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远在宿舍,陆一伟赶了过去。只见张志远穿着睡衣,在沙发上坐着抽烟,陆一伟进来后,指着沙发道:“坐!”
陆一伟观察张志远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因为张志远在自己前面从来不掩饰。果不其然,张志远道:“一伟,你身上有多少钱?”
提到钱,陆一伟慌了,努力回忆着道:“从市发展银行贷回来的500万还在手里,加上先前有的,差不多有600多万。”
“用不了那么多!”张志远道:“明天一早陪我去一趟省城。”
“发生什么事情了?”陆一伟紧张地问道。
张志远没有多说,只是道:“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记住!谁都不要说。”
带着一丝神秘,陆一伟煎熬到第二天早晨,正有了睡意的时候,张志远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他赶紧起床刷牙洗脸,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路上,张志远没有提及要去哪,要干嘛,只是一脸严肃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很是吓人。等太阳升起后,张志远的脸色才好看了些。路过一个小村镇,陆一伟回头问道:“张书记,要不我们下去吃点东西?”
张志远双手一搓脸,看了下外面,点头道:“那好吧!”
陆一伟就近选择了一家早餐店停了下来。豆浆油条、馄炖小笼包这种完美的搭配几乎成了人们早餐的首选,陆一伟征求张志远意见后,选择了豆浆油条。
十月金秋,而在北方已经明显感觉到冬天的到来。早上的气温已经逼近零度,坐在街道旁吃饭,冻得人直发抖!
吃过早饭,身体储存了热量,人也变得灵活起来。张志远没有坐后排座,而是坐到了副驾驶室,抽着烟和陆一伟闲聊起来。
“一伟,你对这次市里的这次人事调整有什么看法?”张志远问道。
陆一伟回头道:“您说市领导班子吗?”
“哦。”张志远楞了下道:“可以,可以谈一谈。”在陆一伟面前,张志远很少摆架子,就像两好朋友一般坐下来聊家常。如果不是陆一伟掏心掏肺、死心塌地为张志远服务,也不会有如此效果。张志远毕竟是县委书记,陆一伟讲话还是存有一定顾虑的。
对于市领导班子的突然调整,陆一伟明显嗅出不一样的味道,道:“我虽不懂省委领导的意图,但我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因为田书记走得太突然了,几乎没有征兆。”
张志远点点头道:“是突然了!难道真的没征兆吗?”
陆一伟望着张志远自忖,没有说话。
“不!”张志远道:“我推测,田春秋应该提早就知道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国庆前如此大规模地调整人了。”
被张志远一点拨,陆一伟恍然大悟,道:“张书记果然洞察有力,我怎么没想到呢,确实如此啊。”
张志远没理会陆一伟的马屁,继续道:“田春秋这个老狐狸,临走都不忘给我挖个坑,把杨德荣调到我身边,这是什么意思?冠冕堂皇说,杨德荣在煤炭战线上几十年,对煤炭管理有一定经验,是这样吗?不是!杨德荣为官霸道在北州地区都是出了名的。他在马平县,人们都叫他‘太上皇’,说他县委书记和县长都不放在眼里,把这种人安放在南阳,你说田春秋不是成心吗?”
陆一伟对杨德荣的事迹有所耳闻,道:“张书记,我到觉得这是件好事。”
“嗯?”张志远抬头疑惑地望着陆一伟。
陆一伟道:“杨德荣为官霸道不假,您只要把南阳的经济命脉紧紧地攥在手里,量他也翻不了天。目前,您提出的三大工业园区,两处都已经如火如荼建设,另一处秦二宝被抓,估计不久就会提审,到时候让潘成军站出来争取,一定能夺回来。有了这三大工业园区,基本上掌握了90%的财政税收。”
“不不!”张志远摇摇头道:“你说得虽有一定道理,但杨德荣这个人你真不能小觑,能量大得很。更何况现在郭书记调走了,我这日子有些难过咯!”
张志远说出了心里话,陆一伟替他捏把汗,确实如此。张志远是郭金柱一手提拔上来的,而且是一条腿走路,完全依附于他,谁曾想到郭金柱会突然调离?这条线基本上七零八落。郭金柱调走,侯永志仙逝,作为背后的“掌舵人”谭老又无心再过问政事,基本上没有替自己说话的人了,张志远当然害怕。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没有支持自己的人,这官怎么当?
话说回来,谭老真的无心过问政事了吗?其实不然。从郭金柱的调任就可以看出来,如今的政局似乎不买谭老的账,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结果?没有了话语权,自然觉得力不从心了。
通过这件事,给张志远狠狠上了一课。做官,如果绝对地依附于某人,最后会死的很惨!张志远现在明显感觉到孤立无援,成了一艘迷失方向的渔船,无论怎么努力都找不到灯塔。
局势,明显对他不利!杨德荣表面是田春秋的人,实则是市长林海锋的人,这一点,张志远一早就发现了。要说大智慧之人,非林海锋莫属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张志远又问道:“一伟,你说这次谁会出任北州市委书记?林市长会吗?”
陆一伟道:“按照以往惯例看,一般情况下都是从上面空降,我看这次也不例外,林市长的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
陆一伟分析道:“早些时候,就有坊间传说林市长和郭书记会竞争市委书记位置,如今郭书记调走了,很明显争不过林市长了。这就回到开头的问题,北州市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逼迫省委调走田春秋?如果真发生什么事情了,必然会下派一个强硬派来处理。林市长作为北州市的老人,说不定有些事他也参与,省委领导能放心吗?”
“是啊!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张志远自言自语道。
陆一伟猛然想起李虎刚,道:“张书记,您说可能不可能是因为李虎刚的事?”
“李虎刚?”张志远道:“你说他牵扯曙阳煤矿的事?不可能!这事李虎刚做得天衣无缝,何况这次又提拔了,应该不会。”
而陆一伟坚持道:“那万一是调虎离山计呢?”
“……”张志远懵了,许久没说话。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江东市。没想到张志远又安排他掉头往东州市拐,行踪十分诡异。张志远不说,陆一伟也不好意思问,在张志远的指挥下前行着。
进了东州市区,张志远问道:“带着多少现金?”
陆一伟道:“现金只有一万多,够吗?”
“再去取点!”张志远道。作为一个不贪的人,用钱的时候就比较费力,自己的积蓄只够给孩子看病,无奈之举只能求救有生意头脑的陆一伟。
陆一伟将车停放在路边,找了三四个营业网点才算凑够20万元。交给张志远时,依然不说干什么。
“走吧!”张志远凝神望着前方,道:“去缝纫机厂。”