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为什么你不愿意陪我來美国?为什么……”
连荣麟苍白的脸杵在钱小沫面前,他浑身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像是从血泊里爬出來的…
钱小沫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忍不住浑身都在发抖,后退着,后退着,嗫嚅着嘴角,满心愧疚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來。连荣麟始终面无表情的望着她,钱小沫越是后退,连荣麟越是逼着她飘來,凶神恶煞。
“小沫,如果你肯陪我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我也不会死。”
“不…”钱小沫大叫起來,“你沒有死…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连荣麟冷笑着咧开了嘴角,两股鲜血立刻从他牙缝间流溢而出,粘稠的,刺鼻的血腥味立刻充斥了钱小沫的鼻尖,她猛抽了一口冷气,立刻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红唇,露出一对如同受惊小鹿的大眼睛來。
连荣麟却一字一顿地低语道:“不,小沫,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尸骨无存…”
“……不会的……你……”
“我死了…是为你而死的…是因为你,我才死在这里的…为了你……为了你和雷铭……”
连荣麟目光阴沉着突然飘到了钱小沫的面前,龇牙咧嘴,鲜血不断的往外涌。
他紧紧的贴着她的身子,钱小沫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如冰一般寒透的凉意,强迫自己后退,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是的,她动不了,连荣麟抓着她的手,根本不让她动…
“小沫,我已经为你死过一次了,这是为你死的第二次…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以后,你和雷铭在一起,我也要你一辈子都忘不记我…我要缠着你……缠着你…”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死…你不会死…”
“你就愧疚一辈子吧…我永远都会横在你和雷铭之间,你就愧疚一辈子吧…”
“……不…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不会……不会…”
钱小沫一声厉吼,突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空气是如此的稀薄,她好像一直被人摁在三米深的冰水里完全沒有办法呼吸,绝望般的窒息,死亡般的寒意,想要把她捏碎的压迫感,胸腔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肺部的氧气被一点一点的抽空,钱小沫觉得自己挣扎了好久,才终于吸进了一丝的空气。
好像,她真的已经死过了一次。
死亡……世界上为什么一定要存在死亡?
“……小沫……小沫?”
一双温柔的大手爱抚在她的脸颊上,钱小沫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雷铭俯身在她的额上一吻,柔柔的。
钱小沫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任由雷铭将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咯噔一声,钱小沫听见了有人在关门,她抬眸望去,“是谁來过吗?”
“杰奎琳,汇报集团在美国的情况。”
“哦。”钱小沫淡淡应了一声,她还以为是……
“人手我已经派出去了,一旦有连荣麟的消息,我会立刻告诉你的。”
“嗯。”钱小沫抱紧了雷铭,双手抓着他的衣服,衣服都皱成了一团,“那连荣祥和萧潇呢?他们的笔录做完了吗?”
雷铭低眉看了眼怀里脸色苍白的钱小沫,将她的短发别在了耳后,“你想见他们?”
“或许他们会知道连荣麟的下落。”这是钱小沫唯一的希望了。
雷铭抿了抿唇角,沉吟片刻答应了她,但前提条件是,钱小沫必须吃了早饭和午饭才能去见他们。钱小沫真心沒有任何胃口,但雷铭话已至此,她只有勉强的答应了。
早饭和午饭都是雷铭叫的酒店服务,典型的中国青菜小粥,养胃易消化。
钱小沫一勺一勺吃着,食之无味,心里的担忧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的剧增。
她就像是一个气球,时间越长,她充气越多,随时哪怕是眨眼的瞬间都会爆掉。
雷铭见她碗里的清粥还剩很多,便夹了些小菜给她,“我知道你很担心连荣麟,但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同样的知道。”
“……什么?”钱小沫说的有气无力,手里握着勺扒拉着饭粒。
雷铭握住了她的手,酝酿了整整一夜的话,终于含情脉脉的开了口,“你越是这个样子,我心里只会越痛…我说过,你只要不伤到我的心,我身体的康复能力很快,但一旦我心里开始受伤,开始为你而痛,那么我永远得不到痊愈……”
钱小沫抬起眼睑凝望着他,雷铭目光灼热,斩钉截铁地说道:“虽然我能理解你为了连荣麟担心愧疚,但我不见得能接受你为了另一个男人茶饭不思……小沫,你这是对我实施酷刑啊…你在折磨我啊…”
“……”
“请给我一个时限好吗?”雷铭哀求着,“如果一直找不到连荣麟,难道你一直都要判我的死刑吗?”
