见识!你越是这样做,阿远越是会怀疑我们!”
“我不这样做,阿远是不会放过他的!”简念的目光看向连荣麟。
医生的余光也淡淡地落在连荣麟的身上,勉强松了口气,“好在他脸上做了手脚,阿远并没有认出他来。不过……”医生转身看向连荣麟,心急火燎地说道,“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你必须尽快离开!速度越快越好,省得阿远又玩出其他的小动作……”
“少东家。”
这边医生的话刚刚说完,那边阿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怎么?反悔了?”简念淡漠地斜睨了阿远一眼。
阿远走过来,目光直视简念,并没有看向医生和连荣麟,“当然不是,只是刚刚传回来的消息,因为有流窜犯逃到了这片地区,现在公馆附近已经实行了交通封锁。只能进不能出,我只是向少东家汇报,为了保护少东家的安全,公馆这段时间也全面封锁戒严。所有人,当然包括医生和护工在内,都不能离开公馆。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所以还请少东家理解。”
简念的心中怎么不知道这是阿远的把戏,但他不能再和阿远对着干,太过强硬只会引人怀疑。医生和连荣麟都看向简念,简念的脸上只是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种小事也要向我汇报吗?”
阿远笑了,笑得诡异,“那我就按照少东家的意思去做了。”
话音落地,阿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医生,余光掠过连荣麟身上的时候冷冽得像是要吃人。
医生一直望着阿远离开了,才压低声音皱眉道:“现在怎么办?我们都被困住了!”
“只要我们不出马脚,阿远查不出什么来。”简念说得信心满满,挑眉看向连荣麟,旋即一笑,“看来,是老天爷不想你离开我,让你留下来。”
连荣麟沉默不语。
医生却胆战心惊地说道:“少东家!你知不知道其中有多危险?他留下来,阿远就要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来揭穿他的身份!一旦他的身份暴露,不光是少东家,连带夏沁和我也逃脱不了关系,你就不担心夏沁肚子里的孩子了吗?”
简念的脸色瞬时煞白,瞪着医生的目光又犀利了几分,“我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那是我的孩子,你说我但不担心?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们全身而退!这其中的危险,你一开始就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夏沁?”
“因、因为……我……我……”医生支支吾吾地根本说不出话来。
简念随手一扬,他原本就不指望医生能回答他,“其中的原因,你我心知肚明。不管是为了谁,你最好别给我露出马脚,否则,谁都不好受!”
话音落地,简念没有多待一刻,自己转着轮椅离开,只让连荣麟跟着他,仅此而已。
医生无奈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是有苦难言,胸口憋闷得难受又无处发泄!
“医生。”一个黑衣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医生完全没有料到身后有人,打了个激灵,才转过身来。
“管家找你。”
黑衣人说得言简意赅,语调平淡得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澜。
医生皱了皱眉,虽然心里很忌惮阿远,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但阿远找上他,医生也没有办法推辞。他只能祈祷,阿远找他绝对不是为了简念和护工的事情。医生的心里七上八下着,鼻头上和手心里都是淅淅沥沥粘稠的冷汗,连走路的姿势也僵硬得不像话。
……
……
天色很快漆黑一片,繁华的都市灯火通明,一串串亮红的汽车尾灯排成了一组长龙。
钱小沫站在十字路口,混在人群里一同踏着绿灯的倒计时,小跑到了街对面。
她裹着驼色的大衣,带着米白色的粗毛线围脖,扎了一个可爱圆润的丸子头,冬风吹得钱小沫的脸颊泛红。她戴着手套的手捂着自己的脸搓了搓,微微喘了喘气,哈出的白气很快被风吹散在昏黄的路灯下。
她看了眼四周,灯光下飘着零零星星的雪花,落在了行人的肩头上。他们都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可是钱小沫却不知道自己能往哪里走。
这么些日子来,她还是没有办法联系上雷铭,心里干着急得已经好几个夜晚没有睡着了。
钱小沫索性找了个借口,告诉钱爸钱妈自己在李千雅家里,其实她只是在深海市的市区里胡乱寻找着雷铭。事前,她也和李千雅打过招呼了。不过,这个时候的李千雅根本不在深海市,听说雷铭出了事,她千叮咛万嘱咐钱小沫不要着急乱来,自己马上赶回来,但是钱小沫根本不可能坐得住。
她找过所有能找的地方,一无所获,雷铭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钱小沫无奈地站在路灯下,低垂着头,脚尖无聊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现在她还能去哪里呢?哪里呢?钱小沫绞尽脑汁的思考着,眉头越皱越深,心里也揪得难受。她拨开大衣的袖口,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这个点,凯盛集团应该没有人了吧!
她忽然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灯光下星星点点的雪花,钱小沫打定主意去凯盛集团一趟。
虽然她知道雷铭在集团写字楼里的概率很小,但是,去一趟说不定也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钱小沫咬了咬双唇,心里主意一定,便迈步小跑向最近的公交站台。
上了车之后,晃晃悠悠了大半个小时后,她终于站在了凯盛集团的写字楼前。
果然如钱小沫所想的那样,写字楼前一个人都没有,大楼里也是漆黑的一片,也没有员工在加班。
夜幕下,凯盛集团写字楼周围却依旧灯火通明,很多白领还在各自的岗位上加班加点。
可凯盛集团的写字楼只有街边的路灯在闪烁,深沉的夜空下,这栋写字楼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就好像是由一枚枚金属块和一根根钢铁组合而成镶嵌着玻璃的冰冷怪兽。
周边写字楼里的光亮,会淡淡地投射在凯盛集团写字楼上,撒下一片阴影,越发衬托得整栋大楼冷峻又严肃,萧索又尖锐。
钱小沫就怔怔地站在这个“巨怪”的面前,神色忧伤又惆怅。
虽然她已经记不得过去的事情了,但此时此刻站在这里,某种情绪堵在她的胸口,让钱小沫浑身都不舒服。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从情绪里走了出来。上前,写字楼的大门锁得死死的,钱小沫不可能进得去。没办法,她只有绕着写字楼朝后面走去。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对这里很熟悉,总觉得后面应该还有一扇门。
但是绕了一圈下来,写字楼的后门也被锁死了,钱小沫这下才没辙了。
她重新站在大楼前,仰视着这栋冰冷的建筑物,皱眉思量着,怎么才能进去?
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从旁边的停车场开了出来,车灯明亮的从钱小沫身上扫过,缤纷的落雪在车灯的照射下也变得异常的明媚。钱小沫瞪圆了眼睛,忽然恍然大悟,不假思索地就朝距离凯盛集团最近的那栋写字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