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刺激了陆一伟。正好对面来了辆红色宝马轿车,陆一伟扬手一指,道:“哥就给你买辆一模一样的。”
“啊?”陆玲惊讶地用手捂住了嘴巴,然后咯咯地笑道:“哥,你可别开玩笑了,那可是宝马啊,最便宜的也要五六十万了,那有那么多钱。再说了,有钱也别花那冤枉钱,太贵重了,养活不起。我又不会开车,买回来完全一摆设。最重要的是,钟鸣他父母亲的身份比较敏感,你弄这么一辆车,这不是给他们带来麻烦嘛,千万别!”陆玲知道,陆一伟说到做到,从小如此。
陆一伟倒没想到这一层,放弃了这个念头。不过,事关面子问题,他决不能让男方家小看自家是农民家庭。如果一开始就有了看法,日后陆玲在他们家还有什么地位?陆一伟盘算着,不买车也要弄一份拿得出的大礼。
“到了!”陆玲指着前面的一栋楼道。
陆一伟停好车,抬头一看,楼房差不多有20多层。高层住宅在西江省并不多见,也是近几年才开始建设的,以前最高也有12层左右。而南阳县,甭说高楼了,连单元楼都少得可怜,与其他县相比,充其量算个大一点的乡镇,太落后了。
乘着电梯来到16层,陆玲熟练地打开房门,做了个欢迎的手势,恭敬地道:“欢迎陆领导光临寒舍指导!”
陆一伟顾不上搭理陆玲,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宽敞的客厅,奢华的装修,让人目不暇接。
“进来啊!”陆玲拿出拖鞋递给陆一伟,自己换好拖鞋倒茶去了。
陆一伟换好鞋,眼睛有些看不过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客厅摆放着宽大的棕色牛皮沙发,对面摆放着一个巨大的背投彩电,头顶上垂下来一大串闪闪发光的水晶灯,阳台上还有个榻榻米,地上铺着大理石地板,四周墙上贴着欧式壁纸,每一处细节都十分考究,看得出,装修下了一番功夫。
陆玲介绍道:“这套房子共280多平,四室两厅两卫,外带一个露台小阳台。房子请的是京城的装修工队装修的,材料都是从京城运来的,包括家具电器都一样,拢共下来差不多花了40多万吧。”
与陆一伟预想的差不多,好家伙!出手可真是大方,房子一百多万,装修四十多万,如果算下乱七八糟的,这套房接近200万了,快赶上京城的房价了。在人们月收入刚过1000元的时候,这小区不愧为高档小区。让陆一伟惊奇的是,钟鸣的父母亲哪来这么多钱?如果靠工资收入估计这辈子都买不起。
陆一伟坐在沙发上,感慨道:“玲玲,看到你过上这般生活,哥和爸妈就放心了。不过,咱不图别的,只要钟鸣对你好,一切好说。”
一向泼辣的陆玲害羞地低下了头,低声道:“哥,你放心,钟鸣对我很好,他为人忠厚老实,情感专一,我相信他。毕竟相处五六年了,有一定感情基础的。我不图什么,就图他人,如果他现在是个穷光蛋,我照样跟定他。”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陆一伟隐隐担心道:“我接触了钟鸣几次,觉得他不错,挺好。可自从你上次说了他们家的情况后,我真心替你捏把汗。他父亲现在还反对吗?”
陆玲眼神失落地埋下了头,道:“他爸还是那样,觉得我是农村人,且学历也不高,配不上钟鸣,倒是他妈对我挺好的。事到如今,房子也买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份上了,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大主意还得钟鸣拿。只要钟鸣同意,一切都无所谓。”
陆一伟想象不出钟鸣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如此看待儿子的婚姻,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想起今晚的见面,不由得紧张起来。对方父亲是副处级领导,母亲是正处级,而自己不过是个正科,身份不对等,谈起话来自然有些拘束。
不过陆玲接下来的话让他更为紧张,陆玲道:“哥,今晚除了他父母亲外,他舅舅和他大姑也要到场,你要有个心里准备。他舅舅是假日度假山庄的董事长,他大姑是东州市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大姑父是交通局的局长,一大家子都是当官的。”
听到此,陆一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陆玲解释道:“不是和你说了嘛,今天钟鸣他奶奶过生日,都聚到一起了,你来之前钟鸣才告诉我他舅舅和他大姑也要到场,我想着等见了面再说也不迟,就没告诉你。”
关于钟鸣家的情况,陆玲介绍的并不详细。陆一伟也懒得过问,只要人好,其他的都无所谓。可今天这种场合,他必须刨根问底,了解的清清楚楚以便应对。道:“你把他们家的情况详细说说。”
陆玲看出陆一伟紧张,道:“哥,你也别怪我以前没和你说这些,是钟鸣不让我说。钟鸣不同于他父辈,对当官并不感兴趣,更不愿意永远活在他们阴影下,不用说你,就我刚开始和他交往时,都隐瞒了他家的情况,只和我说他父母是普通的干部,我也没多问。”
“钟鸣大学毕业后,他母亲已经给他找好了工作,去地税局上班,可他并不喜欢过这种生活,于是背着父母亲偷偷跑到了广州打工,我俩正是在一家广告公司相识。他有今天的成绩,虽然他母亲也暗中相助,但大部分都是我俩奋斗的结果。包括回来开化妆品店,没有和家里人要一分钱,从这点,我听佩服钟鸣的。”
“钟鸣他家也是农民,他父亲兄妹四个,排行老三。以前他们家穷得叮当响,自从他二姑嫁给中央某领导的后代后,一家子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他还有个伯伯,如今是东州市一个县的县委书记。不仅他家人,包括他母亲这边的亲戚都沾了光。他舅舅以前就是个街头小混混,摇身一变成了假日度假山庄的董事长,还有他小舅,开的个文化用品公司,专门给机关单位供应办公用品物资。一大家子在东州市势力强大,个个有头有脸。”
“至于他父母亲我已经给你讲过,两人早已感情破裂,却为了顾及颜面,至今没有离婚。他父亲在外面有女人且生了孩子,他母亲倒没听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但她工作特别忙,我来了东州都没见过她几面。每次见面都是匆匆忙忙的,说完事情就走。”
“可能是这样的家庭环境造就了钟鸣倔强的性格。与他母亲还好,与他父亲简直就是仇人,每次见面分外眼红,总要吵两句。钟鸣觉得他父亲背叛了他母亲,始终解不开心里的疙瘩。包括我俩结婚,钟鸣压根没征求他父亲的意见,他父亲知道后气得发抖,还和他母亲大吵了一架。不过,好在他大姑通情达理,才静下心来撮合这件事。”
陆一伟听完,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钟鸣的家庭如此复杂,出乎他的意料。不过钟鸣的家庭在中国非常典型,那就是有钱就变坏。陆一伟坚信,这一切都是钱惹得祸。如果还是从前一穷二白,也不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