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秃驴!”陆一伟拍着桌子道:“他想得美!那天在餐桌上就对范乡长动手动脚的,人家还是个小姑娘,他也好意思下得去口。这样吧,过两天我亲自去见见他,如果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宋勇眼珠子一转道:“一伟,你要是信任我,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我保证半个月内把他给拿下。”
“你用什么办法?”
宋勇诡谲一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但我保证不会让他动范乡长一根毫毛。”
“你的意思是让我做范乡长思想工作?”
“正是此意。”
陆一伟陷入了深思。他不知宋勇有什么鬼点子,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其实他对这类上不得台面的阴谋十分反感,但有些事不得不采用此手段。毕竟,每个人的爱好不同。想到石湾乡中学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神,一时半会他下不了决心。
“行不行?”宋勇追问道。
“这个……”陆一伟忖度道:“那好吧,但丑话说在前面,我见不得脏东西,更不想让范乡长受任何委屈,人家还是个姑娘,咱得对人家负责。”
“我自有分寸。”
“那好。”陆一伟打算相信宋勇一回,道:“需要多少钱?”
“先拿5万。”
“行,你直接让高大宽给你拿。”
这时,果子沟煤矿矿长急冲冲地闯了进来。见面后,满头大汗道:“陆常委,宋乡长,你们可得帮帮我啊。”
陆一伟已经知道是啥事,他决定不搅和此事。就算是参与,能改变得了局面吗?
宋勇一脸惊奇道:“老乔,啥事把你急成这样?矿上出事了?”
乔建军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副苦瓜脸道:“比这事大多了,哎!陆常委,今天上午二宝煤矿,不,是东华煤矿派了两个自称是律师的到我矿上谈论收购的事。我早就和他们说了,这事门都没有,甭管出多少钱我都不卖。还不等我说完,人家把一份律师函放到我桌子上说,如果不接受谈判,他将要以东华煤矿的名义起诉我非法经营、越界开采,你说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事!”
看来对方动真格的了。对于刘强的手段,到让陆一伟刮目相看。一进一退,攻守自如,基本上不给乔建军留后路。凭他的能力估计想不出这点子,不出意外是丁昌华在背后出谋划策。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人家把刀都架到你脖子上了,就等你喊一声救命了。
陆一伟道:“乔老板,关于东华煤矿的背景你了解多少?”
“不就是丁昌华开的吗?”
“那你觉得能与丁昌华抗衡吗?”
“这……”乔建军一脸茫然道:“正因为我惹不起他才找你们给我出出主意,陆常委,你人脉广,路子宽,听说你和丁昌华挺熟的,能不能由你出面给说句话?或者说,你带我去见见张书记,县里也不能不管我们民营企业的死活吧?好歹我为南阳的发展也做出过贡献,这个当口你的帮帮我啊。”
看来乔建军把自己的情况打听的很清楚。陆一伟道:“我和丁昌华谈不上熟,只是认识而已,更谈不上交情。你让我和他说话,弄不好会起反作用。张书记现在在京城学习,临走时把一切事务交给杨县长打理,这个时候找他是不是不合适?再者,就算是见了,将在外身不由己,怎么能强行干预企业的事?”
陆一伟给乔建军浇了一盆冷水,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焉了吧唧的坐在那里。
宋勇在旁边道:“老乔,你不是说和杨县长的关系挺好的嘛,你干嘛不去找找他?”
“哎!别提了!”乔建军唉声叹气地道:“你也知道,人家那和你有什么交情,充其量看上你口袋里的钱,平时没事的时候见面嘻嘻哈哈,开玩笑都成。一旦遇到事,立马翻了脸,比翻书还要快。这不,我找了他好几次了,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不见,给他打手机,要么不接,要么干脆关机,很明显,人家不想见我。”
宋勇又道:“你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市里省里都有人吗,赶紧去跑动跑动,有这么好的关系不找,找我们有个蛋用!你觉得人家会听我和陆常委的?”
“哎!”乔建军又一声叹息,道:“找了,没用。人家一开始还答应帮忙,可一听说是东华集团的丁昌华,立马就变卦了。干脆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劝我把煤矿卖掉,我这……哎!”
看来这事已成定局,除非更大的**站出来撑腰,否则一切努力徒劳无功。从乡政府的角度讲,陆一伟当然愿意把果子沟煤矿保留下来,不仅能增加税收,还能解决不少劳动力。如果到了东华煤矿手下,人家不见得用当地的工人。从安全的角度讲,陆一伟倒愿意让其兼并收购,毕竟丁昌华资金力量雄厚,可投入的资金和设备是小煤矿不可比拟的,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安全事故。
陆一伟冷静思考后,问道:“他答应多少钱收购你的煤矿?”
“这个还没谈。”乔建军摇头道。
陆一伟道:“老乔,正如宋勇所说,作为乡一级政府没有多少权力,你觉得我们能与丁昌华说上话吗?对方是有备而来,铁了心要吃了你的煤矿,我希望你正确面对这件事。如果你还有能力,赶紧出去跑动,不过我个人而言,你把煤矿卖给他也不见得是坏事。”
“哦?”乔建军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陆一伟。
陆一伟继续道:“有些事你知我知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实你的煤矿已经挖得差不多了,现在越界开采,挖到东华煤矿去了,人家不找你麻烦就算不错了,你还争斗个啥?”
陆一伟的话戳在点子上,乔建军低着头坐在那里不说话。
陆一伟道:“你反正挣得也差不多了,既然如此,你还不如干脆点,只要价钱合适就把煤矿卖给他。如果不想离开石湾乡,就想办法争取个副矿长当当。要知道,东华煤矿决定在石湾乡大干一场,潜力无限巨大,如果不出意外,用不了几年就能形成集团化企业,到时候你作为元老级人物也不会亏待你。如果你觉得没意思,拿着钱卷铺盖走人,要是还想干煤矿去其他地方再承包个,如果不想了干脆转行干其他的。”
宋勇附和道:“陆常委说得没错,如果我是你,拿着钱走人算逑了。非要胳膊拧大腿,争个你死我活,我就怕你最后人财两空。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乔建军许久没说话,最后一拍腿起身道:“我回去再斟酌斟酌吧。”
转眼到了清明节。清明时节雨纷纷,本应该是小雨淅沥,河水潺流,春草发芽的时节,营造出让人肃然清爽的气氛。然而位于西部坐落在黄土高原的边陲小镇,却是天干物燥,大风狂虐。二十四节气本来以中原为本,南阳县显然要延迟半个节令。到处一片荒芜枯草,跟上了春天的脚步,但冬天的尾巴却迟迟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