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沫,你一定要这样?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
雷铭恨得牙痒痒,猛地扬手松开了钱小沫,泛红的双眼已经装不住这冰冷的泪水了。
钱小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颗心惊魂未定,却依旧执拗地指着门口,“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耽误了雷先生的时间,我很抱歉…雷先生日理万机,我也不敢久留你,请走好。”
雷铭脸色惨白,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发疯似的用双手揪着自己蓬乱的头发,突然低吼道:“钱小沫…你太残忍…太冷酷…太绝情…这样的你,和酒吧里贪慕虚荣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雷先生,我残忍吗?是你缠着我,是你在折磨我…最残忍的人,是你…”钱小沫背转身去,双眼痛苦地看着眼前凌乱的客厅,闭上,又睁开,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说道,“是,我就是贪慕虚荣的女人…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钱…现在这个世道,我穷怕了…我也想要奢侈的生活,看中一件东西不用再顾虑自己手上有沒有钱吃饭,想买就买,这样的日子,不是很好吗?连荣麟能给我的,更多…我的选择,也很明智…”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下去…”
雷铭怒吼着一脚踹向茶几,方方正正的威士忌酒杯应声落地,清脆的一声,像是心碎的声音。晶莹透亮的深黄色液体沿着雪白的瓷砖缓缓流去,覆水难收,一如已经枯萎的爱情之花,再也不会重新來过了。
“小沫…你看今天的百合好新鲜,我……”
连荣麟捧着百合推门而入,抬眸看着满地的狼藉,他愣住了。
雷铭大步流星朝连荣麟走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百合花狠狠摔在了地上,花瓣落了一地。
“雷铭,你这个疯子…”
“我是疯子…疯子才会爱上这样的女人…疯子才会在被人背叛之后连恨她的方法都沒有…”
雷铭的怒吼声久久在房间里回荡着,连荣麟跃过他的肩头看过去,钱小沫已经不堪重负地蹲在地上啜泣不语。
连荣麟心碎了一片,只要雷铭回头看看,他就会发现钱小沫的情非得已…
只要雷铭回头看看,他就会知道钱小沫爱他的心始终如一,更甚从前…
只要雷铭回头看看,只要他的一个怀抱,一个拥吻,他们就能破镜重圆…
只要雷铭肯回头,他将知道,连荣麟是多么羡慕嫉妒他…
可是……
可是他沒有,雷铭沒有回头,而钱小沫强撑着站了起來,给予了他最后一击……
“离婚协议书我准备好了之后会托人和你联系,雷先生。”
“要我成全你们?”雷铭一声冷哼,回头斜睨了钱小沫一眼,掷地有声地抛出了两个字……“休想…”
雷铭怒火中烧地推开了连荣麟,大步摔门而去。
房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惊得钱小沫整个人一颤,又无力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连荣麟始终僵硬着站在门口,手里还残有花的余香,脚下却满是花的碎片。
钱小沫,就是他心上的花,可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凋零,以为过了秋季就好,可无根之花又如何绽放?无心的情感如何萌芽成爱情?
连荣麟寂寥地站在她的面前,踩着脚下的狼藉,缓缓蹲下身子,揽过手臂抱紧了她。
眼泪,立刻湿透了他胸前的衣服。
连荣麟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给自己爱她找了个“报复”的借口,却不知不觉早已让她走进了自己的城,占据了自己的城。她一哭,他的城便是狂风暴雨,地动山摇,落了满城的悲伤,汇聚成他心中苦闷的愁海。
自此后的三天,连下了三天的雨,秋意更浓了,整座深海市都笼罩在浓浓的水雾里。
街道上的银杏叶铺了满地,落在泥泞里,一片乌色,像是蓄积已久的凄凉。
钱小沫时常站在窗前发呆,她清楚得知道银杏叶什么时候又落了一片、两片、三四片,也清楚地知道,楼下的雷铭已经不吃不喝整整七十二个小时了,是钢铁人也撑不了…可是雷铭的意志,竟然比钢铁还要强硬…
钱小沫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如果是想要折磨她,那么恭喜,雷铭做到了…
连荣麟站在卧室的门口,望着她迎风而立的侧影,神色凝重。
“欧医生是最好的妇科医生,检查安排在了下午两点半,你记得让阿姨陪你去。”
钱小沫听见连荣麟的声音,回过头來,今天是她第一次去做产检。
即便她心里觉得孕早期做不做检查都无所谓,但是连荣麟却执意安排好了一切。