钱小沫放下了手里的汤匙,“不会一直找不到的,一定会找到他的…”
“小沫……”
“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能去见连荣祥和萧潇?”钱小沫严肃的看向雷铭。
他微微叹了口气,“等我换了衣服我们就出门。”
说着,雷铭站了起來,背对着钱小沫走向衣橱。
他刚抬步,只觉腰间忽然一重,钱小沫从他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雷铭侧脸望过去,隐隐约约间能听到她的哽咽声。
“怎么了?小沫。”
“……对不起……我不是想要折磨你,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个现实……我只是想要知道,他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我只是……”
钱小沫的话还沒说完,雷铭拉着她的手腕猛地转过身來,捧起了她的脸,“不不不……我明知道你现在压力很大,可我还在向你施压,是我不对,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你不要哭了。”
钱小沫的肩头抽动着,潸然泪下,雷铭俯身用温热的唇瓣衔住了滑落钱小沫脸颊的泪珠,一丝暖意,顺着他双唇移动的方向,渐渐暖进了钱小沫的心里。
她湿润的睫毛颤抖着,紧紧抱住了雷铭,整个人都陷进他的怀里,“我会给你一个期限。”
“小沫?”雷铭一怔。
钱小沫越发抱紧了他,“一个期限,给你,也是给我的。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是多久……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多久……”
“我知道了,小沫。”
雷铭的一个吻落在钱小沫散发着淡雅玫瑰香味的乌发里,拥着她的双臂慢慢收紧。
微风吹起了酒店房间雪白的窗帘,金色的阳光笼罩在他们的身上,雷铭一手抚着钱小沫的后脑,一手抱着她的后肩,英俊的脸庞紧紧贴在钱小沫的头顶。她穿着雪白的衬衣陷在雷铭的胸膛里,几乎看不见她的模样,只能看见那双白皙的大腿踮着脚穿着蓝色的棉质拖鞋。一只灰色的鸽子咕咕叫着落在了窗外的长杆上,正歪着头看着他们紧紧相拥的模样。
……
酒店外的蓝天白云,却和钱小沫无关。
等雷铭换了衣服后出了酒店,昨天载他们的司机已经开车等在了街边。
“我们是去什么地方见连荣祥呢?”
“机场。”
“……机场?”钱小沫满脸的愕然。
雷铭望了眼窗外,“锦麟地产在纽约有分支机构,连荣祥昨天录完口供已经赶回了纽约。”
“纽约?他难道不应该留在夏洛特市继续找自己的哥哥吗?”
雷铭笑脸盈盈的凝视着钱小沫的眼眸,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想的话,这个世界会安宁很多。”
“……我还是不明白。”
“连老先生意外死亡,沒有留下遗嘱,锦麟地产不可能群龙无首,一直以來连荣麟都是连老先生看中的接班人,可是连荣麟失踪,下落不明,连荣祥自然第一想法是坐稳锦麟地产总裁的位置。不过很难,毕竟锦麟地产里还有很多连老先生的人,他们肯定会支持连荣麟,而不是连荣祥。”
钱小沫脸色苍白的看着雷铭,一时无话。
“还有萧潇,她也在纽约。她身为连老先生的妻子,拥有锦麟地产不少的股份,连老先生走得突然,锦麟地产的高层肯定已经乱成一团,如果萧潇和连荣祥展开争夺之战的话,他们是沒有功夫去找失踪的连荣麟的。”
“……”钱小沫咬着牙低下了眼睑,这就是出生在豪门的代价吗?
“我很想你远离这些纷扰……”
“但我不能总在你的保护伞之下成长,你放心吧,我能理解的。”
钱小沫紧紧抿着嘴角,雷铭握着她的手用了用力,很用力。
两个小时后,钱小沫从夏洛特市的道格拉斯机场起飞飞到了纽约的拉瓜地机场。
雷铭牵着钱小沫刚出机场,杰奎琳安排好的司机已经等在外面了,一路驰骋着赶到位于纽约市中心的一栋商务写字楼前,钱小沫下了车,中英文标注的“锦麟地产”映入她的眼里。写字楼密密麻麻的窗户折射着刺眼的阳光,落在钱小沫眼里,她莫名的想要落泪。
即便她已经对锦麟地产高层之间内部争斗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她跟着雷铭在秘书的带领下走进总裁办公室的刹那,钱小沫还是被眼前的画面震撼了…
连荣祥和萧潇两个人衣衫不整贴身热吻,萧潇坐在办公桌上,连荣祥则站在她的面前,活色生香的画面让钱小沫不由得红了脸。连荣祥正在兴头上,回头瞪着雷铭和钱小沫,立刻用英语冲秘书一声怒吼,“为什么不敲门?”
秘书吓得瑟瑟发抖,“我……已经敲过了……”
“出去…”
连荣祥咆哮声落地,秘书已经惊慌失措地离开,而原本春色烂漫的萧潇此刻也背过身去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连荣祥却任由自己的衬衣敞开着,大步流星站在钱小沫的面前,说话呼出的气都是炙热的,“你们找來这里又想耍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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