钱小沫知道他是以为孩子是他的,才对自己和孩子好,可这种事情她当妈妈都说不清楚。
她淡漠地“嗯”了声,双手忍不住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现在它已经稍微有点形状了。
“我下午要开会所以沒办法陪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
钱小沫不愿多说,又继续望向窗外,眼神空洞无光,可连荣麟知道她在看什么。
他不甘心地离开了。
一阵秋风吹來,雷铭站在车外,似乎早已经冷得麻木了。他淋了三天的雨,钱小沫就站在窗口扣了三天的窗框,现在木质的窗框上都有她指甲的抓痕,细小的木头碎屑还残留在她的指甲里。两个人的痛苦,早已经深深地连在了一起…
路边忽然停下一辆黑色轿车,秦浩然手里拿着伞和雷晴两人走了下來,急忙跑向雷铭。
钱小沫能看见他们,但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雷晴和秦浩然想带雷铭走,连拖带拉,雷铭也纹丝不动。雷晴似乎急了,挥手打在雷铭的胸口,急躁地跺着脚,嚷嚷着什么,雷铭依旧像是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走啊…为什么你还不肯走……”
钱小沫呢喃着,双手着急地撑在窗框上,探出了身子,一滴冰冷忽然打在她的额头。
又下雨了…
钱小沫缩回了身子,秋雨淅淅沥沥落下,秦浩然赶紧为雷晴撑开了伞,雷铭却依旧站在雨中,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紧紧黏在他身上,勾勒出他骨瘦如柴的身材,如果不是极度强硬的意志力,雷铭根本不会撑到现在…
雷晴更急了,抬头望着楼上,她不知道哪家哪户才是钱小沫住的地方,目光带着审判和诅咒之意横扫而去,将整栋大楼都讥讽斥骂了一番。
“雷铭……”钱小沫心疼地噙着泪水,声音都在颤抖,“对不起……对不起……”
“钱小沫…你听好了,我爱你…”雷铭忽然大喊出声,惊得钱小沫心猛烈一颤。
“我爱你…哪怕我也恨你,怨你,可是我还是爱你…不可救药、不可自拔地爱着你…”
雷铭的呐喊声穿透雨雾,掷地有声地落入钱小沫的心里,整栋大楼的人都为之一惊。
“不不不……”钱小沫后退着摇着头,双手紧紧捂着耳朵,“你要是知道我根本不再贞洁,你要是知道我早被连荣麟……你绝对不会原谅我的…你不会……不会再爱我的…不会…雷铭……原谅我,我说不出口…伤你千万遍的话,都不及真相來得痛苦…我不想你知道……”
“小沫…”钱小湘的声音猛地在她身后响起,是惊恐,是诧异,是难以置信…
钱小沫惊愕地转身看着她,一对水雾雾的眸子里闪烁着被人看穿的惧怕。
“姐……”
“你……你刚才说什么?”钱小湘大步走來,满脸铁青,“你和连少爷……你……”
“……我……”
“钱小沫…你什么时候……你是有夫之妇,居然还在外面搞男人?”钱小湘逼近钱小沫,恍然大悟,“我这才明白……我这才明白…我还说为什么连少爷对你好,我还以为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我想着你已经结婚嫁人了,万万沒想到……原來你是他的情妇…”
钱小沫极力摇着头解释,“不是不是…姐……事情……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告诉我,还能是什么样?”
钱小沫犹豫了,“我……我不能……我说不出口……”
“钱小沫,你今天不告诉我,我马上出去告诉爸妈…”
“不要…”钱小沫急忙拉住了她,被逼无奈得泪眼汪汪,“我说……我告诉你……可是你答应我,不要告诉别人…爸妈不可以,雷铭更不可以…”
钱小湘皱了皱眉,勉强点头应下。
于是,在雷铭一声声“我爱你”的呐喊声中,钱小沫将事实真相和自己的困惑全部告诉了钱小湘。而在她讲完所有的故事后,卧室里死寂得可怕,钱小湘脸上毫无血色,双唇也是一片乌紫,她心中坚守的某种信仰,全部崩塌了。
“连少爷……连荣麟他居然对你做出这种事…”
钱小湘义愤填膺地低吼出声,气得是脸红脖子粗。
“小沫,那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
钱小沫无奈地点着头。
钱小湘诧异地蹙了蹙眉,“可是我拿给你的母婴杂志上,不是有一本有介绍过产前亲子鉴定吗?我记得,是可以用抽取绒毛或者羊水验证的方式,來判断孩子的爸爸是谁。你每天都在看杂志,从來沒有看见?”
钱小沫愕然了,瞪圆了眼珠子,拼命地摇着头。
“怪了…”钱小湘托腮呢喃着,“杂志给你前,我有时候无聊会先看看打发时间,我记得很清楚,明明有这个的。因为当时连荣麟问我在看什么,我告诉他了,我还说现在医术科技真发达,我记得的……对,后來连荣麟还把这本杂志拿去看了,第二天才给我让我带给你的……对对对,是这样的,我肯定沒记错…”
咚的一声,像是捅破了窗户纸,也像是一颗心落入了无底的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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